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我在游戏里撩到个顶级打野,天天语音腻着他组CP。
他会在游戏里给我转520金币,在我难过时温柔开导。 我怀疑他是学生会主席,
可那个高冷男神从不正眼看人。 每次试探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带过,始终不给我验证的机会。
毕业倒计时五个月,我鼓起勇气问:“毕业前,见一面吗?
” 他沉默片刻:“最近…比较忙。” 之后每月我都追问一次。 四个月,
他说:“项目收尾。” 三个月,他回:“在实习。” 两个月,他答:“家里有事。
” 最后一个月,我站在梧桐落叶中给他发消息:“明天,老图书馆后面,你会来吗?
” 手机终于震动:“好。”指尖下的屏幕微微发烫,最后一记普攻落下,
敌方水晶在眼前轰然炸裂,绚烂的光效几乎灼痛我的眼睛。
Victory胜利的标识跳出来,我却长长吁了口气,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
从紧绷的肩颈一路蔓延到酸涩的眼眶。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机箱风扇低沉的嗡鸣,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将远处教学楼的轮廓都吞噬了。我往后一靠,陷进椅背里,
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头像,一只简笔画的、线条冷硬的狼头,
此刻安静地躺在好友列表的最顶端。头像旁边是ID:Shadow。指尖悬停片刻,
几乎未经思考,语音邀请已经发了过去。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喂?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有些微的沙哑,像初冬清晨掠过枯草的风,
却奇异地抚平了我心头的烦躁。背景里隐约有极轻的键盘敲击声,哒、哒、哒,
稳定而富有节奏。“Shadow,”我唤他,声音带着刚结束激战后的虚脱感,
“又赢了一局,可感觉快累死了。”那边键盘声短暂地停了一下。“嗯,看到了。
你最后那波绕后开团,时机抓得不错。”他语气平淡,没有明显的褒奖意味,
却奇异地让我心头一热。他总是这样,话不多,但每一句都精准地落在点上,
像他游戏里致命的切入。“那当然!”一丝得意忍不住爬上嘴角,
“也不看看是谁教的……喂,Shadow,”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
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上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黏腻,“我们这CP组合,
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是不是该……有点更实质性的进展呀?
”心跳在安静的宿舍里敲着鼓点。听筒里传来一声极低、极短促的气息声,像是轻笑,
又像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游戏里的CP而已,”他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别想太多。
”“切,小气!”我故意拖长了调子抱怨,心底那点小小的期待像被戳破的气球,
但奇异地并不太失落。习惯了他的疏离,这点拒绝反而成了某种安全的距离。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条系统消息,
的字体在深***面上格外醒目:您的游戏好友 Shadow 向您赠送了520金币。
“喂!”我叫出声,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又来这套?520金币就想打发我?
”“嗯,”他应了一声,键盘声又恢复了那种稳定的哒哒声,“买点喜欢的皮肤。
”指尖划过冰冷的手机屏幕,那醒目的520金币提示依旧停留着,
带着他特有的、沉默的暖意。宿舍的灯光白得有些晃眼,我盯着屏幕,
心里却像被羽毛尖轻轻搔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空落落的。一个念头,
如同水底顽固的气泡,不受控制地又一次浮了上来。是他吗?那个名字,那个身影,
瞬间攫住了我的思绪——学生会主席,林弈。高岭之花,冰山,
行走的制冷机……校园论坛里关于他的标签,每一个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我见过他在台上发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身形修长,灯光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
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像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荒原。麦克风传出的声音清晰、沉稳,
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字字句句如同精确切割过的冰凌,落地铮然。台下的喧嚣和仰慕,
似乎从未有一丝一毫能真正落入他眼底。那样的林弈,
会和深夜里耐心听我絮叨、在游戏里笨拙地转520金币哄人的Shadow,
是同一个人吗?这念头荒谬得像天方夜谭。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一股冲动驱使着我,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打出一句:“林弈?”不行。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指尖猛地蜷缩起来。Shadow不是傻子。每一次,每一次我试图将话题引向现实,
哪怕只是最隐晦的试探——比如抱怨学生会主席今天开会又板着脸冻僵了全场,
意地提到他常去的那家僻静咖啡馆换了招牌——Shadow的回应总是像滑不留手的游鱼。
“哦?”他可能会这样接话,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破绽,仿佛林弈这个名字对他而言,
只是校园广播里一个毫无意义的符号,“当领导的,大概都那样吧。
”或者干脆轻描淡写地转移战场,“蓝buff刷新了,过来拿。
”他的回避如此精准而从容,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将我探出的触角轻轻挡回,不留痕迹,
也彻底堵死了我验证的可能。这感觉,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一个熟悉的轮廓,近在咫尺,
却始终面目模糊。越是得不到确认,那个轮廓在我心里就越固执地与林弈重合。
“唉……”一声叹息不受控制地溢出唇边,带着沉甸甸的失落。“怎么了?
”Shadow的声音立刻传来,敏锐地捕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键盘的哒哒声停了,
背景陷入一片绝对的专注的寂静。“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否认,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充电线,
“就是……有点累。”这借口苍白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边沉默了几秒,短暂的空白里,
只有电流细微的嘶嘶声。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低缓了一些,
像温热的溪流缓慢淌过鹅卵石。“累就早点休息。或者,”他顿了顿,“说说?
”就是这最后两个简单的字,带着一种无声的纵容,轻易地击溃了我强撑的防线。
那些积压的、关于未来去向不明的茫然,关于论文毫无头绪的焦虑,
关于这若即若离关系带来的患得患失,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我对着话筒,
语无伦次地倾倒着这些琐碎的烦恼,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絮叨。他很少插话,
只是偶尔在我停顿换气的间隙,低低地“嗯”一声,表示他在听。
那稳定的、频率一致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成了这混乱心绪里唯一的锚点。
没有长篇大论的安慰,没有轻飘飘的“别想太多”,只是沉默而专注的陪伴,
像一张无形却安稳的网,悄然托住了我下坠的情绪。直到我声音渐渐低下去,
抽噎变成了偶尔的吸鼻子。“都会过去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睡一觉,明天再说。
”没有多余的话,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种支撑的力量。六月灼热的风卷过空旷的阶梯教室,
带着窗外悬铃木树叶干燥的沙沙声。讲台上,教授的声音被嗡嗡的电扇搅得有些模糊。
我盯着摊开的课本,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一群焦躁的黑蚁,在眼前毫无意义地爬动。
讲台侧前方的位置,那个身影依然挺直如标枪——林弈。他微微侧着头,
专注地听着教授的话,侧脸线条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光柱里显得格外冷硬。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他身上。
他会是那个在深夜听我絮叨、用游戏金币笨拙地安慰我的Shadow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缠绕着思绪。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我的注视,
林弈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我的方向。心脏骤然失序,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提到嗓子眼。血液轰的一声冲上脸颊,烫得惊人。
我慌乱地低下头,几乎把整张脸埋进摊开的书本里,手指死死抠着书页边缘,
指节用力到泛白。完了!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时间在巨大的窘迫中凝固、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抬头确认的冲动。
后背的汗意瞬间沁出,黏腻地贴在椅背上。不知过了多久,
那令人窒息的、被注视的压迫感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就在我惊魂甫定,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的时候,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却无声地亮了。是Shadow的消息。
刚才走神了?对面打野在下路露头了,注意。简简单单一句话,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是巧合?还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那刚刚褪去的热度,又一次轰然席卷上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烧得我耳根滚烫。我死死盯着那条信息,想起林弈挺拔冰冷的背影,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隐秘的、几乎不敢深究的期待,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我。
日子在论文、实习和毕业设计的缝隙里飞快地溜走,像指间握不住的沙。
宿舍楼下那排高大的梧桐树,叶子由浓绿转为灿烂的金黄,又在几场深秋的冷雨里凋零大半。
校园招聘会一场接一场,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焦灼和前程未卜的迷茫。
宿舍里堆满了打包用的纸箱和散落的杂物。我坐在一片狼藉中,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狼头头像上。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
Shadow简短的一句:“早点睡。”窗外,最后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固执地不肯落下。就是现在了。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细微的疼痛。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颤抖。删掉打好的字,
又重新输入。那句话在输入框里反复出现、消失、再出现。终于,我用力闭了闭眼,
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指尖重重落下,发送。“毕业前,见一面吗?
”屏幕的光映着我骤然失血的脸。发送成功的提示像一个句号,悬在那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宿舍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心跳声。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窗外的寒风似乎更猛烈了些,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十秒,也许有一个世纪,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不是语音通话请求,
只是一行冰冷的文字。“最近……比较忙。”没有解释,没有歉意,只有干巴巴的三个字,
像一块坚硬的石头,砸在我刚刚鼓起一丝勇气的期待上。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盯着那行字,一股冰冷的失落感瞬间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将方才那点孤注一掷的热切彻底冻结。我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窗外,最后一片梧桐叶终于挣脱了枝头,打着旋儿,
无声无息地飘落下去。日历上的数字如同被施了加速的咒语,一个接一个地翻过,
毫不留情地奔向那个注定的终点。窗外的梧桐树彻底秃了,只剩下虬结的枝干,
沉默地刺向灰蒙蒙的冬日天空。宿舍楼日益空荡,走廊里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日渐频繁,
带着远行的仓促和告别。我的追问,也如同这日历的翻页,
固执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仪式感,按月进行着。还有四个月。能见一面吗?
消息发送出去,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等待的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他的回复简短得没有一丝涟漪:项目收尾,关键期。心沉了一下,
但很快被更多汹涌而来的现实琐事淹没。实习单位的人际倾轧,
论文导师近乎苛刻的修改意见,投出简历后石沉大海的焦虑……无数个深夜,
我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Shadow的语音请求像黑暗里唯一的浮木。他依旧话不多,
听我抱怨,听我哽咽,偶尔在我说不下去时,低低地说一句:“嗯,我在。
” 那份沉默的陪伴,是支撑我度过寒冬的唯一暖源。三个月了。项目结束了吗?
我再次追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希冀。在实习。新环境,很忙。
他的回复依旧简洁,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失望像细小的冰碴,无声地扎进心里。
我关掉手机,把自己埋进厚厚的专业书籍里,试图用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塞满所有空隙。
可夜深人静时,那个灰色的狼头头像,和他可能代表的那个冰冷身影,
总是不请自来地占据脑海。这种拉扯,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拔河。只剩两个月了。
我打下这行字时,手指冰凉。时间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举起了明晃晃的刀。
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他的回复依旧没有温度,像这窗外呼啸的北风。这一次,
我没有再回复。巨大的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将我彻底淹没。我关掉屏幕,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微弱地回荡着。最后一个月。
毕业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散伙饭吃了一顿又一顿,酒气混合着离愁别绪在空气里发酵。
学位服试了一次又一次,宽大的袍袖似乎也兜不住这即将四散的青春。
校园里处处是合影的人群,笑声里总带着一丝强颜欢散的意味。明天,
就是离校手续办理的日子。宿舍彻底空了,只剩下我最后的一个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墙角。
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条通往老图书馆后面的小径。小径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桠交错,
在黄昏灰蓝色的天幕上投下狰狞而寂寞的影子。寒风穿过枝桠,
发出呜呜的、如同呜咽般的声响。冷风拂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凉意。我深吸一口气,
那冰冷的空气一路灌进肺里,激得我微微打了个寒噤。手指早已冻得有些发僵,
却异常稳定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最后一行,
还是我一个月前孤零零的追问和他冰冷的拒绝。我慢慢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
仿佛每个字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明天,下午三点,老图书馆后面,梧桐道。你会来吗?
”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微微颤抖。窗外,一阵更猛烈的风呼啸而过,
卷起地上最后几片枯槁的梧桐叶,在空中徒劳地打了个旋,又颓然落下。它们翻滚着,
摩擦着冰冷的水泥地,发出细碎而绝望的沙沙声,
像是为这漫长的等待和注定到来的离别奏响的终曲。发送。屏幕暗了下去,
映出我苍白而紧绷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停止了跳动,
沉甸甸地坠向无底的深渊。
所有的喧嚣——风声、落叶声、远处模糊的毕业生的喧哗——都在这一刻诡异地退潮,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也许已地老天荒。嗡——握在手心的手机猛地一震,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手臂,瞬间击穿了那片真空的死寂。我几乎是屏着呼吸,
僵硬地低下头。屏幕亮起,幽白的光刺破昏暗,清晰地映出那个冷峻的狼头头像旁,
一个孤零零的方块字:好。只有一个字。世界的声音如同退去的潮水,瞬间涌了回来,
璃——风声、远处模糊的欢笑声、行李箱轮子滚过路面的轱辘声……全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只有掌心里那小小一方屏幕的光,带着灼人的热度,死死烙在视网膜上。那个好字,
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声却汹涌的漩涡。我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
背对着空荡的宿舍,面朝着窗外那条被光秃秃的梧桐枝桠笼罩的小径。天色是浑浊的灰蓝,
风更紧了些,卷起地上最后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又颓然落下。下午两点半,我就到了。
老图书馆厚重的红砖墙沉默地矗立在冬日惨淡的天光下,像一尊饱经风霜的巨兽。
它背后这条狭窄的小径,被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夹着,枝桠嶙峋,
如同无数伸向天空的、绝望乞求的手臂。地上铺满了层层叠叠、早已失去水分的枯叶,
踩上去会发出清脆又空洞的碎裂声。风不大,但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细小的尘粒和碎叶,
打着旋儿,又无力地落下。空气干冷得如同冰窖。我裹紧了身上不算太厚的羽绒服,
把自己更深地缩进一株格外粗壮的梧桐树后。粗糙冰冷的树皮硌着我的后背,
传递着属于深冬的寒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震得指尖都在微微发麻。每一次呼吸,面前都喷出一小团转瞬即逝的白雾。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我死死盯着小径的入口,那个被图书馆侧墙阴影覆盖的拐角。
每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甚至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
都成了折磨神经的噪音。他会来吗?
那个在虚拟世界里予我铠甲、在现实世界里却吝啬于一个眼神的Shadow?
那个像精密仪器般运转、容不得一丝偏差的林弈?无数种可能在我混乱的脑海里冲撞、爆炸。
也许来的根本不是他?也许他根本不会来?也许……那声“好”,
只是我漫长等待中一个过于逼真的幻听?就在这胡思乱想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时候,
一阵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小径的寂静。喀嚓。喀嚓。喀嚓。
是皮鞋鞋跟沉稳地踩在干枯梧桐叶上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从容,
一步一步,踏碎了我所有侥幸的猜想,也踏在了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来了!
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我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
死死贴在冰冷的树干上,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精准地朝着我藏身的这棵梧桐树而来。
脚步声停在了几步开外。小径上,只剩下寒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和我自己狂乱的心跳。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喧嚣都退到了遥远的天际线之外。我屏住呼吸,
冰凉的指尖死死抠着粗糙的树皮,几乎要嵌进木质的纹理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像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一股巨大的冲动驱使着我——看一眼!只看一眼!
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从粗壮的树干后,探出了小半边脸。
视线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投向小径中央。时间,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碴,刀子似的刮过脸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所有的感官,
所有的意识,都被那个站在几步开外、小径中央的身影死死攫住,动弹不得。
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剪裁利落得一丝不苟,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如松的肩线,
衬得身形越发颀长。大衣领口一丝不苟地立着,露出里面熨帖平整的浅色衬衫领尖。
没有围巾,任由冷风拂过他线条清晰的下颌。是他。真的是他。林弈。学生会主席林弈。
那个在主席台上发言时,目光扫过台下如同扫过一片荒原的林弈。
那个无论何时都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林弈。此刻,
他就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在满地破碎的梧桐落叶上。
冬日下午惨淡的天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而冷硬的轮廓。他微微侧着头,
目光——那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精准、锐利、不带丝毫温度,
穿透了光秃秃的梧桐枝桠投下的稀疏阴影,直直地、牢牢地钉在我藏身的树干上,
钉在我刚刚探出的、惊惶失措的半边脸上。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肺部传来尖锐的刺痛,
我才惊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
轰然冲垮了所有的堤坝,瞬间将我淹没。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逃!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我猛地缩回头,整个人像受惊的蜗牛,紧紧蜷缩回粗壮的梧桐树后。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树干,震得骨头生疼,
却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巨大失落和难堪撕扯出的空洞来得剧烈。眼眶骤然酸胀发热,
视野瞬间模糊。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我那点可笑的期待,那点自以为隐秘的试探,
在他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下,简直像个拙劣的笑话!他一定在心里嗤笑我的愚蠢吧?
Shadow?林弈?这根本就是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我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试图用这细微的疼痛压下喉头汹涌的哽咽和眼底的潮意。
寒风呜咽着穿过光秃秃的枝桠,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除此之外,世界一片死寂。他没有说话。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他就站在那里,
像一尊沉默的、冰冷的雕塑,隔着几步的距离和一棵沉默的梧桐树,
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沉沉地压在我的背上。
时间在难堪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
从脚底缠绕上来,勒紧了心脏。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死寂和冰冷彻底冻僵,
被汹涌的羞耻和失落吞噬殆尽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了。穿过冰冷的空气,
穿过光秃秃的枝桠,清晰地传了过来。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像初春时节高山之巅刚刚消融的雪水,清冽,微凉,
却又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动的微温。“躲什么?”语气平淡,
甚至听不出疑问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才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冰碴,冲刷着四肢百骸。
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以更疯狂的节奏撞击着胸腔。他还在。他没有走。他……在跟我说话?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攫住了我,让我根本无法思考,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僵硬地贴在冰冷的树干后,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清冽微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近了一些。他似乎向前走了一两步,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什么?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你的520金币,”他顿了顿,那短暂的空白里,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还没转。
”“520金币”…… 这四个字,如同一个奇异的咒语,
带着游戏峡谷里虚拟金币碰撞的脆响,带着他无数次沉默却固执的心意,
穿透了冰冷的现实壁垒,精准地击中了我。像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电流,
猝然窜过僵硬的身体。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激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泪瞬间被逼出眼眶。后背死死抵着粗糙的树干,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此刻无比真实。
他……他说什么?520金币?游戏里那个笨拙的、一次次转账的Shadow?
那个在深夜里沉默听我絮叨、在我情绪崩溃时低低说一句“我在”的Shadow?
那个ID叫Shadow的人……真的是他?
是眼前这个穿着深灰大衣、肩线挺括、眼神锐利如冰刃的林弈?
荒谬感如同汹涌的浪潮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其中裹挟的不再是冰冷的绝望,
而是一种近乎眩晕的、难以置信的微光。所有的试探,所有的回避,
所有那些被他四两拨千斤挡回的瞬间,所有在现实中他冷漠疏离的眼神……在这一刻,
都被这轻飘飘的“520金币”四个字,赋予了全新的、令人心跳失序的含义。
我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勇气回头。只是僵硬地站着,剧烈咳嗽后的胸腔还在隐隐作痛,
脸上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呛出的泪水还是别的什么。寒风卷着碎叶扑打在脸上,
带着深冬的凛冽。他也没有再说话。小径上只剩下风穿过枯枝的呜咽,
和我尚未平复的、带着哽咽的急促呼吸。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冰墙,似乎被这突兀又笨拙的“520金币”,
悄然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几片枯叶被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我们之间冰冷的水泥地上,
发出沙沙的轻响。时间在寒风中仿佛凝固了,又被这细微的声音悄然打破。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之后,一种迟来的、尖锐的委屈如同涨潮的海水,凶猛地淹没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用一句轻飘飘的“520金币”就想抹平这半年来无数次的回避和拒绝?
抹平我每一次鼓起勇气追问时被冰冷的“忙”字砸中的失落?
抹平那些在深夜辗转反侧、猜测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不肯见我的煎熬?一股莫名的勇气,
或者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湿痕,
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颤抖,猛地从树干后冲了出来,
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对着几步开外那个身影吼道:“谁稀罕你的520金币!
” 声音在空旷的小径上显得有些突兀的尖利,惊飞了旁边枯树上歇脚的两只麻雀。“林弈!
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Shadow?哈!” 我短促地笑了一声,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愤懑,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试探,看着我每个月都巴巴地问你要不要见面,
看着我……看着我……”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剧烈的抽噎,再也说不下去。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就站在那里,
深灰色的大衣衬得他如同冬日里一棵沉默的松。没有因为我的爆发而退后半步,
脸上也依旧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那双眼睛,比平时更深邃了些,
像结冰的湖面下涌动着无法辨别的暗流。他静静地听着我语无伦次的控诉,
听着我哽咽得无法成句,没有打断,也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我,
用一种专注到近乎审视的目光。这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我难堪和无力。
我的控诉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在撞上他这堵无形的冰墙后,
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我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狼狈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
不让更多的呜咽泄露出来。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
在我们之间打着旋儿。就在我几乎要被这难堪的沉默彻底压垮时,他忽然动了。不是后退,
而是向前。一步,两步。深色的皮鞋踩在枯叶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局。他走到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他大衣上清冽干净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气息,
混杂着一点淡淡的、属于图书馆陈旧纸张的墨香。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后背再次抵上冰冷的树干,退无可退。只能仓皇地抬起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里。
那双眼睛,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平静无波的冰面下,似乎并非空无一物。
里面翻涌着一些极其复杂的东西,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无奈?
他垂眸看着我,视线扫过我脸上未干的泪痕,扫过我因激动和寒冷而微微泛红的鼻尖。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让我无处遁形。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比之前更低,更沉,像压抑着什么。“你希望Shadow是谁?”简单的一个问句,
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了我混乱的心锁里。我愣住了,
所有未尽的控诉和委屈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我希望Shadow是谁?是那个游戏里无所不能、会笨拙哄我的打野?
还是现实中这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学生会主席林弈?或者说,我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
是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背后,
那个愿意在深夜里给我一丝温暖、却又吝啬于在阳光下给我一个确认的人?我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本身,就像一面镜子,
照出了我所有模糊不清的期待和一厢情愿的幻想。脸上的热度骤然升高,烧得耳根发烫。
我狼狈地再次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也没有再追问。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沉默,
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充满压迫感。他离我太近了,
近得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驱散了一部分冬日的严寒。
那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旧书墨香的味道,也变得清晰可闻。就在这令人心悸的沉默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
慢慢地抬了起来。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几乎要冲破喉咙。他要做什么?
那只手抬起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迟疑。最终,它并没有落在我身上,
而是伸进了他深灰色大衣的口袋里。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又在下一秒随着他掏东西的动作而重重落回胸腔,
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的震荡。
不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从口袋里掏出的,是手机。黑色的机身,线条冷硬流畅,
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种简洁利落的冰冷感。他低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
动作流畅而精准,没有丝毫犹豫。我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着他专注操作手机时微微抿起的薄唇。
大脑依旧处于一种震惊过后的混沌状态,完全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行为。嗡——几乎是同时,
我羽绒服口袋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短促的震动。这震动如同一个开关,
瞬间激活了我僵硬的肢体。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新的游戏系统通知,
字体在深***面上显得格外刺眼:您的游戏好友 Shadow 向您赠送了520金币。
冰冷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行字,
每一个字母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520金币。又是520金币。在现实里,
在离校的最后一天,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狼狈的质问和难堪的沉默之后……他,林弈,
学生会主席林弈,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用这种最笨拙、最Shadow的方式,
完成了这场跨越了虚拟与现实、长达半年的、迟来的“转账”。荒谬!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混杂着巨大的委屈、被戏弄的愤怒,
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笨拙举动戳中的酸软。眼泪再次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视线瞬间模糊一片。我猛地抬起头,不管不顾地瞪向他,
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尖锐颤抖:“林弈!你到底什么意思?!现在给我转这个?!
你……”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彻底堵死。我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更重的血腥味,
试图用疼痛压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拿着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听到我的质问,他终于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那眼神很深,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样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质问。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条堆满枯叶的寂静小径上。他看着我,
目光沉静,没有因为我的失态而流露出任何不耐或厌烦,
反而像是在仔细地、近乎苛刻地审视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审视着我眼中汹涌的委屈和愤怒。那目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也让我所有未尽的控诉都哽在了喉咙深处。就在我以为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会一直持续下去时,
他握着手机的手,终于动了。不是收起,而是又一次抬了起来。这一次,屏幕没有亮起。
他的指尖,带着冬日室外的微凉,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生涩的迟疑,
触碰到了我的脸颊。那一点冰凉,如同带着细微电流的雪花,猝然落在滚烫的皮肤上。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身体瞬间僵硬得如同石雕,
连眼角的泪水都似乎忘记了流淌。他的指尖没有停留,
只是极其短暂地、蜻蜓点水般地在我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轻轻蹭了一下。
动作快得如同幻觉,却又无比清晰地留下了那抹微凉的触感。
仿佛只是为了……拭去一滴悬而未落的泪珠?然后,他的手便迅速收了回去,
重新垂落在大衣侧边。快得像从未抬起过。只有他指尖残留的那一点微凉,
和我脸颊上那被触碰过的地方骤然升起的灼热感,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一瞬间的真实。
他移开了视线,目光投向远处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些。声音再次响起,
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极力压抑什么的紧绷感,
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毕业快乐。”只有四个字。没有解释刚才那个突兀的触碰,
没有回应我关于520金币的质问,没有提及Shadow,也没有提到林弈。
只是“毕业快乐”。像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告别祝福,却又沉重得如同坠入深海的锚链,
带着所有未曾言明的、被刻意冰封的过往,沉沉地砸进了此刻凝固的空气里。风,
似乎更冷了。我僵在原地,脸上的湿痕半干,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却像着了火。
那句“毕业快乐”如同魔咒,瞬间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愤怒。委屈还在,困惑还在,
但那尖锐的控诉的冲动,却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的茫然。是啊,毕业了。
明天,我就要拖着行李箱,离开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离开这个堆满了梧桐落叶和未解谜题的角落。Shadow也好,林弈也罢,
这场始于峡谷、终于现实的模糊游戏,无论答案是什么,都该到此为止了。喉咙里堵得发慌,
我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的单音节:“……嗯。
”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他没有再看我,只是微微颔首,
动作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一丝不苟的克制。然后,他转过身。
深灰色大衣的衣角在转身时带起一小股气流,卷动了地上的几片枯叶。
皮鞋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喀嚓,喀嚓,沉稳而规律,如同他来时一样。只是这一次,
是离去的方向。他没有回头。我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梧桐树干,
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走远,消失在图书馆侧墙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寒风卷着地上零星的枯叶,追逐着他的脚步,徒劳地打着旋儿。小径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和满地破碎的梧桐叶。掌心里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但那行金色的520金币提示,
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烙印在视网膜深处。五年后。南方的深秋,
空气里还残留着桂花的甜腻余韵。午后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办公桌一角。
我正埋首于一堆繁杂的报表,键盘敲击声清脆急促。叮咚。
一声熟悉的、属于社交软件的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我习惯性地瞥了一眼搁在鼠标垫旁的手机屏幕。一条新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线条冷硬的简笔画狼头,带着某种久违的、近乎蛮横的熟悉感,
瞬间击中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漏跳了一拍。
手指有些发僵,点开那条申请。验证信息栏里,只有孤零零的三个字,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瞬间在我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林弈。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颤抖。
五年的时光,足以让许多痕迹淡去。南方的湿润滋养了新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