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岭深处。
林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眼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按照地图所示,徐天川的考古队应该就在这片山谷中扎营。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身后传来抱怨声。
张云雷甩了甩湿漉漉的寸头,军用背包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显得轻若无物。
这个退伍特种兵是林业的发小,也是少数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徐璐紧跟在后面,她己经换上了专业的登山装备,但脸色仍有些苍白:"还有多远?
""翻过前面那个山脊就到了。
"林业展开防水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考古队的营地应该就在山谷中的一片平地上。
"张云雷检查了下腰间的手枪——这是他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家伙:"林哥,你确定那些追你们的人不会跟来?
""不确定。
"林业收起地图,眼神锐利,"所以才要你一起来。
如果遇到麻烦,你知道该怎么做。
"三人继续在泥泞的山路上跋涉。
随着海拔升高,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
林业不时对照指南针和地图调整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他喃喃自语,"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己经到了才对。
"张云雷突然举手示意停下:"有情况。
"他蹲下身,从泥地里捡起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一枚考古队常用的标记钉。
"方向没错,我们接近了。
"林业精神一振,"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话音刚落,徐璐突然惊叫一声,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林业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自己却被带得向前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张云雷扑上前抓住林业的腰带,三人险险停在了一个隐蔽的陷坑边缘。
林业探头向下看去,坑底布满了削尖的木桩。
"专业的手法。
"张云雷吹了声口哨,"不是考古队的手笔。
"林业将徐璐拉上来,检查了陷坑边缘:"这是盗墓贼常用的地涌金莲陷阱,但改良过。
有人不想让外人靠近这里。
"他站起身,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罗盘。
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东南方向。
"磁场异常。
"林业收起罗盘,"跟我来,走这边。
"他们绕过一个陡坡,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山谷中的平地上,散落着七八顶被撕裂的帐篷,各种考古设备七零八落,却不见一个人影。
"爸!
"徐璐冲向前去,被林业一把拉住。
"别急,可能有危险。
"他示意张云雷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接近营地。
帐篷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使用状态——睡袋展开着,笔记本翻开在某一页,甚至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林业捡起一本笔记本,上面是徐天川熟悉的笔迹:"第七天,我们找到了入口,但代价太大了。
李教授昨晚又发疯了,喊着它们来了。
我们必须尽快进入墓道,否则——"笔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看这个。
"张云雷从一顶帐篷里拿出一个摄像机,"电量还有,最后录制时间是三天前。
"三人围在一起观看录像。
画面中,徐天川面色憔悴地对着镜头:"如果有人找到这段录像,请立刻离开这里。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不该打开那扇门。
它们不是传说...它们真的存在...啊!
什么声音——"录像突然剧烈晃动,伴随着尖叫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窸窣声,然后是一片雪花。
徐璐的手紧紧抓住林业的胳膊:"那是什么?
我父亲怎么了?
"林业关掉摄像机,神色凝重:"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找到他们进入的地方。
张云雷,检查营地周围有没有线索。
"十分钟后,张云雷在一处岩壁前喊道:"这里有情况!
"岩壁上爬满了藤蔓,但仔细看能发现藤蔓后有个人工开凿的洞口。
洞口周围的石头上刻着与青铜匣子上相似的符文。
林业走近观察,突然脸色大变:"这不是普通的古墓入口...这是幽冥道的入口!
"他从背包中取出《发丘秘录》,快速翻到某一页:"幽冥道,长生殿第一关,活人入,死人出。
""什么意思?
"徐璐声音发颤。
"意思是进去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
"林业沉声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准备好手电和武器,我们要进去了。
"张云雷检查了下手枪,递给徐璐一把匕首:"跟紧我们,别乱碰任何东西。
"林业在洞口前点燃三支特制的蜡烛,插在地上念念有词:"发丘天官林氏后人,为寻亲至此,望先祖庇佑。
"奇怪的是,三支蜡烛的火焰笔首向上,没有丝毫晃动,尽管洞外山风呼啸。
"可以进去了。
"林业拿起一支蜡烛,"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幽冥道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心。
"三人依次钻入洞口,踏入了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
蜡烛的光亮只能照亮前方几米,两侧石壁上刻满了诡异的浮雕,描绘着各种非人非兽的生物。
通道越来越深,空气变得潮湿阴冷。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天啊..."徐璐惊呼。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一个漆黑的水潭,水潭对面隐约可见一座石桥,通向另一端的洞口。
水潭周围立着十二尊石像,每一尊都面目狰狞,形态各异。
林业的蜡烛突然熄灭,几乎同时,三人的手电筒也开始闪烁。
"磁场干扰。
"林业低声道,"这是黄泉水,长生殿第二关。
那些石像是镇守的阴兵,不要首视它们的眼睛。
"张云雷握紧了枪:"怎么过去?
游泳?
""绝对不行!
"林业厉声道,"黄泉水碰不得,沾身即腐。
必须从仙人桥上过去,但要先唤醒守桥人。
"他从怀中取出青铜匣子里的龟甲,走到水潭边缘,将龟甲浸入水中。
诡异的是,龟甲接触水面时,竟然发出了金属般的嗡鸣声。
水潭突然沸腾起来,一个黑影从水中缓缓升起——那是一具穿着古代铠甲的骷髅,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守桥人..."林业深吸一口气,用古语说了几句话。
骷髅的头颅转向三人,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两点绿光。
它举起长剑,指向石桥。
"它允许我们过桥。
"林业松了口气,"但只能一个一个过去,而且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回头。
"徐璐紧张地问:"如果回头会怎样?
""你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林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守桥人会处理不守规矩的人。
"张云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我先来。
"他大步走上石桥,走到一半时,突然身体一僵,似乎听到了什么。
但他牢记林业的警告,没有回头,继续向前,最终安全到达对岸。
"该你了。
"林业对徐璐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父亲的呼救,也不要回头。
"徐璐点点头,颤抖着踏上石桥。
走到中央时,她突然捂住耳朵,眼泪夺眶而出,但强忍着没有回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对岸。
林业最后一个上桥。
刚走到三分之一处,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业,是你吗?
"林业浑身一震——那是他父亲林远山的声音!
"小业,回头看看爸爸...我找了你十年..."林业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用疼痛保持清醒,继续向前走。
声音变得更加凄厉:"不孝子!
你连父亲都不认了吗?
回头看啊!
"林业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强迫自己一步步走到对岸,当踏上实地时,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那是...什么?
"徐璐脸色惨白地问。
"幽冥道的把戏。
"林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它会挖掘你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恐惧。
我们继续前进吧,真正的危险还在前面。
"三人走向对面的洞口,谁也没注意到,水潭中的守桥人骷髅缓缓转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绿光闪烁的眼窝中似乎流露出一丝诡异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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