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分离爱需要时间才能够被证明请对我有信心——《诺言》---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
卷过鹿屿咖啡店的木制窗棂,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林晞冰凉的指尖搭在老式徕卡相机的金属机身上,透过取景框,
世界被切割成一方带着岁月毛边的矩形。海浪不知疲倦地扑打着灰褐色的礁石,
碎成无数雪白的叹息。就在他屏息按下快门的刹那,
一个奔跑的身影莽撞地闯进了他的镜头——白色的棉布衬衫被风鼓胀成一对振翅欲飞的羽翼,
女孩赤着脚,在退潮后湿润的沙滩上跳跃,乌黑的长发甩出一道飞扬的弧线,
发梢甩出的晶莹水珠,在坠入海平线的夕阳熔炉里,瞬间被锻造成了跳跃的金屑。
快门清脆的“咔嚓”声仿佛惊动了她。下一秒,斜挎在她肩上的帆布包带,
如同命运恶意伸出的钩爪,精准地挂住了码头边缘一根腐朽凸起的木桩。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像一只折翼的鸟,惊呼着扑向前方泛着泡沫的浅滩。
冰冷浑浊的海水瞬间拥抱了她。林晞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抬起相机。这一次,
取景框里捕捉到的,是女孩从浅水中挣扎着抬起头的瞬间。
湿透的黑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纤细的脖颈上,海藻般缠绕。然而,
比那冰冷的海水更刺入林晞眼底的,是她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如同被暴雨洗刷过的琥珀,
倒映着破碎的夕光,盛满了惊魂未定和一丝未及褪去的、纯粹的、对世界毫无防备的茫然。
那茫茫深处,似乎又有一点奇异的、倔强的星火在跳动。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海水滞塞了一瞬。
“需要帮忙吗?”林晞的声音打破了凝滞,他几步跨下码头的石阶,朝她伸出手。
声音有些干涩,是长久沉默后的微哑。女孩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海水顺着她单薄的衣衫往下淌,在沙滩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她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更多的水珠飞溅开来,有几滴落在林晞的手背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转瞬即逝的冰凉。
她抬起眼,目光先是落在他手中那台沉甸甸的徕卡上,然后,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探究,
移向他。她的腕骨纤细得惊人,握在林晞手里,像一截易折的鸟翼,
带着海水的凉意和生命微弱的搏动。“你刚才……拍到了?”她的声音不高,带着点鼻音,
却清凌凌的,像风铃。林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调出了那张照片——画面里是她扑倒的瞬间,水花四溅,狼狈不堪。女孩凑近屏幕,
湿漉漉的发梢几乎触到林晞的手臂,带来细微的痒。她看着那张照片,先是微微蹙起了眉,
随即,嘴角却一点点向上弯起,最终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甚至带着点狡黠意味的笑容,
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那笑容在湿漉的脸庞上,像穿透厚重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灼得林晞心脏莫名一缩。“拍得真好,”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直视着他,
带着一种奇异的洞悉,“像命运故意安排的失误。” 她的声音里没有埋怨,
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陈述。这便是故事的起点。
一个被海风、夕阳、意外和一台徕卡相机串联起来的起点。林晞不曾预料,从这一刻起,
他手中的镜头,将不再仅仅是捕捉光影的工具,而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锚点,
固执地、一次次地,将他拉向一个名叫苏夏的漩涡中心。林晞的世界,
原本是精密、冰冷、充满逻辑与秩序的。他的身份是“时光修补者”研究所的首席工程师,
实验室深藏于城市边缘一个废弃气象台改造的地下空间。那里隔绝了大部分自然光线,
空气里永恒漂浮着机油、焊接金属的微焦气息以及臭氧的独特味道。巨大的工作台上,
图纸层层叠叠,铺满了复杂的几何线条和能量公式。占据实验室中央位置的,
是一台正在逐步成形的、结构庞杂的机器——代号“诺亚方舟”。
它的骨架由黄铜管道和精钢齿轮构成,无数导线如同纠缠的藤蔓,
连接着闪烁幽蓝光芒的能量核心和布满刻度的仪表盘。它像一个沉睡的机械巨兽,
安静地蛰伏在阴影里,等待着被唤醒,
去完成它被赋予的、近乎亵渎神明的使命——捕捉时间缝隙,
进行理论上可能的、极其有限且代价巨大的回溯。苏夏的出现,像一颗色彩浓烈的陨石,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林晞黑白灰的理性世界。
她身上带着海风的自由气息和一种近乎莽撞的生命力,与实验室的冰冷格格不入,
却又奇异地渗透进来。他的镜头,成了追逐她的唯一方式,也成了他笨拙靠近的唯一借口。
他拍下她在“时光旧书店”里,踮着脚尖,努力去够书架顶层那本厚重的《时间简史》。
午后的阳光穿过蒙尘的玻璃窗,温柔地笼罩着她,
长长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两片蝶翅般轻盈的影子,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触碰宇宙的奥秘。
林晞站在阴影的书架后,屏住呼吸按下了快门,快门声轻得如同叹息。
他拍下突如其来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凶狠地砸在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行人在狭窄的巷弄里惊慌奔跑。苏夏抱着刚买的旧书,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慌乱中一头撞进了林晞撑开的黑色雨伞下。她的肩头沾着几片被雨水打落的玉兰花瓣,
洁白柔软,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发梢的水珠滴落在他握着伞柄的手上,带着温热的体温。
雨水隔绝了伞外的喧嚣,伞下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和书页被濡湿的微潮气息。林晞没有看她,
只是将伞不动声色地向她那边倾斜了大半。他拍下深夜烟火升腾的大排档。油腻的塑料桌椅,
嘈杂的人声,空气里弥漫着孜然、辣椒和炭火的味道。苏夏坐在他对面,眼睛亮得像星星,
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毫不客气地从他递过去的铁签上咬下一块烤得外焦里糯、裹满甜辣酱的年糕。
酱汁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嘴角,像一抹俏皮的油彩。她伸出粉色的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
毫无察觉地继续对着林晞兴奋地说着什么,大概是关于白天在海边发现的一只奇异贝壳,
或是书店里遇到的一个有趣老头。林晞的目光越过相机,落在她沾着酱汁的嘴角,
心跳在鼎沸的人声中漏了一拍。他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这些无声的影像碎片,
带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瞬间的悲喜,被林晞小心翼翼地导入手提电脑,
最终汇入一个命名为“夏”的加密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
也如同一个神圣的祭坛,被他放置在实验室的核心数据区。
冰冷的机器逻辑与鲜活的生命影像,在这里形成了奇异的共生。林晞的工作台上,
除了冰冷的图纸和零件,渐渐多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一片被压得平整的玉兰花瓣,
装在小小的玻璃皿里,像凝固的时光;一张被海水浸湿又干透、边缘微微卷曲的便利贴,
上面是她随手画下的一个笑脸和一句“谢谢你的伞!
”;甚至还有一小块从她帆布包上断裂下来的、染着蓝色颜料的麻线。
它们安静地躺在仪器之间,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存在感。更隐秘的是,
林晞在“诺亚方舟”能量核心的复杂公式中,悄然嵌入了一个新的变量参数。这个参数,
被命名为“Xia-Luminance”夏之光。在无数次演算和调试中,林晞发现,
当他凝视着“夏”文件夹里那些定格的瞬间,
尤其是苏夏那双在照片里依旧澄澈发亮的眼睛时,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表指针,
会产生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超越理论模型的偏转。仿佛她的存在本身,
她眼中折射的生命之光,就是驱动这台冰冷机器最不可思议、也最珍贵的能源。
一种超越物理定律的、关于“存在”本身的能量。
这个发现让林晞在深夜里对着闪烁的屏幕久久沉默。他指尖悬在删除键上,
最终却只是关闭了文档。他将那枚小小的、装着玉兰花瓣的玻璃皿,
轻轻放在了“诺亚方舟”核心能量舱旁边冰冷的金属台上。透明的玻璃与冷硬的金属,
形成了脆弱与坚固、短暂与永恒的无声对峙。命运的急转直下,
往往始于一个看似寻常的阴天。乌云低垂,空气闷得能拧出水来,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
林晞正在实验室里进行一组关键的能量稳定性测试。
仪表盘上的指针在危险的红色边缘微微颤抖,发出令人不安的蜂鸣。突然,
他放在工作台上的私人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苏夏”。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迅速接通,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晞……”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
像在疾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
仁和医院……我……我得立刻过去……”背景里是嘈杂的人声和隐约的、尖锐的救护车鸣笛,
混合着压抑的啜泣,隔着电波传来,冰冷地刺入林晞的耳膜。
实验室里仪器的蜂鸣声似乎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尖锐地切割着他的神经。“别慌,苏夏。
”林晞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沉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扫过屏幕上因他情绪波动而骤然剧烈跳动的能量曲线,“具体地址给我。你现在安全吗?
怎么过去?”“我在……在长途汽车站……”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
“最早一班车还要等两个小时……可是奶奶她……”她说不下去了,
只剩下破碎的、极力压抑的抽泣。“等我。”林晞只说了两个字,斩钉截铁。
他果断地终止了测试程序,甚至来不及关闭所有设备。他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
疾步冲向出口。经过那台庞大的“诺亚方舟”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核心能量舱旁边那枚小小的玻璃皿。玉兰花瓣在幽蓝的能量微光映照下,
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惨白。冲出气象台厚重的大门,闷热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天空黑沉如墨,远处已有紫色的电蛇在云层中狰狞地扭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豆大的雨点开始零星砸落,带着冰冷的力度。
林晞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联系能立刻出发的包车司机,一边冲进自己的车里。
引擎咆哮着启动,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他拨通苏夏的电话,
声音在雨刮器单调的节奏中显得格外清晰:“苏夏,听着,待在车站里面,别出来。
我安排了车去接你,车牌号发你手机上了。司机会直接送你去仁和医院。钱我已经付了,
别担心这些。”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压抑的呼吸声。然后,
她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传来:“林晞……谢谢你……真的……谢谢……”“别说这些。
”林晞的声音放柔了些,目光紧盯着前方被暴雨模糊的道路,“会没事的。我……等你回来。
”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有些艰难,仿佛用尽了力气。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幕,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天穹在怒吼。瓢泼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世界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林晞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一片冰凉。
那句“我等你”在狂躁的雨声中显得如此单薄,如同风中残烛。他终究没能等到她。几天后,
林晞是在研究所信息情报组的加密频道里,看到那张令他血液瞬间冻结的新闻照片的。
照片拍摄于邻市通往鹿屿的盘山国道上。一场由连续特大暴雨引发的、规模空前的泥石流,
像一头狂暴的巨兽,将蜿蜒在山腰的公路彻底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丑陋的伤口。
黑色的泥浆、断裂的树木、扭曲的汽车残骸混杂在一起,
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断裂的黑色“血管”,深深嵌入青翠的山体。照片的角落里,
一辆被泥浆裹挟、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黄色大巴车,像被随意丢弃的玩具,
半截车身悬在断裂的路基边缘,摇摇欲坠。
新闻标题冰冷而刺眼:“邻市国道突发特大泥石流灾害,多车被掩埋,伤亡惨重”。
时间、地点、车辆特征……冰冷的文字和影像组合在一起,像一把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林晞的心脏。他记得苏夏说过,奶奶情况稍微稳定些,她就坐最早的一班车回来。
就是这班车。林晞的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研究所的,怎么开车在暴雨过后的狼藉道路上横冲直撞,
怎么赶到那片已经成为巨大灾难现场的国道。救援还在进行,巨大的挖掘机械轰鸣着,
穿着橙色救援服的身影在泥泞中艰难移动,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烂物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警戒线外,
是哭天抢地的遇难者家属和神情麻木的幸存者。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疯狂地在临时搭建的遇难者身份登记点、在混乱的医院太平间外寻找、询问。每一次摇头,
每一次看到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又骤然燃起希望,再到下一次更深的绝望,都如同一次凌迟。
最终,在一个弥漫着浓重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临时殡仪馆里,林晞见到了苏夏。
她被安置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推床上,覆盖着刺眼的白布。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般地掀开白布的一角,露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庞。
曾经灵动如琥珀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弯青黑的阴影。
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干涸的泥痕,像未干的泪痕。她看起来那么安静,
安静得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林晞的视线死死地盯在她从白布下露出的左手上。
那只纤细的、曾经握过画笔、在海边向他伸出的手,此刻无力地垂着,
却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势,死死地攥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蛛网般的裂痕爬满了整个屏幕,
透过那些狰狞的缝隙,林晞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照片——正是他在鹿屿码头抓拍到的,
她扑进浅滩的瞬间,水花四溅,狼狈不堪,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生命力。照片上,除了她,
还有一片模糊的倒影,那是当时站在岸上、举着相机的他自己。
两个人的影像在碎裂的屏幕里,被蛛网般的裂痕残忍地割裂、交叠,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那部碎裂的手机,像一个冰冷的、残酷的句号,彻底宣告了那个“等我回来”的诺言,
连同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女孩,一起被埋葬在了冰冷的泥泞之下。林晞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没有眼泪,没有嘶吼。只有一种彻骨的、仿佛连骨髓都被冻僵的寒冷,
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将他最后一丝生气也彻底冻结。殡仪馆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
映出一片死寂的灰败。时光修补者”研究所深处那间蒸汽朋克风格的工作室,
彻底沦为了时间的坟场,也成了林晞为自己打造的活人墓穴。巨大的工作台上,
所有关于“诺亚方舟”的图纸被揉烂、撕碎,
又被某种偏执的疯狂驱动着重新铺开、拼接、涂改。原本精密有序的仪器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的铜线和闪烁不定的电路板像暴露的神经和血管。
巨大的黄铜齿轮不再按照设定好的轨道运转,它们如同失控的猛兽,疯狂地啃噬着墙壁,
在上面留下深刻的、带着机油污渍的齿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些精密的怀表机芯被粗暴地拆解下来,浸泡在盛满幽蓝色培养液的玻璃器皿里,
像某种诡异的生物标本,在液体中无声地悬浮、旋转。
油味、焊接的金属焦糊味、培养液的化学气味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绝望的汗味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林晞本人,则成了这疯狂坟场里唯一的守墓人。他眼窝深陷,
颧骨突出,脸颊瘦削得几乎脱形。曾经清亮的眼眸布满了蛛网般猩红的血丝,
比缠绕在他手臂上、工作台上、甚至“诺亚方舟”骨架上的杂乱电路线更加密集、更加狰狞。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长时间不眠不休和过度依赖止痛药片,
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琴弦。支撑他的,
只有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启动“诺亚方舟”,回到过去,改变那个雨夜。
他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贴身放着的,是苏夏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最后的一丝温度,
又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日日夜夜提醒着他失去的痛苦。
他无数次打开那个名为“夏”的加密文件夹,
让那些定格的、充满生机的影像刺痛自己的眼睛,将它们投射到“诺亚方舟”的主控屏幕上。
苏夏踮脚够书的专注,她躲进伞下时肩头的玉兰花瓣,
她嘴角沾着甜辣酱的笑容……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夏之光”的参数被他调整到了理论允许的极限,甚至数次突破了他自己设定的安全阈值。
每一次强行推演和模拟启动,都伴随着巨大的能量反噬。实验室的灯光会剧烈闪烁甚至熄灭,
仪器冒出刺鼻的青烟,警报器发出凄厉的尖叫。林晞的身体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剧烈的头痛像有钢锥在凿击太阳穴,耳鸣不止,有时甚至能看到短暂的光影扭曲。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吞下更多的止痛药,用冰水送服,
然后继续扑向那台如同饕餮般吞噬着他生命和理智的机器。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墙上一座巨大的、老旧的齿轮挂钟还在固执地记录着分秒秒。
沉重的黄铜钟摆每一次摆动,都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如同敲打在林晞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当秒针第314万次划过表盘上冰冷的数字刻度时,实验室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仪器的嗡鸣、齿轮的摩擦、警报的余音,都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了。紧接着,
一股低沉、浑厚、如同远古深海巨鲸发出的悲鸣般的嗡鸣,
从“诺亚方舟”的核心深处缓缓升起。那声音仿佛来自时间的源头,
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共振,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幽蓝色的光芒从机器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能量节点中透射出来,越来越亮,
将整个实验室染成一片冰冷而神圣的蓝。无数细小的光尘在空气中悬浮、飞舞,
如同活了过来。
林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主控屏幕上疯狂跳动、最终趋于稳定的能量曲线。
他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
他迅速抓起工作台上最后两粒强效止痛药,没有用水,直接干咽下去。
药片刮过喉咙的刺痛感让他微微蹙眉。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衣领,
掏出那部碎裂的手机,将它紧紧按在左胸口,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血肉,与心脏融为一体。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