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弥漫着臭氧被电离后特有的、带着点金属腥气的味道,这是顾深的领地。
日光灯管发出稳定的嗡鸣,映照着排列整齐的烧杯、锥形瓶,连滤纸的边缘都严格对齐了桌沿。
顾深站在实验台前,白大褂一尘不染,扣子严谨地系到最顶端,露出一截熨帖的衬衫领口。
他微微低着头,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得近乎苛刻,正用游标卡尺反复测量一根纤细的铜棒长度。
空气里只有他指尖偶尔触碰金属的轻微声响,以及秒表那精确到毫秒的“滴答”声。
这份绝对的秩序感,下一秒就被砸得粉碎。
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强行塞进狭小空间的“噗”响,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呲——!”
顾深猛地抬头。
声音源头,是隔壁那个理论上属于数学系建模小组、但长期被物理系视为“不可控变量”的实验室。
一股刺鼻的、混合了劣质焊锡膏和某种有机物烧焦的浓烟,正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迅速从门缝下方汹涌地钻出来。
顾深的眉头瞬间锁死。
他放下游标卡尺,动作依旧稳定,但指尖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大步走向那扇门,步伐带着被严重冒犯后的冷硬节奏。
门没锁。
他用力推开。
浓烟扑面而来,辛辣呛人。
烟雾稍散,里面的景象让顾深凝固在原地。
原本还算整洁的空间,此刻如同被一头愤怒的犀牛践踏过。
实验台中央,一个结构诡异的金属架子——看起来像是试图融合一个简易火箭模型和一个多足机器人——正冒着袅袅青烟,其中一条扭曲的金属腿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几个烧杯可怜地侧翻在地,残留的、颜色可疑的液体在地面蔓延。
最刺眼的是角落,那里散落着一堆被炸得焦黑、几乎无法辨认原貌的电子元件残骸,其中几个还闪烁着濒死的电火花。
而这一切灾难的中心,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数学系的江逾。
他背对着门口,正弯腰对着那堆冒烟的残骸,嘴里念念有词,手指还在空中飞快地比划着什么,仿佛在推演一个极其复杂的公式。
他那头标志性的微卷黑发被爆炸的气浪掀得更乱,几缕发丝桀骜不驯地翘着,发梢甚至沾了点可疑的黑色油污。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