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阵绝非自然风雪的呜咽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和风雪,清晰地灌入每个人的耳膜。
药房内,那盏本就在摇曳的行灯火焰猛地一缩。
光线骤然暗淡。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弥漫开来。
像是浓重血腥混合着高度***尸体的发酵气息,还夹杂着一丝刺鼻的硫磺。
瞬间盖过了药店里草药的苦涩和火盆的炭火气,令人反胃。
断界知掐着男人的手猛地一松,不是因为怜悯。
而是他感受到了一股骤然降临的恶意。
这股恶意瞬间攫住了断界知的心脏,让他本就脆弱的肺部如同被巨石压住,几乎无法呼吸。
“嗬…嗬……”男人如蒙大赦,贪婪地大口喘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就被无边的恐惧填满。
他也闻到了!
那味道……和袭击他们 在他妻子身上留下恐怖伤口的“东西”……一模一样!
它追来了!
它真的追来了!
“它……它来了……”男人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惊恐地看向大门。
“它……闻到血了……闻到她的血了!”
他看向诊台上昏迷的妻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藤野先生猛地冲到窗边,用力推开一道缝隙。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进来,但更令人心悸的是窗外景象。
刚才还能勉强看清轮廓的邻家屋顶,此刻己完全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那不是夜色的黑,而是像是某种活物蠕动的墨色瘴雾。
风雪在其中尖啸,吹不散那浓稠的黑暗。
“爹!
断界哥!”
小葵死死抓住断界知的胳膊,娇小的身体在不停抖动,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声,只剩下本能的依靠。
断界知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将小葵护在身后,目光死死锁定大门。
他“看见”了。
在那翻涌的墨色瘴雾深处,两点猩红如血的光点骤然亮起。
它们穿透风雪,穿透门板,牢牢锁定了诊台上那个散发着诱人血腥气的“饵食”。
一股冰冷,带着饥饿的精神触须探入屋内,舔舐着每一个活人的气息“砰!!!”
一声巨响。
下次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药房厚重的桧木门板上。
整个房子都为之震动,房梁上的积攒灰尘簌簌落下。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
木门中央赫然出现几道焦黑灼痕的爪印裂痕。
“找到…了……”一个非男非女,带着诡异回音的嘶哑声音,首接钻入每个人的脑海。
“新鲜的…血食……还有……更多的……点心……啊——!”
小葵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
藤野先生脸色惨白如纸,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面对绝对非人力量的恐惧。
瘫在地上的男人更是首接失禁,裤裆一片湿热,浓重的骚臭味混入那***的恶臭中,他眼神涣散,嘴里只剩下无意义的“嗬嗬”声,彻底崩溃。
断界知的心沉到了谷底。
鬼!
而且绝非普通的杂兵。
这股压迫感……远超他之前搜集情报中描述的寻常食人鬼。
它不仅能追踪血饵,能精准地找到这里,甚至能用精神污染般的声音首接攻击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腾的气血,强行调动那穿越获得的“力量”。
脑海中,锖兔那深沉如山的“水之呼吸”心法流过。
然而,再一尝试,断界知突然眼前一黑,剧烈的咳嗽再也压制不住。
“咳!
咳咳咳——!”
断界知弯下腰,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地面上,与男人之前留下的污迹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强行催动身体承受不了的力量反噬着他脆弱的病体。
虚弱感涌上,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太弱了,还是太弱了,这幅身体……“断界!”
藤野先生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突然——“轰——喀嚓!!!”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材爆裂的哀鸣,那扇饱经风霜的桧木大门,连同后面粗壮的门栓,都如同纸糊般被一股巨力从外部彻底撕裂。
破碎的木块如同炮弹般飞溅开来。
暴风雪裹挟着黑暗,瞬间涌入药房。
昏黄的行灯火苗疯狂挣扎了几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整个药房,瞬间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
只有火盆里残余的炭火,散发着微弱,那随时会熄灭的暗红光芒,勉强勾勒出一个庞大,散发着滔天恶意的黑影轮廓。
那黑影堵在破碎的门口,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洞。
风雪在它周身狂暴地打着旋,却无法靠近它身体分毫。
巨大的竖瞳,在黑暗中亮起,贪婪地扫视着屋内每一个颤抖的灵魂。
带着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在在场每个人心里翻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恶鬼猩红的竖瞳微微转动,最终,牢牢锁定在了诊台上昏迷的女人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向被藤野护着的小葵,咳血不止的断界知,以及他脚边崩溃的男人。
一个充满戏谑和食欲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开饭…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