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可怜哟,这小伙子被马车撞了?”
一位刚挤进来人群,不明真相的大妈,咋咋呼呼喊道。
“诶,那大妈?
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撞到他,是他自己从瑞银阁里面突然摔出来的。”
车夫闻言立刻炸毛。
他对着车内的慕念念哀嚎道:“姑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这天不亮就起床就去接你,这出来一趟钱还没挣到,就碰上这么个事儿,我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养家糊口啊。”
春迟见状,立马护在慕念念身前:“你...你先别卖惨,我们出钱租你的马车,你就应该为行车安全负责。
若真撞到人,是你驾车失当,跟我们小姐可没有半点关系。”
她家小姐挣钱可不容易,别被轻易坑了去。
车夫见这两位不是好哄的主,只能无奈地说:“这周围的人,你们也看到了,今日之事一时半会恐怕出不了结果,耽误了姑娘的行程,可不能怪我哈。”
慕念念见状并未多言,车夫说得对,她今日可是有重要的行程,耽误不得。
她皱了皱眉,撩起裙摆,利落的跳下马车,疾步走向少年。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有人认出了她:"是慕姑娘!
""哪个慕姑娘?
""就是那个不好好做个官家娘子,非要在外抛头露面的慕姑娘!
"“原来是她,真是个怪人。”
慕念念习惯性忽略周围不怀好意的探究目光,走到青衫少年身边,淡然道:"你没事吧?
"青衫少年抬头,对上慕念念的视线,一时怔住。
阳光从慕念念身后洒下,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我...我没事..."青衫少年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
他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但颤抖的手指和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
慕念念看他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蹲下身:"能站起来吗?
"青衫少年咬了咬唇,点点头,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的膝盖己经肿了起来,青紫一片,显然是伤得不轻。
慕念念见状,伸手扶住青衫少年的胳膊:"我扶你。
"青衫少年的手臂纤细,隔着单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像是受惊的小兽,但并没有抗拒慕念念的搀扶。
"多谢慕姑娘..."青衫少年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听周围人都这么唤这姑娘。
慕念念没有回答,只是稳稳地扶着他,将他带到街边的石阶上坐下。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两人身上,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
青衫少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尖微微泛红。
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疼痛,此刻的尴尬更让他无所适从。
"让开让开!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挥舞着棍棒驱散人群,为一个衣着华丽的锦衣少年开道。
但看热闹的人反而越聚越多。
卖糖葫芦的小贩踮着脚往里张望,对面绸缎庄的老板娘都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连茶楼上见过大世面的客人们也纷纷探出头来。
茶楼二楼的雅间内,安国公世子萧子墨临窗而坐,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茶盏。
他眉目如画,鼻若悬胆,唇线分明却总是紧抿着,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让他展颜。
他的眼睛最为特别,漆黑的瞳仁如同深潭,幽深难测。
那眼中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像是藏着无数说不出口的心事。
即便是在笑的时候,那笑意也从未到达眼底,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疏离。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碧玉带钩,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
茶楼伙计端来一壶明前龙井,茶香袅袅。
萧子墨执壶斟茶,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粉,仿佛从未沾染过尘埃。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刚回上京城的镇北侯府小将军陆景湛。
他今日一身天青色劲装,眉宇间虽风流无限,却带着一丝边关风沙磨砺出的凌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朴实的佩刀,剑鞘上却刻着"镇北"二字,彰显着他镇北侯府嫡子的身份。
"三年过去了,上京城倒是热闹依旧。
"陆景湛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萧子墨微微一笑:"边关苦寒,你怕是憋坏了。
"萧子墨将茶盏推至陆景湛面前。
陆景湛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习惯了。
倒是上京城,让我有些不适应。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瑞银阁门口围了一圈人,一个青衫少年被几个家丁推搡着摔倒在地。
"那不是李家的纨绔吗?
"陆景湛嗤笑,"又在欺负人了。
"萧子墨正要说话,突然看见街边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他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茶水溅在衣袖上。
"是她..."萧子墨低声呢喃,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身影。
陆景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慕念念?
她怎么还这副爱管闲事的德行?
"楼下,慕念念己经挡在青衫少年面前,与李承泽对峙。
萧子墨的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三年了,她长高了,似乎清减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他记得很多年前在安国公府的赏花宴上,她也是这般,为了一个被欺负的小丫鬟,不惜与安国公夫人顶撞..."啧,还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陆景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萧子墨收回目光,淡淡道:"她和云棠一向如此。
""你就惯着她吧。
"陆景湛轻笑,"三年前若不是你处处维护,她也不会胆大到拒了你...""承风!
"萧子墨突然提高声音唤陆景湛表字,随即又压低,"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陆景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楼下,慕念念己经扶起青衫少年,正在查看他的伤势。
萧子墨看着她温柔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听说她这三年一首在帮官府办事。
"陆景湛突然开口,"一个大家闺秀,整日与一些大老粗打交道,真是...""她很了不起。
"萧子墨打断他,"至少比那些只知道风花雪月的闺秀强得多。
"陆景湛挑眉:"你该不会还对她..."萧子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楼下的身影。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将己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走吧,"他站起身,"该去赴宴了。
"陆景湛跟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接着看了?
说不定你还能帮她一把,你以前惯爱护着她的。
"萧子墨脚步一顿,苦笑道:"有些事,该放下的就得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