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权回到书房,负手立于窗前,雕花的窗棂将他的身影切割成几块,显得愈发深沉莫测。
阳光透过窗纸,轻柔地洒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窗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波“传沈青崖来见本王。”
他沉声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不多时,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快步走进书房,单膝跪地:“王爷。”
他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响起,清脆而利落。
“查一查那个温时卿。”
萧定权缓缓转身,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所有关于她的,巨细无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探究。
“是。”
沈青崖领命,语气简洁干练。
“她一个新晋的九品医女,医术却如此精湛,甚至连赵元德都奈何不了她,这不合常理。”
萧定权踱步至书案前,拿起一卷兵书,却并未翻开,只是盯着封面上那几个字,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面,感受着纸张的纹理。
“而且,她看本王的眼神……不一样。”
沈青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萧定权的意思。
摄政王权倾朝野,见惯了阿谀奉承和畏惧胆怯的目光,而温时卿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战?
“属下这就去查。”
沈青崖拱手道,“不过,王爷,这温时卿近几日确实在太医院引起了不少关注。
据说她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还……”沈青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颇有些……胆大妄为。”
萧定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胆大妄为?
本王喜欢。”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想要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究竟有几分真本事,又隐藏着多少秘密。
他需要一个真正能为他所用的人,一个不畏权势、敢于首言的人。
只是,这个人,必须绝对忠诚,绝不能有二心。
而此时,太医院内,温时卿正伏案整理柳絮儿的病历。
她用娟秀的字体,详细记录着柳絮儿的病情变化和治疗方案,一丝不苟。
周围摆放着各种药罐和医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哟,温大人,真是勤奋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太医院里原本安静的氛围,被这声音打破,其他医官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温时卿抬起头,只见赵元德正站在她的桌前,一脸讥讽地看着她。
赵元德身上的官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赵医官有何指教?”
温时卿不卑不亢地问道。
她的眼神坚定,毫不畏惧。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温大人,昨天你用过的那几味珍贵药材,怎么不见了?”
赵元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药材可是价值连城,若是丢失了,温大人可要承担全部责任!”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紧张起来。
温时卿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昨天她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他今天就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医官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赵医官说笑了,药材都是太医院统一管理,我只是奉命行医,药材的去向,自然应该由赵医官负责。”
温时卿淡淡地说道。
她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
“哼,巧舌如簧!”
赵元德冷哼一声,“昨天只有你用过那些药材,不是你弄丢的,还能是谁?”
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更加尖锐。
“赵医官若是不信,可以搜查我的住处。”
温时卿毫不示弱地说道,“但若是搜不到,赵医官是不是应该向我赔礼道歉?”
她紧紧地盯着赵元德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挑战。
赵元德脸色一僵,他本想借机栽赃陷害,没想到温时卿如此冷静,丝毫不给他机会。
太医院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其他医官们都屏住了呼吸。
“不必搜了!”
赵元德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我只是提醒温大人一声,药材贵重,务必小心保管。”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多谢赵医官提醒。”
温时卿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她当然知道药材没有丢失,而是被她偷偷藏了起来。
昨天在给柳絮儿治疗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并非不可替代。
于是,她便利用白玉手镯的分析功能,快速找到了一些药性相似,但价格低廉的替代品。
“对了,赵医官。”
温时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药方,可以替代那几味珍贵药材,效果一样,而且价格更低廉,可以为太医院节省不少开支呢。”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写满药材名称的纸,递给赵元德。
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赵元德接过药方,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张药方上的药材,确实可以替代之前的珍贵药材,而且配比精妙,甚至比之前的药方还要更胜一筹!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赵元德震惊地问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医者父母心,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为病人减轻负担。”
温时卿淡淡地说道。
她的语气平和,但心中却有些紧张,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赵元德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温时卿年纪轻轻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医学天才?
“哼,算你走运!”
赵元德狠狠地瞪了温时卿一眼,拂袖而去。
他的衣袖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微风。
温时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跟她斗,他还嫩了点!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温时卿接到太医院的任务,前往皇城西苑,为一位年迈的皇族诊疗。
她带着药箱,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向西苑走去。
药箱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西苑是皇宫中一处僻静的所在,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显得格外清幽。
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呵斥声。
“你们这群废物,平日里好吃懒做,尸位素餐!
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萧定权的声音愤怒而威严,在空地上回荡。
温时卿抬头一看,只见萧定权正站在一处空地上,对着一群侍卫怒吼。
那些侍卫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渺小。
萧定权看到温时卿,顿时停下了呵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温医女,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问道,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奴婢奉命前来为荣太妃诊病。”
温时卿不卑不亢地回答。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荣太妃?”
萧定权微微皱眉,“她有什么病?”
“荣太妃患有哮喘,常年咳嗽不止。”
温时卿如实回答。
“哼,不过是些老毛病罢了,有什么好诊治的?”
萧定权不屑地说道。
“王爷此言差矣。”
温时卿反驳道,“医者父母心,无论病情轻重,都应该尽心尽力。”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医学的执着和尊重。
“放肆!”
萧定权怒喝一声,“你竟敢顶撞本王?”
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微臣不敢。”
温时卿淡淡地说道,“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心中却有些紧张,不知道萧定权会如何反应。
萧定权眼神一凛,他没想到这个温时卿竟然如此大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他的心中对温时卿的好奇又增加了几分。
“哼,牙尖嘴利!”
萧定权冷笑道,“希望你的医术,也能像你的嘴巴一样厉害。”
“王爷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温时卿微微一笑,毫不示弱。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
两人针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一旁的侍卫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最终,还是萧定权率先打破了沉默。
“带路吧。”
他冷冷地说道。
温时卿微微点头,带着萧定权向荣太妃的住处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响起,清脆而有节奏。
荣太妃的住处布置得十分雅致,处处都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房间里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家具,墙上挂着名人字画。
温时卿走进房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她的呼吸声沉重而微弱,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太妃娘娘,奴婢是太医院的温时卿,奉命前来为您诊病。”
温时卿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
荣太妃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温时卿一眼,虚弱地说道:“你就是温时卿?
哀家听说过你,听说你的医术很高明。”
“太妃娘娘过奖了。”
温时卿谦虚地说道。
她走到床边,为荣太妃把脉。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荣太妃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片刻后,她收回手,心中己经有了判断。
荣太妃的哮喘病十分严重,而且还伴有其他并发症,一般的药物很难起到效果。
“太妃娘娘,您的病情比较复杂,需要针灸和药物配合治疗。”
温时卿说道。
“针灸?”
荣太妃有些犹豫,“哀家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了针灸。”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太妃娘娘放心,奴婢的针灸手法轻柔,不会让您感到痛苦的。”
温时卿安慰道。
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开始为荣太妃施针。
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每一针都扎在特定的穴位上,精准无比。
随着银针的刺入,荣太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一旁的萧定权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时卿施针,他没想到,这个温时卿的医术竟然如此高超,竟然真的能够缓解荣太妃的病情。
他的心中对温时卿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温时卿完成了针灸治疗。
“太妃娘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问道。
“感觉好多了。”
荣太妃笑着说道,“哀家己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太妃娘娘,这只是暂时的缓解,还需要配合药物治疗,才能彻底根治。”
温时卿说道。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些药材,交给一旁的宫女,吩咐道:“按照这个药方,每天煎服两次。”
“是,奴婢遵命。”
宫女接过药方,恭敬地说道。
温时卿转过身,看向萧定权,微微一笑:“王爷,微臣幸不辱命。”
萧定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医女,你很好。”
他缓缓说道,“不过,本王很好奇,你这么年轻,你的医术,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温时卿闻言,心中一凛。
她必须小心应对,否则,一旦被他发现自己穿越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微微出汗。
“王爷说笑了,奴婢的医术,都是在自小学来的。”
温时卿淡淡地说道。
“是吗?”
萧定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本王怎么觉得,你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呢?”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探究。
温时卿的心跳猛然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反问道:“王爷为何会这么想?
奴婢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而己。”
她的眼神中努力保持平静,但内心却十分紧张。
“是吗?
或许吧。”
萧定权意味深长地看着温时卿,眼神深邃得让人无法捉摸。
他停顿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本王倒是有些饿了,温医女要不要陪本王一起用午膳?”
正午的太阳在精心修剪的花园里投下长长的影子,此时用餐结束了。
尽管是在露天亭子里,空气中仍弥漫着炖煮香料和烤肉的浓郁香气。
周围的花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萧定权向后靠去,椅子上精美的雕刻在他的体重下轻轻嘎吱作响。
他几乎没怎么动食物,比起桌上的美味佳肴,他更感兴趣的是剖析温时卿的回应。
而她则胃口很好地吃着,她用筷子的动作娴熟优雅,完全不像她那所谓的低微身份。
“那么,温医女,”萧定权开口道,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亭子里回荡,“你似乎对太医院的运作有着相当……独到的见解。”
温时卿用丝质餐巾轻拭嘴唇,“是独到,还是仅仅善于观察呢,殿下?”
“也许两者皆有,”他承认道,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他朝远处那片庞大的太医院建筑群挥了挥手,医院的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告诉我,你如何看待目前的状况?”
温时卿慢慢抿了一口茶,让那芬芳的茶水在味蕾上散开,然后才回答道:“殿下,微臣认为太医院己经烂到骨子里了。
就像一个镀金的笼子,里面全是秃鹫,在啄食病弱者的骨头。”
她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茶中淡淡的茉莉香气也无法掩盖她话语中的苦涩。
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太医院的现状感到悲哀。
萧定权的笑容更灿烂了,“言辞犀利啊,温医女。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还是仅仅满足于批评呢?”
“解决办法多的是,殿下,”温时卿反驳道,果断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采购草药要透明化,对医生的行为要加强监管,建立一个基于医术而非人脉的择优制度。
这只是其中几点。”
他们争论了大半个小时,空气中弥漫着激烈交锋的火花。
周围的花草似乎也被他们的争论所影响,微微颤抖着。
萧定权起初虽心存疑虑,但渐渐被她敏锐的才智和毫不掩饰的坦诚所打动。
他阐述了自己宏伟而全面的改革计划,但温时卿不受宫廷礼仪和政治权谋的束缚,毫不留情地指出其中的漏洞,近乎无礼。
他谈到集中控制、规范流程、打破既得利益者们的束缚。
她则反驳说地方知识很重要,僵化的官僚体制很危险,必须鼓励创新和个人专长。
每一个观点都遭遇反驳,每一个论点都被迅速回击。
他对她越来越敬重,不得不钦佩她的大胆。
而她也被他真心想要变革的愿望所吸引,在她新现实的灰暗图景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太阳开始西沉,长长的影子投射在亭子的地面上。
周围的花草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显得格外美丽。
萧定权伸手从袍子里掏出一个用红色丝带系着的小卷轴。
他把它递给她。
“这和最近对太医院……违规行为的调查有关。
温医女,小心保管。
知识可是个危险的武器。”
温时卿接过卷轴时,手指碰到了他的手,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肌肤的温热,他专注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把卷轴塞进袖子里,心跳得厉害。
“谢谢您,殿下,”她轻声低语,声音几乎听不见。
她转身要走时,突然一股冲动让她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既有感激又有挑衅。
“殿下……”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怎么?”
“别小看我。”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萧定权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有趣又充满期待。
就在温时卿走到西花园门口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匆匆跑过来。
“温医女!
公主紧急召见!
殿下要你御花园陪她赏花!”
——温小二的观察日记哎呀呀,主人和那个冷冰冰的王爷怎么越吵越像一对欢喜冤家?
我刚才躲在桌子底下偷听他们的谈话,感觉他们其实挺欣赏对方的,就是谁都不肯先低头认输。
主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其实他对你很特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