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在一阵浓郁的骨汤香气中醒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纯白的被褥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软,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这很正常。毕竟昨天是我和顾言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亲手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香槟,
玫瑰,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等等。晚宴?我猛地睁开眼,大脑像是被重锤敲击过,
嗡嗡作响。不对。昨天不是什么结婚纪念日晚宴。昨天,是我开着车,
在回娘家的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坠入悬崖的日子。我记得冰冷的江水灌入车厢,
淹没我的口鼻,那种窒息的痛苦和绝望,像是烙铁一样刻在我的灵魂里。我死了。
我百分之百确定,我死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天堂的待客服务这么周到,
还提供模拟生前卧室和爱心早餐的服务吗?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这不是天堂。这是我和顾言的家,我们的主卧。
墙上还挂着我们那张笑得虚假又僵硬的结婚照。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钻心的疼。
“醒了?婉婉。”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循声望去,
看到了顾言。他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灰色居家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骨汤面,旁边还配着精致的溏心蛋和几根翠绿的青菜。他瘦了些,
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那双曾经看我时总是带着一丝不耐和疏离的眼睛,
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悔,有恐惧,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我……我给你做了早餐。”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声音都在发颤,“你尝尝,
我炖了很久的。”我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结婚三年,顾言给我做早餐的次数,是零。
他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信奉君子远庖厨。别说做饭了,他连厨房的门都懒得进。
我们家的早餐,要么是阿姨做,要么是我随便对付两口。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
我死后的世界,是个一切都颠倒过来的镜像空间?“你怎么了?婉婉?”见我迟迟不说话,
顾言的脸色更白了,他试探着想来碰我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马上叫家庭医生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眼神瞬间黯然下去,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对不起,婉婉,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忏悔,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更懵了。
顾言会跟我说对不起?这比他下厨做饭还要惊悚。三年来,我们之间争吵不断,
大多是因为苏月。苏月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口中“永远的妹妹”,也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每次我们因为苏月吵架,他只会冷冷地丢下一句:“林婉,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小月她只是……”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冷战。道歉?不存在的。我盯着眼前的顾言,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尖锐又急促,
像是催命符。顾言的身体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憎恶?“别管它,婉婉,
你先吃面,面要坨了。”他急切地催促我,仿佛门外是什么洪水猛兽。可门***锲而不舍,
大有不把门按穿誓不罢休的架势。我心里那种荒谬的预感越来越强。我没有理会顾言,
径直走下楼,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不其然,是苏月。
她穿着一身惹人怜爱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手里提着好几个印着米其林三星餐厅logo的纸袋。看到我开门,她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绽放出甜美又无辜的笑容:“婉婉姐,你醒啦?我怕你和言哥哥没吃早餐,
特意让‘晨曦之露’的主厨加急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说着,她就要往里走。“谁让你来的?
”顾言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下来,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死死地盯着苏月。苏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眶迅速泛红,泫然欲泣:“言哥哥,
我……我只是担心婉婉姐。”“我让你滚!”顾言几乎是咆哮出声,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用身体将我和苏月隔开,“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东西,滚!”我躲在顾言身后,
彻底傻眼了。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俩人,
昨天不还是联手把我送上西天的“好搭档”吗?怎么今天就反目成仇了?
苏月被吼得浑身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委屈地看着我:“婉婉姐,
我真的没有恶意……”“她的东西比你的好。”我冷静地开口,指了指苏月手里的纸袋,
“你那碗面,看着就没什么食欲。”空气瞬间凝固了。顾言和苏月,两双眼睛,
齐刷刷地看向我。顾言的眼神是震惊和受伤,仿佛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而苏月的眼神,
则是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闪过一丝……得意的挑衅?她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立刻擦干眼泪,
把手里的纸袋往前一递:“婉婉姐,你尝尝这个水晶虾饺,还有这个燕窝粥,都是热的。
”“苏月!”顾言咬牙切齿。我没理他,从苏月手里接过了纸袋。然后,当着他们俩的面,
我把顾言辛辛苦苦做的骨汤面,“哗啦”一声,倒进了垃圾桶。“确实,这个闻起来香一点。
”我淡淡地说道。顾言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2.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
我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是真的。——他们俩,重生了。或者说,是带着记忆,
回到了我出事的前一天。不然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一切。无法解释顾言一反常态的殷勤和悔恨,
也无法解释苏月那恰到好处的出现和她与顾言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们都知道我“将要”死去。他们都想在我“死前”做点什么来弥补。于是,
一场围绕着我的,大型的、内卷式的赎罪比赛,就这么拉开了序幕。而我,
这个曾经的受害者,未来的“死者”,此刻成了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裁判。想通了这一点,
我心里非但没有半分感动,反而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人死后才能得到的珍视,算什么珍视?
不过是他们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自我感动罢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犯了错,
却要我来配合你们演这出赎罪的戏码?我看着顾言那副失魂落魄、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被他难得的示好感动得一塌糊涂,
然后原谅他的一切。可惜,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婉婉……”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苏月站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她柔声劝道:“言哥哥,你别怪婉婉姐,
可能你做的面真的不合胃口。没关系的,我带了这么多,总有婉婉姐喜欢的。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上一世,就是她,在我出事前一天,给我打电话,
用那种看似无辜实则炫耀的语气告诉我,她和顾言在一起,他们聊起了过去,顾言说,
娶我只是因为商业联姻的责任。“婉婉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告诉你的,
只是言哥哥喝多了,他说他心里苦……”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歉意。而正是这通电话,
让我心烦意乱,第二天一大早就赌气开车回娘家,最终……走向了死亡。现在想来,
那通电话,每一个字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陷阱。包括我的死。那辆车的刹车,是我结婚时,
我爸送我的陪嫁。我爱惜得很好,定期保养,从没出过问题。怎么会那么巧,
就在那天失灵了?而前一天晚上,顾言因为我质问他和苏月的事情,和我大吵一架,
他砸了东西,红着眼对我说:“林婉,你再这么闹下去,信不信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当时我以为只是气话。现在看来,或许,并不仅仅是气话。我的死,他们俩,
谁都脱不了干系。一个动了手,一个递了刀。而现在,他们俩重生回来,不是因为爱我,
而是因为恐惧。恐惧我死后会化作厉鬼纠缠他们?还是恐惧良心不安夜夜噩梦?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他们也尝尝,那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滋味。“行了,
别在我家门口演戏了。”我打断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对峙,拎着苏月带来的早餐,
转身就要上楼。“婉婉姐,你要去哪?”苏月急忙问。“吃饭,然后去公司。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在我爸的公司做设计总监,工作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我送你!
”“我送你!”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顾言和苏月,像两只斗鸡,怒视着对方。
“苏月,这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顾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言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婉婉姐的安全最重要!
万一路上又出什么事……”苏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的话说了一半,又猛地收住,
惊恐地捂住了嘴,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呵,演技真好。她在提醒我,
也是在提醒顾言——路上会出事。顾言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抓着我的手,
力道却更紧了:“婉婉,今天别去公司了,好不好?我陪你在家,你想做什么都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他怕。他怕悲剧重演。我甩开他的手,
冷冷地看着他:“顾言,你凭什么管我?”他愣住了。“我们是夫妻……”“哦?夫妻?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昨天晚上,苏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你和她在电话里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顾言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大概没想到,这件事我也“记得”。“我……婉婉,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慌乱地想要解释。“我不想听。”我直接打断他,
“想让我今天不去公司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说!别说一件,
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道:“把城南那块地,转到我名下。”3.城南那块地,
是顾氏集团今年最看重的一个项目,也是顾言力排众议,花了血本才拿下来的。
未来规划是建成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预计利润高达数十亿。这是他的心头肉,
也是他在顾氏站稳脚跟的资本。我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在剜他的心。果然,
顾言的表情凝固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苏月也惊呆了,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狮子大开口。“婉婉姐,
你……你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那块地对言哥哥有多重要,
你不是不知道……”她又开始扮演她那善解人意的角色。“闭嘴。”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苏月被我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还是委屈地闭上了嘴。我不再理她,只是盯着顾言,等待他的答案。我知道,
他会答应的。因为和数十亿的利润相比,我的“命”,更重要。或者说,
让他免于“杀妻”罪名的心安,更重要。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顾言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点了点头。“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口说无凭,现在就去办手续。”我步步紧逼。“现在?”他愣住了。“对,
现在。办完了,我就不去公司。”我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顾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张网。“好。”他再次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安排。
苏月站在一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大概没想到,他们俩的内卷,
最后竟然让我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委屈和嫉妒。
她可能意识到,今天的林婉,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软柿子了。一个小时后,
顾言的律师团队就带着全套文件出现在了我们家客厅。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我在一堆法律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皮,
轻而易举地就变成了我的私有财产。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上一世,
我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家里的公司,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一头扎进婚姻的牢笼,
试图用真心换真心。结果呢?换来的是背叛和死亡。这一世,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钱,
只要利益。因为只有这些东西,才不会背叛我。签完字,顾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沙发上。我把文件收好,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对苏月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是逐客令。苏月咬着唇,不甘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言,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只是她走到门口时,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
像是在说:林婉,我们走着瞧。我毫不在意。房子里终于只剩下我和顾言。他坐在那里,
一言不发,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我累了,上楼休息。”我淡淡地说道,准备上楼。
“婉婉。”他突然叫住我。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今天……你别开车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不管去哪里,我都送你。”“再说吧。”我丢下三个字,
径直上了楼。我不会再开车了。至少今天不会。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但我也不想让他好过。回到卧室,我反锁了门,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我抱着那份滚烫的地契转让合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泼天的富贵”。原来,
利用他们的愧疚和恐惧,是这么一件容易且有利可图的事情。既然他们那么想赎罪,
那么想内卷,我不成全他们,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一个送地,一个送早餐。这竞争的水平,
还是太低了点。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闺蜜周晴的电话。“喂,婉婉,怎么了?
听声音无精打采的。”周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晴晴,我问你个事。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两个人,
一个送你一束花,另一个为了赢他,直接买下了一个花圃,你会怎么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哈哈哈哈!婉婉,
你是不是写小说写魔怔了?还有这种好事?这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轮到我啊?要是我,
我肯定谁给的多跟谁啊!不不不,我两边吊着,让他们卷!往死里卷!卷出来的都是我的!
”听着周晴的话,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是啊。卷吧。往死里卷吧。卷出来的,都是我的。
4.接下来的几天,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得利”。不,
我不是凡人,我是那个唯一的“利”。自从城南地皮事件后,顾言和苏月之间的竞争,
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并且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我每天的生活,
就像是在看一场斥巨资拍摄的、剧本极其荒诞的真人秀。比如,第二天早上。我刚下楼,
就看到顾言穿着笔挺的西装,像个五星级酒店的门童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餐桌旁。餐桌上,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中式西式日式,琳琅满目,夸张到可以开一个小型自助餐会。
“婉婉,这些都是我让米其林厨师团队一大早过来现做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顾言的语气殷勤得让我起鸡皮疙瘩。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铃又响了。
顾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不用猜,又是苏月。果然,门一开,苏月笑靥如花地站在门口,
她身后,是两个穿着高级餐厅制服的服务生,推着一个巨大的餐车。“婉婉姐,
”苏月的声音甜得发腻,“我怕你吃不惯家里的东西,
所以把‘御膳房’整个后厨团队都请过来了,他们未来一周,二十四小时待命,你想吃什么,
随时可以点。”说着,她挥了挥手,两个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来,上面是更加精致奢华的菜品,
甚至还有现场制作的鱼子酱和法式焗蜗牛。好家伙。一个请了米其林团队,
一个直接承包了私房菜馆。顾言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地瞪着苏月,
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苏月,你是不是有病?”“言哥哥,我这都是为了婉婉姐好。
”苏月一脸无辜,“不像某些人,只会用钱砸,一点心意都没有。”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
显然还在为那块地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懒得理会他们的明争暗斗,
径直走到苏月请来的厨师面前,点了一碗最普通的白粥。然后,我端着白粥,
坐到了顾言准备的餐桌前。在他们俩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我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
“味道不错。”我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顾言说,“把你的厨师团队解雇了吧,
太浪费。”顾言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他又对苏月说:“你也一样,让你的人都撤了。
”苏月不甘心地咬着唇:“婉婉姐……”“我喜欢清静。”我淡淡地打断她。
两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把人都遣散了。我看着他们一个得意,一个失落的样子,
心里冷笑。你们以为,这是在选谁输谁赢吗?不,这只是在告诉我,你们俩,
谁都别想轻易讨好我。早餐战争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是出行。
我以要去公司处理紧急文件为由,拒绝了顾言“在家休息”的提议。“我送你!
”顾言立刻拿起车钥匙。“我也去!”苏月不甘示弱。于是,我家的车库门口,
上演了堪称史诗级的一幕。顾言开出了他那辆全球***的布加迪威龙,
车身在阳光下闪着金钱的光芒。而苏月,更狠。她直接叫来了一个车队。
十辆清一色的黑色劳斯莱斯,整齐划一地停在路边,每个车前都站着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司机,
场面堪比国家元首出行。路过的邻居都看傻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婉婉姐,坐我的车吧,
宽敞又安全。”苏月摇下车窗,对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顾言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我没有选择任何一辆车。我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你们太高调了,
我怕被绑架。”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三分钟后,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停在我面前。
我在顾言和苏月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中,优雅地坐了进去。“师傅,去环球中心。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那辆布加迪威龙和那十辆劳斯莱斯,像两队被遗弃的孤儿,
尴尬地停在原地。到了公司,新的战争又开始了。我刚进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告诉我,
楼下有我的花。我下楼一看,好家伙,整个公司大堂,都快被玫瑰花淹没了。红玫瑰,
白玫瑰,粉玫瑰,蓝色妖姬……种类齐全到可以开个花卉博览会。快递小哥累得满头大汗,
指着其中最大的一捧,9999朵的巨型花束说:“林小姐,这是顾先生送的。
”然后又指着旁边那一片汪洋大海:“这些,都是苏小姐送的。”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的助理小张又抱着一个文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林总监,不好了!”“怎么了?
”“城郊那个最大的鲜切花培育基地,刚刚被人买下来了,买家……是苏月小姐。她指定,
以后那个基地所有的产出,都只供给您一个人。”我:“……”旁边,是顾言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挫败和愤怒:“婉婉,你别理苏月那个疯子!她就是想用钱羞辱我!
你要是喜欢花,我……我把荷兰的库肯霍夫公园给你买下来!”我默默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满大堂的花,只觉得头疼。这些东西,除了能证明他们有钱烧得慌之外,
还有什么意义?我让助理把所有的花都分给了公司的同事,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我的办公桌,上面只有一盆小小的多肉。配文是:比起瞬间的绚烂,
我更喜欢长久的陪伴。一分钟后,顾言和苏月同时给我发来消息。顾言:婉婉,
我明白了。苏月:婉婉姐,还是你通透。第二天,我的办公室里,
多了一棵从亚马逊雨林空运过来的,据说有三百年树龄的巴西红木盆景,
旁边附着顾言的卡片:它会陪你很久。另一边,苏月直接以我的名义,
向西北沙漠地区捐赠了一百万棵梭梭树,并附上了证书和照片,照片上,
一块牌子赫然写着:林婉小姐的爱心森林,愿绿色与你我同在,直到永恒。
我看着那盆价值千万的盆景,和那份沉甸甸的捐赠证书,陷入了沉思。这场内卷,
已经从物质层面,上升到了精神和意境层面了。这该死的胜负欲。5.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已经从最初的荒谬和看戏心态,逐渐变得麻木。我爸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天我回家吃饭,我妈拉着我的手,忧心忡忡地问:“婉婉,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顾言,
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爸则在一旁,脸色凝重地看着财经新闻,新闻里,
正播报着顾氏集团将城南地皮无偿转让给我个人的消息,主持人用一种极其玩味的语气,
猜测着我们林顾两家的关系变化。“妈,我们没事。”我敷衍道。“没事?
”我妈的音量拔高了八度,“没事他能把那么重要的地给你?还有那个苏月,
我听你张阿姨说,她天天往你们家跑,还开着一排劳斯莱斯去你公司楼下堵你,这都叫没事?
”我爸也关了电视,推了推眼镜,沉声说:“婉婉,顾言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楚。上一世,我死后,最痛苦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何等的悲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言和苏月,
却只是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寻求心安。我不能告诉父母真相。我不能说,
你们的女儿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是被你们的“好女婿”和他的“好妹妹”联手害死的。
这太残忍了。“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
“顾言他……只是想补偿我。至于苏月,她脑子有病,不用理她。”“补偿?
”我爸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他做了什么需要这么大的补偿?”我沉默了。我该怎么说?
说他出轨?这是事实,但不足以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说他想杀我?证据呢?
我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吧。就在我为难之际,我的手机响了。是顾言。我走到阳台去接。
“婉婉,你在爸妈家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有事?”“我……我买了些东西,
想过去看看爸妈。”“不用了,他们不想见你。”我冷冷地拒绝。“婉婉,求你了,
让我过去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当面跟爸妈说。”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我想……跟他们忏悔。”忏悔?我心里冷笑一声。“可以啊。”我话锋一转,
“你想来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要顾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顾氏集团的股份,
是我和顾言结婚时,顾家给的彩礼,但只有百分之五。那是我名下最值钱的资产之一。现在,
我要他再给我百分之十。这几乎等于要了他半条命。因为顾言自己手里,
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林婉……”他的声音艰涩无比,
“你……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条件都答应。”我靠在栏杆上,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平静无波,“顾言,你欠我的,不止一块地,
不止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欠我的,是一条命。”我说出“一条命”这三个字的时候,
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他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他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其实,
我只是在诈他。我要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我……”他似乎想辩解什么。就在这时,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苏月。“言哥哥,你在给谁打电话?”她的声音很近,
显然就在顾言身边。“股份是吗?言哥哥给不了你,我给你!”苏月抢过电话,
对着话筒急切地说道,“婉婉姐,你别逼言哥哥了!不就是股份吗?我苏氏集团的股份,
也给你百分之十!只要你以后别再为难他!”我:“……”好家伙。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
为了保护她的言哥哥,连自己家的公司都能送出来。我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
顾言听到这话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苏月,你疯了!”果然,电话里传来了顾言的怒吼。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苏月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