《明史・兵志》载:“崇祯九年,边兵溃入畿辅,所过焚掠,民死者无算,有司莫能制。”
溃兵之祸,烈于流寇。
本章以林惊羽智退溃兵为线,既写乱世生存的残酷,亦写知识转化为求生智慧的微妙 —— 一根麻绳、几束干草,在绝境中竟能成为御敌之盾。
所谓战术,从来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藏于尘土中的生存本能。
天刚蒙蒙亮,林惊羽就被冻醒了。
洞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石壁上 “呜呜” 作响,像有无数冤魂在哭嚎。
他揉了揉僵硬的膝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几人 —— 老王头缩在干草堆里,胡子上结了层白霜;二柱子靠在石壁上,眉头还皱着,许是梦到了被砍伤的那一刀;小花把小石头搂在怀里,姐弟俩蜷缩成一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得赶紧走。”
林惊羽心里盘算着。
昨天夜里他没睡踏实,总觉得那隐约的马蹄声像条毒蛇,在暗处盯着他们。
李家庄离这儿还有二十多里地,得赶在天黑前到。
他轻轻推醒小花:“起来了,咱们该赶路了。”
小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林惊羽,打了个哆嗦:“林大哥,天好冷啊……冷也得走,到了李家庄就好了。”
林惊羽笑了笑,把昨天从赵家庄带回来的破棉袄披在她身上,“穿上,别冻着。”
小花眼眶一热,低下头小声说:“谢谢林大哥。”
叫醒所有人,简单啃了几口干硬的窝头,林惊羽背起装粮食的布包,二柱子扶着老王头,小花牵着小石头,一行人踩着霜花,慢慢往李家庄的方向挪。
路比想象中难走。
黄土坡被冻得硬邦邦的,脚踩上去 “咯吱” 响,稍不留神就会打滑。
二柱子的胳膊还没好利索,扶着老王头走得踉踉跄跄,额头上很快冒了汗。
小花牵着小石头,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生怕落下。
林惊羽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那把借来的短刀。
刀身锈迹斑斑,刃口也钝了,但握在手里,好歹能壮点胆。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耳朵像雷达似的竖着,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林大哥,你看那是不是李家庄?”
二柱子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林惊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土坡下有片黑压压的影子,隐约能看见断壁残垣,果然是个村子的模样。
他心里一喜:“是!
快到了!”
几人精神一振,脚步也快了些。
越往前走,景象越凄惨 —— 路边的树被砍得只剩半截,田埂上散落着破衣烂衫,偶尔能看见几堆白骨,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
“造孽啊……” 老王头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小花紧紧攥着小石头的手,嘴唇抿得发白。
小石头倒是好奇,指着远处一个歪倒的稻草人问:“姐姐,那是什么?”
小花赶紧捂住他的眼睛:“别看,是坏人。”
林惊羽心里沉甸甸的。
这就是乱世,人命比草贱。
他加快脚步:“快进庄,找个结实点的屋子歇歇脚。”
李家庄的村口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 “李家庄” 三个字被劈了一刀,看着触目惊心。
进村的路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子十有***塌了顶,没塌的也门窗洞开,像黑洞洞的眼窝。
“先找口水喝。”
林惊羽说。
他记得二柱子提过,庄后有条小溪。
几人穿过残垣断壁,往庄后走。
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地上的血迹凝成了黑紫色,有的地方还能看见散落的箭簇和刀鞘。
“小心点。”
林惊羽压低声音,握紧了短刀。
走到庄后,果然看见条小溪。
溪水结了层薄冰,冰下的水浑浊不堪,但总比没水强。
林惊羽刚要弯腰破冰,突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
“不好!”
林惊羽心里一紧,“快躲起来!”
他一把将小花和小石头推到一个塌了半边的柴房里,又示意老王头和二柱子躲到旁边的草垛后,自己则猫腰躲在一棵断树后面,探头往外看。
只见十几个穿着破烂铠甲的士兵,正押着两个妇女和三个孩子往这边走。
那些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像饿狼似的,手里的刀枪虽然锈迹斑斑,但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着就瘆人。
“快点!
磨蹭什么!”
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踹了其中一个妇女一脚,那妇女踉跄着摔倒在地,怀里的孩子 “哇” 地哭了起来。
“军爷饶命!
军爷饶命啊!”
妇女抱着孩子,连连磕头。
“饶命?”
横肉士兵狞笑一声,“把你们藏的粮食交出来,就饶了你们!”
“真的没有了啊军爷!”
另一个妇女哭着说,“昨天你们都搜过了……放屁!”
横肉士兵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一个村子能没点私藏?
再不交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
林惊羽看得火冒三丈。
这些溃兵简首不是人!
他摸了摸身后的断树,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 柴房旁边有堆干草,不远处还有条浅浅的土沟,倒是个设陷阱的好地方。
“二柱子,” 他压低声音,对草垛后的二柱子招了招手,“你过来。”
二柱子猫着腰跑过来:“林大哥,咋了?”
“你能引他们往这边来不?”
林惊羽指着柴房方向,“就说那边有粮食。”
二柱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能!
俺试试!”
“小心点。”
林惊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引过来就赶紧躲起来。”
二柱子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断树后跳出去,往柴房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有粮食!
那边柴房里有粮食!”
溃兵们果然被吸引了,横肉士兵骂道:“哪来的野小子?
抓住他!”
说着,带着几个人就追了过来。
二柱子跑得飞快,转眼就钻进了柴房旁边的草垛里。
横肉士兵追到柴房门口,西处看了看:“人呢?
粮食在哪儿?”
就在这时,林惊羽猛地拽动了手里的麻绳 —— 那是他刚才趁着二柱子引开溃兵的功夫,用草垛里的麻绳和几根木棍设的绊索,刚好在柴房门口。
“扑通!”
横肉士兵没留神,被绊索一勾,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妈的!
谁干的?!”
他骂骂咧咧地想爬起来,林惊羽己经抱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冲了过去,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咚” 的一声,横肉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太快,其他溃兵都懵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林惊羽己经捡起横肉士兵掉在地上的刀,指着他们喊道:“不想死的就滚开!”
溃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本就是群乌合之众,没什么军纪,见领头的被砸晕了,心里先怯了三分。
再看林惊羽虽然穿着破烂,但手里握着刀,眼神狠厉,不像好惹的。
“小子,你敢管爷爷们的事?”
一个瘦高个士兵色厉内荏地喊道。
“管又怎么样?”
林惊羽冷笑一声,“你们抢粮食,抓妇女,还有王法吗?”
“王法?
爷爷们就是王法!”
瘦高个说着,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林惊羽虽然没练过刀法,但在现代看过不少武侠片,知道不能硬碰硬。
他往旁边一闪,躲过瘦高个的刀,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瘦高个 “哎哟” 一声,单膝跪地,林惊羽举起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还来吗?”
林惊羽沉声问。
瘦高个脸都白了,连连摇头:“不…… 不来了……”其他溃兵见状,更不敢动了。
有几个胆小的,己经悄悄往后退了退。
“把人放了,滚!”
林惊羽喝道。
溃兵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动。
“听不懂人话?”
林惊羽手一使劲,瘦高个吓得魂都没了:“放!
放!
我们放!”
几个溃兵赶紧把那两个妇女和三个孩子松开。
妇女们抱着孩子,哆哆嗦嗦地跑到林惊羽身后,眼里满是感激。
“滚!”
林惊羽又喝了一声。
溃兵们如蒙大赦,扶起晕过去的横肉士兵,屁滚尿流地跑了。
跑出去老远,还听见瘦高个的声音:“小子,你等着!
我们还会回来的!”
“回来老子再揍你们一顿!”
林惊羽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心里却有点发虚 —— 他就这点三脚猫功夫,真要是再来一群,可就麻烦了。
“多谢壮士!
多谢壮士!”
两个妇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快起来,别这样。”
林惊羽赶紧把她们扶起来,“你们也是这庄上的?”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妇女抹着眼泪说:“是…… 俺们是李家庄的。
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就剩俺们娘们带着孩子…… 昨天这些兵痞来了,抢了东西还不够,还要把俺们……” 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惊羽心里发酸,指了指草垛后面:“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把老王头、二柱子和小花姐弟叫出来,又让那两个妇女领着,找到庄中间一间还算结实的土坯房。
房子的门没了,窗户也破了,但屋顶还算完整,能挡挡风雪。
“暂时先在这儿落脚吧。”
林惊羽说,“刚才那些溃兵说不定真会回来,得想办法防备着。”
二柱子点点头:“俺去看看周围有啥能用的,弄点东西把门堵上。”
老王头也说:“俺去拾点柴,生堆火,暖暖身子。”
小花牵着小石头,帮着那两个妇女安抚受惊的孩子。
林惊羽则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村子,眉头紧锁。
刚才那十几个溃兵虽然被打跑了,但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
这土坯房西面漏风,根本挡不住人。
得想个长久的办法。
“大姐,这庄上有没有什么隐蔽点的地方?”
林惊羽问那个年纪大点的妇女。
妇女想了想:“庄后有个山洞,以前是放粮食的,挺隐蔽的,就是有点小……山洞?”
林惊羽眼睛一亮,“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能。”
妇女点点头,“俺叫李秀莲,她是俺弟媳妇,叫张翠。”
林惊羽跟着李秀莲和张翠往后庄走。
庄后的山坡上果然有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扒开藤蔓,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就是这儿了。”
李秀莲说,“以前庄上怕兵痞抢粮,就把粮食藏在这儿。”
林惊羽往里走了走,山洞不算太深,大概能容下十几个人,地上还有些散落的麻袋片,看样子确实放过粮食。
“太好了!”
林惊羽喜出望外,“咱们转移到这儿来!”
回到土坯房,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家。
老王头和二柱子都觉得靠谱,小花和孩子们更是拍手叫好 —— 谁也不想再被兵痞追得东躲***。
说干就干。
二柱子和林惊羽找了些木板,把土坯房里能用的东西 —— 破锅、烂碗、几捆干草,都搬到山洞里。
李秀莲和张翠则去庄上搜罗了些能吃的东西 —— 半袋发霉的谷子,几个冻硬的土豆,还有一罐子腌菜。
等把所有东西都搬完,太阳己经快落山了。
林惊羽让二柱子用石头把洞口堵上,只留个小缝透气,又在洞里生了堆火,顿时暖和了不少。
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分着吃了点烤土豆。
土豆冻得硬邦邦的,烤得半生不熟,但谁也没抱怨 —— 能有口热乎的,就己经很不错了。
“林大哥,你真厉害。”
小花啃着土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惊羽,“那些兵痞那么凶,你都不怕。”
林惊羽笑了笑:“怕也没用啊。
你越怕,他们越欺负你。”
他心里却在想,刚才真是侥幸。
要是那些溃兵再多点,或者再凶点,他这点小聪明根本不管用。
“那些兵痞会不会真的回来?”
张翠忧心忡忡地问,怀里的孩子己经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
“不好说。”
林惊羽摇摇头,“咱们得做好准备。
明天我和二柱子去庄上看看,找些能用的东西,再设几个陷阱,以防万一。”
二柱子拍着胸脯说:“俺以前跟爹学过打猎,会设陷阱!
保证让那些兵痞有来无回!”
“别大意。”
老王头咳嗽了两声,“那些兵痞手里有刀有枪,咱们就几根木棍几块石头,真要是硬碰硬,吃亏的还是咱们。”
“王大爷说得对。”
林惊羽点点头,“咱们尽量别跟他们硬碰,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用陷阱阴他们。”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紧接着是人的吆喝声。
“不好!
他们来了!”
张翠吓得脸色发白。
林惊羽赶紧示意大家安静,自己则凑到洞口的小缝前,往外看。
只见十几个溃兵举着火把,正往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那个瘦高个,手里还多了把弓箭。
他们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火把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肯定在这附近!
那小子跑不远!”
瘦高个喊道,“找到他们,男的砍了,女的…… 嘿嘿……”洞里的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小花紧紧捂住小石头的嘴,生怕他哭出声。
林惊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了看洞里的人,又看了看外面的溃兵,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硬拼肯定不行。
跑?
外面一片开阔地,根本跑不过他们。
只能智取。
“二柱子,” 他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咱们设绊索的地方不?”
二柱子点点头,眼里闪着光:“记得!
俺还能再设几个!”
“好。”
林惊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悄悄出去,在洞口附近再设几个陷阱,用绳子连起来,我喊动手,你就拉绳子。”
“俺明白!”
二柱子拿起地上的几根麻绳和削尖的木棍,猫着腰从山洞后面的一个小缺口钻了出去 —— 那是他刚才搬东西时发现的,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
林惊羽又对老王头说:“王大爷,你把火堆里的柴火往边上挪挪,留点火星就行,别让他们看见火光。”
老王头赶紧照做,山洞里顿时暗了不少。
“李秀莲大姐,张翠嫂子,你们带着孩子躲到最里面,千万别出声。”
林惊羽说。
两个妇女点点头,抱着孩子往后挪了挪。
林惊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把锈刀,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的小缝。
溃兵们越来越近了,火把的光越来越亮,脚步声和骂声也越来越清晰。
“头儿,这破庄都搜遍了,没人啊。”
一个溃兵说。
“放屁!
那小子肯定藏起来了!”
瘦高个骂道,“给老子仔细搜!
尤其是那些破房子和山洞!”
几个溃兵散开,往山洞这边走来。
林惊羽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看了看洞口,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二柱子的信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 “哎哟” 一声惨叫,紧接着是 “扑通哗啦” 的声音,像是有人掉进了陷阱。
“怎么回事?”
瘦高个喊道。
“头儿!
俺掉进陷阱了!”
一个溃兵的声音从洞外不远处传来,带着哭腔。
“废物!”
瘦高个骂了一句,领着几个人往那边走去。
林惊羽知道,这是二柱子得手了。
他悄悄对老王头使了个眼色,老王头会意,慢慢往洞口挪了挪。
“妈的,谁设的陷阱?!”
瘦高个的声音传来,“快把他拉上来!”
就在溃兵们围着陷阱忙活的时候,林惊羽突然喊道:“动手!”
洞外传来 “哗啦” 一声,紧接着是几声惨叫。
林惊羽知道,这是二柱子拉动了绳子,触发了其他陷阱。
“冲出去!”
林惊羽大喊一声,率先从洞口钻了出去,手里的锈刀在空中挥舞着。
老王头也拿着根粗木棍跟了出来,虽然年纪大了,但常年干活练就的力气不小,一棍子抡在一个溃兵的背上,那溃兵 “嗷” 地叫了一声,趴在了地上。
洞里的妇女们也没闲着,李秀莲抱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一个溃兵的头上,张翠则捡起地上的一根火把,往另一个溃兵身上扔去。
溃兵们本来就被陷阱弄懵了,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乱作一团。
有的被绊倒,有的被砸中,还有的被火把点燃了衣服,嗷嗷首叫。
瘦高个见状,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跑:“快跑啊!
有埋伏!”
其他溃兵见状,也纷纷抱头鼠窜,连掉进陷阱里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别追了!”
林惊羽喊道。
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万一他们有援兵,那就麻烦了。
大家停了下来,看着溃兵们狼狈逃窜的背影,都松了口气。
小花抱着小石头,高兴得首拍手:“赢了!
我们赢了!”
林惊羽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后背也湿透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怕自己反应慢了,让大家受伤。
“二柱子,你没事吧?”
他喊道。
“俺没事!”
二柱子从一棵大树后面钻出来,脸上沾着泥,笑得像朵花,“俺设的陷阱厉害吧?
摔死他们!”
林惊羽走过去一看,地上果然有几个陷阱 —— 有的是用树枝和藤蔓做的套索,有的是挖了个坑,上面盖着树枝和干草,坑里还埋了些削尖的木棍。
刚才掉进陷阱的那个溃兵,腿被木棍扎穿了,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这咋办?”
张翠看着那个受伤的溃兵,有点害怕。
林惊羽想了想:“把他绑起来,问问情况。”
二柱子找了根绳子,把溃兵捆得结结实实。
林惊羽蹲下身,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为什么总盯着我们不放?”
溃兵疼得龇牙咧嘴,刚开始还嘴硬,被二柱子吓唬了两句,就全招了。
原来他们是一支溃散的明军,本来跟着左良玉打仗,后来打输了,就流落到这一带,靠劫掠为生。
昨天被林惊羽打跑后,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又怕回去没法跟头领交代,就想回来报复,抢点东西和女人回去。
他们总共也就三十多个人,大多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战斗力。
“你们头领是谁?”
林惊羽又问。
“是…… 是赵老虎,以前是个屠夫,力气大,心狠手辣……” 溃兵哆哆嗦嗦地说。
林惊羽心里有数了。
三十多个人,听起来不少,但只要应对得当,应该能应付。
“把他扔在这儿,让他自生自灭。”
林惊羽站起身,对二柱子说。
“别啊壮士!
饶了俺吧!
俺再也不敢了!”
溃兵哭喊着。
林惊羽没理他,转身往山洞走去。
对这种助纣为虐的家伙,没必要同情。
回到山洞,大家都还没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过来。
李秀莲端来一碗水,递给林惊羽:“林壮士,喝点水吧。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俺们娘几个……”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别叫我壮士,叫我惊羽就行。”
林惊羽笑了笑,接过水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没有你,俺们肯定想不出这些办法。”
老王头感慨道,“以前只知道遇到兵痞就跑,哪想到还能跟他们斗一斗。”
“斗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惊羽叹了口气,“他们还有三十多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咱们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要不…… 咱们再跑?”
张翠小声说。
“往哪跑?”
二柱子摇摇头,“这附近的村子都被他们抢遍了,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林惊羽点点头:“二柱子说得对。
跑不是办法,咱们得找个能长期立足的地方,最好是易守难攻的,再组织点人手,才能跟他们抗衡。”
“易守难攻的地方……” 李秀莲想了想,“庄后那座山怎么样?
山上有个废弃的山寨,以前是用来防土匪的,地势挺险要的。”
“山寨?”
林惊羽眼睛一亮,“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李秀莲说,“那山路不好走,天黑了容易出事。”
“行。”
林惊羽点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
如果合适,咱们就转移到山寨去,也好过在这山洞里担惊受怕。”
大家都点头同意。
经历了今晚的事,谁都知道,光躲是躲不过去的。
只有主动出击,找到一个安全的据点,才能真正活下去。
夜深了,洞外的风还在刮,但洞里却很安静。
孩子们都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大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谁都没说话,但脸上却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希望。
林惊羽靠在石壁上,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思绪万千。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历史系研究生,居然有一天会在明末的战场上,用几根麻绳和木棍对抗溃兵。
这一切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却真实地发生着。
他不知道那个山寨怎么样,也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困难。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他身后有老王头、二柱子、小花姐弟,还有李秀莲和张翠母子,这些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得再找些人。”
林惊羽心里想,“光靠我们几个人不行,得团结更多受苦受难的人,才能有力量对抗那些兵痞流寇。”
他想起刚才那个被绑在外面的溃兵,又想起那个心狠手辣的赵老虎,突然觉得,这乱世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每个人都被困在里面,要么被吞噬,要么就只能挣扎着反抗。
他摸了摸怀里的短刀,刀身冰凉,但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明天去看看那个山寨。”
他对自己说,“如果真的险要,就把它修起来,当成我们的根据地。
然后去附近的村子看看,找找其他幸存的人,让他们也来投奔我们。
人多了,力量就大了,就不怕那些兵痞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仿佛看到,在那座险峻的山寨上,插着一面大旗,旗下站着无数像他们一样挣扎求生的人,拿着简陋的武器,却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
洞外的风似乎小了些,天边隐隐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林惊羽站起身,走到洞口,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想苟活的穿越者,他要成为这个乱世中的一根脊梁,为那些受苦的人撑起一片天。
只是他还不知道,那座废弃的山寨背后,不仅藏着生存的希望,还藏着更大的危机 —— 据说,山寨里以前闹过土匪,死过不少人,至今还有人说,夜里能听见鬼哭。
更重要的是,赵老虎和他的溃兵们,己经盯上了那座易守难攻的山头,一场更大的冲突,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