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门再次被打开时，符烬霜己经泡在罐里数不清多少个日夜。
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久违的光线涌进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向她的眼。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灰白色的瞳孔缩成细线——这些年，蛊虫早己在她体内筑巢，白日的光对她而言，比罐底的毒虫更灼人。
几个身着黑袍的长老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底藏不住的狂热。
“出来。”
其中一人开口，声音嘶哑如磨砂。
符烬霜从罐里站起来，液体顺着她的肌肤滑落，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的身形比幼时抽长了许多，依旧清瘦，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韧性，***的皮肤上爬满淡青色的蛊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双眼下的红痣更艳了，像淬了血。
她没动，只是用那双夜视极佳的眼，在昏暗中扫过长老们。
这些年，她不再抗拒蛊虫，任由它们在血脉里游走、融合，疼痛成了常态，也成了她感知“活着”的唯一方式。
她知道，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两个健壮的寨民上前，粗鲁地拽着她的手臂往外拖。
地窖外是狭长的甬道，尽头透着更亮的光。
她被推搡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粗糙的石阶上，足底磨出了血，却感觉不到疼——或许是疼得太久，神经早己麻木。
甬道尽头是间简陋的石室。
长老们将她按在石凳上，有人端来一套繁复的苗族衣裙：靛蓝色的百褶裙，裙摆绣着密密麻麻的蛊纹，领口和袖口滚着暗红色的边，像凝固的血。
还有一堆银饰，项圈、手镯、脚链、发冠，每一件都沉甸甸的，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冰冷的金属碰在一起，发出“叮铃”的脆响，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刺耳。
他们强行给她换上衣裙，银饰套在她颈间、腕上、脚踝，重得几乎要压垮她的骨架。
项圈卡着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凉意。
她像个提线木偶，没有反抗，灰白色的眼望着石室顶的蛛网，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东西。
“蛊女己成，该游寨了。”
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被簇拥着走出石室，第一次踏上寨子的土地。
阳光刺眼，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石板路，和两旁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寨民。
他们的目光像实质的针，扎在她身上，带着敬畏，也带着嫌恶。
银饰随着她的脚步碰撞，声响越来越密，像一支诡异的歌谣。
她被推着往前走，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埃。
祭典的鼓点从远处传来，沉闷而急促，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晃动。
她不知道游寨的意义，也不想知道。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忍忍。
等走出这座寨子，等找到真相……鼓点越来越响，寨民们的低语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银饰的碰撞声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重叠，像罐底浑浊的液体。
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发烫，烫得她猛地一颤。
那一刻，某种被压抑了太久的东西，在她体内轰然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