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黑暗,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光明。
——前记木屋像一枚深嵌在山坳里的旧钉,锈迹斑斑,被疯长的树影和藤蔓啃噬。
窗棂外那片浓绿的山林,是父亲口中噬人的兽口,是母亲生我时流尽鲜血的诅咒之地。
门扉吱呀的***是我童年最熟悉的声响,父亲那张被山风和过早的丧妻之痛蚀刻得如同沟壑纵横的岩石的脸,便是禁锢我整个世界的界碑。
他沉默如屋后嶙峋的巨石,眼神浑浊,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无法喘息的戒备,将我牢牢钉死在屋内这片狭小、昏暗、弥漫着霉味和药草苦涩气息的方寸之地。
阳光?
那是遥远世界里奢侈的毒药。
风声?
那是山鬼拖曳锁链的警告。
我的世界,只有这四面漏风的板壁,父亲偶尔几声沉闷的咳嗽,以及窗外那片被严格禁止靠近的、诱惑又恐怖的浓绿。
父亲的猝然离去,如同抽走了支撑这腐朽屋宇唯一一根承重的梁。
他倒在后山那条湿滑的兽径上,手里攥着几株刚采的草药,再也没能爬起来。
巨大的空寂瞬间吞噬了我。
我像个突然被丢弃在陌生旷野的幼兽,被推搡着,茫然无措地踏进了山下那个喧闹、明亮、充满无数陌生眼睛和声音的村庄。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每一声犬吠都像惊雷炸在耳边。
我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深陷掌心,试图将自己缩进无形的壳里。
那些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怜悯的、最终变成不耐与厌烦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我***的皮肤上。
雨水敲打着屋顶,声音沉闷而固执,像无数细小的指节在不停叩击。
这栋老屋仿佛蹲伏在镇子边缘的阴影里,被遗忘得太久,连雨水都浸透了一股陈年的霉味。
阁楼是我的王国。
空气在这里凝滞,混杂着朽木、灰尘,还有那些被我钉在墙上的、风干的动物标本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干枯气息——那是死亡在漫长时光里缓慢发酵的味道。
我蜷缩在墙角,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木板墙。
指尖在木地板的纹路上无意识地划动,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轨迹。
楼下,那台老旧的电话铃骤然炸响,声音尖利地穿透层层楼板和堆积的杂物,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我的耳朵。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