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虹海市的夜幕里流淌成河，林琛扯松领带时，地铁广告屏的蓝光正扫过他后颈的胎记。这个胎记二十四年都呈暗红色，话刻却在西装领口下突突跳动，像要挣脱皮肉的活物。
晚班地铁特有的金属腥气里混入一缕异香，林琛转头看见立柱上的饕餮纹正在融化。青铜浮雕的兽首渗出金液，沿着瓷砖裂缝爬行成经络般的网络。他下意识后退，后腰撞在自动贩卖机上，易拉罐坠落的声响突然变得粘稠迟缓。
"别碰那些气脉。"
黑衣女子从广告牌阴影中浮现，旗袍开衩处露出绑着铜钱的红绳。她指尖悬着一枚三棱刺，刃口映出林琛背后扭曲的空气——那里正有透明丝线钻入他的太阳穴。
便利店店员突然抛来滚烫的咖啡杯，褐液在空中凝结成冰锥。"苏家守了六十年的规矩该换了。"他袖中抖落的五帝钱嵌入地砖，地铁站台瞬间爬满霜花。林琛看见自己的呼气凝成冰晶，每片都刻着细小的篆文。
黑衣女子旋身时唐装下摆绽开青莲，熔化的铁水顺着高跟鞋跟蔓延。她腕间铜铃震响的刹那，林琛视网膜上炸开金色闪电——那些原本在地面游走的青铜脉络突然立起，化作囚笼困住飞射的冰锥。
"裴家连辰时线都敢碰？"女子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你们在黑市剖开的第三百具尸体，喉骨还卡着苏家的追魂钉。"
地铁突然剧烈震颤，LED屏显示23:59:59后集体熄灭。林琛后背的胎记灼如烙铁，饕餮纹金液发疯般涌向他的脊柱。黑暗中浮现青铜巨门的虚影，门环上的睚眦雕像转动眼珠，铁锈簌簌落在林琛颤抖的指尖。
"青城道主的先天炁..."女子瞳孔缩成竖线，机械义眼红光暴涨。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蔓延的电路纹身，紫色流光沿着人造经脉窜向三棱刺："原来你就是那个活体秘钥！"
涡轮轰鸣碾碎地铁口的雨幕，三辆装甲车撞碎护栏冲下台阶。车头悬挂的青铜铃铛摇晃着，将监控摄像头震成齑粉。林琛在睚眦瞳孔的倒影里看见自己额头绽开青莲，耳边古老的声音穿透时空："甲子轮回，道统当归——"
便利店店员突然炸成冰雾，数百枚带血五帝钱射向林琛咽喉。黑衣女子甩出的红绳在空中绞成太极图，却在触碰林琛周身金芒时燃起黑焰。她咒骂着拽住林琛后领跃向轨道，隧道深处传来蒸汽时代火车汽笛般的轰鸣。
林琛在坠落中看见地铁隧道裂开深渊，无数青铜锁链捆着发光棺椁沉浮其间。他的视网膜自动解析出棺椁上的铭文：那些在博物馆见过的商周礼器图样，话刻正对应着虹海市每处地标建筑。
"抓紧！"女子将三棱刺插入隧道墙壁，火星溅在两人之间。她机械手指捏碎领口玉坠，血雾中浮现出林琛母亲二十年前的容貌："听着，你背上胎记是青城山最后的..."
装甲车引擎声撕裂空气，青铜铃铛声波震碎混凝土管片。林琛在坍塌的隧道里坠落，金色气脉在他周身织成茧壳。最后一瞥中，他看见站台电子钟从23:59:59跳向00:00:00，所有冻结的时间重新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