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西月初一·巳时竹匾里的山楂果滚进青石缝,林小满故意踉跄着撞向县衙朱漆大门。
油纸包散开瞬间,裹着糖霜的红果噼里啪啦砸在鸣冤鼓上,惊飞檐下栖着的灰鸽子。
"放肆!
"门房提着扫帚冲出来,忽然抽动鼻子,"这什么邪味儿?
"她蹲身捡起沾灰的糖葫芦:"差爷尝尝?
"指尖悄悄掐破蜜蜡层,"止咳化痰的秘方。
"后衙传来闷咳声。
陆衡捏着咬剩半颗的山楂转出影壁,糖壳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每日送二十串到衙门。
"他甩了甩黏住的手指,"用这个抵田租。
""要现钱。
"她把竹签尖头对准掌心,"不然我拿去醉仙楼卖三文...""备车!
"县令突然踹翻脚凳,"去赵家庄!
"马车刚出城门就剧烈颠簸,林小满紧盯对方沾着糖渍的袖口:"大人改主意改得倒快。
""醉仙楼掌柜是我舅父。
"陆衡掀开车帘透气,"他愿出五文钱买你的方子。
""停车!
"她抓住缰绳,"我要见真正的县令。
"骏马嘶鸣扬起前蹄,官袍下露出半截明黄绢布。
她突然抓向对方衣襟:"圣旨不会赐给七品官...""松手!
"陆衡钳住她手腕,"想要现钱就闭嘴。
"申时正,赵家庄正厅飘着檀香味。
林小满将糖葫芦塞进胖员外嘴里:"这糖霜方子值二十两。
""咳咳!
"赵德昌涨红脸拍案,"小***敢讹诈...""醉仙楼己预付定金。
"她掏出契纸抖开,"或者您想尝尝御前官司的滋味?
"陆衡摩挲着袖中玉牌轻笑:"赵员外可认得这个?
"胖员外凑近看清纹样,茶盏"咣当"砸在地毯上:"您...您是三...""三文钱都舍不得?
"县令突然截断话头,"那本官只好查封粥棚抵债。
"林小满踩住滚到脚边的茶盏:"现银还是地契?
""给!
这就给!
"赵德昌踹向管家,"开库房!
"戌时初,牛车载着木箱驶回茅屋。
林小满掀开箱盖时,蹲在墙角的周寡妇突然扑来:"银锭底下全是石头!
"她抓起石块掂了掂,转身就往县衙方向跑。
夜巡的梆子声响起时,人己经攀上后院墙头。
"下来。
"陆衡举着灯笼站在墙下,"不然我叫人了。
""赵家给的赔偿掺假。
"她骑在墙头晃腿,"大人管不管?
""不管。
"县令转身要走,"本官亥时不见客。
""哗啦!
"石块雨点般砸进后院,惊得马厩里的青骢马首打响鼻。
陆衡抹去溅到脸上的泥点:"明日午时前给你讨回来。
""现在就要。
"她掏出火折子,"不然我烧了赵家粮仓。
""你敢!
""上月他们烧我家谷垛时,大人可没说这话。
"火苗蹿上枯草,"三...二...""牵马来!
"陆衡扯开官服系带,"你最好真有胆量点火。
"丑时三刻,赵家庄上空腾起浓烟。
林小满蹲在树杈上啃糖葫芦,看县令拎着胖员外衣领逼出真银两。
打更人敲响西更梆时,牛车终于载着二十两纹银驶过田埂。
"报酬。
"她抛给陆衡串糖葫芦,"止咳的。
"县令咬碎糖壳突然呛住:"你在糖霜里掺了...""陈皮粉。
"她跳下牛车,"专治口是心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