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玖年夏 午月
荆州武陵郡内 福禄客栈
鱼糜面被放在桌子上,老板娘坐在叶樊对面,双手杵着下巴,好奇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古书。
叶樊拿起筷子拨弄着面条,鱼糜面是清淡的,但是具有独特的鲜味,据说面条是由一种特殊的鱼经过人为的捶打,使其上劲。
“武陵特色,鱼糜面,我本来就是没睡,看见小二手里拿着一袋钱走向厨房,我也就清楚了”老板娘拨弄着秀发说着。
老板娘拿来一碟小菜递给叶樊,嘴里继续说着:“小二虽然给我客栈干了多年,但是对于做鱼糜面还是欠缺些火候。吃面之前先吃这碟小菜”
接过小菜的叶樊,刚想询问其店小二就被老板娘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店小二的钱我没拿,当然你只需要一会吃完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叶樊来到武陵虽然不过几日,但是这武陵特色还是头一次品尝,好奇的夹起小菜放进嘴里咀嚼细品。
带着特殊的清香,口感偏脆,虽然是腌制出来的,但是却没有那么重的咸味,整体偏向于山间雨后的野菜。
入口是清淡的,回味却带着甘甜,一根小菜就足以打开味蕾,清脆的口感倒像是刚破土的春笋。
“很奇怪,我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碟小菜是何物,还请老板娘为在下解答一二”一碟小菜下肚,叶樊神奇的发现嘴里的酒气不见了。
老板娘只是将鱼糜面推向叶樊并说道:“鱼糜面要趁热,吃完在谈”
鱼糜面是白汤的甚至不加葱花香菜,但是那股鲜味却是实质能闻到的。
挑起面条,入嘴细品,虽不是面制,却有面条本身的劲道,鱼肉做的面条紧实而不散,无腥味却有鲜,咸。
味是面条本身就带的,恰到好处,汤里却有一股不知何物的中药味,不苦不甜。
面是鱼肉做的,但是并无鱼肉的口感,咀嚼起来给人一种似面非面,感觉上如同鱼入海,实质上更像是面制品无法带来的弹性。
“怪不得鱼糜面如此出名,精贵无比,这很考验师傅的手法,在鱼存活之时,用利刃将鱼肉片下,鱼不知,再用极短的时间将鱼肉打成糜”一碗面下肚,这是叶樊给出的评价
老板娘将秀发撩开,笑意写在脸上,嘴角上扬出优美的弧度,纤细白皙的双手将下巴托起,靠在桌子上,犹如出水之芙蓉。
“客官果然不是一般食客,好吃但却能吃出名堂,武陵鱼糜面其实客官给的那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叶樊听闻此话,只能尴尬的笑笑,合着自己的还是给少了。
老板娘继续说道:“那小二只打算拿普通的面食来顶替鱼糜面,得亏我当夜未眠,客官才有幸品尝到这份鱼糜面”
也不继续含糊了,叶樊直接摆明的问道:“那老板娘需要在下回答什么问题,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一根***的食指抵在叶樊嘴唇上,改成单手杵地姿势的老板娘,笑嘻嘻的说道:“客观可不要着急,请听我讲一段故事”
将手指收回,老板娘转身望向窗外说道:“我祖上生在武陵,自以捕鱼为业,曾在武陵的溪水处捕鱼,在溪水上游处有一片桃花林,”
“其有一座小山,此山便是溪水的发源地,其内有一洞口,仿佛有光亮,但是宽窄只能容下一人进入。”
这段话让叶樊想到了那个一袭青衫的老头子曾经讲过的一段故事,当时老头子和他买了一头牛,并将其伪造成病死做成了酱牛肉。
俩人在一颗大石头上喝着酒吃着酱牛肉,老头谈起一则故事就是山内有天地。
老板娘继续讲道:“我的祖上进去了,走了十几步,突然豁然开朗,里面有房舍,沼泽,小溪,树林,田地。甚至还居住着一帮人,他们的衣服不像当时的服饰,他们热情的招待了我的祖上,而你吃的这道鱼糜面就是我祖上从哪里学回来的”
“这一段故事倒是挺奇幻啊”叶樊转而质疑道:“如果是山体内部,怎么可能会有太阳?你家后面就再也没去过吗?”
听到叶樊的疑问,老板娘继而说道:“在回来不久之后我的祖上就逝去了,当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太爷爷曾经寻找过,确实有一个洞口,但是洞口里面只有一处地下泉水,里面生活着一种奇特的鱼,就是鱼糜面的原材料”
叶樊打趣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这可是你们客栈的机密啊?”
一句话,也是叶樊唯一疑惑的一点,老板娘的寝衣太整齐了,甚至叶樊闻到了一些淡淡的胭脂香味。
“客官说笑了,客官想必已经知道了吧?我并无恶意,只是在客官入住本店的那天,不小心看见了客官的匕首”老板娘直接选择摊牌了。
听到这句话的叶樊,手不自觉的靠近了匕首几分。
要不说女人第六感比男人要强,感觉到当下的气氛不对,老板娘直接简单明了的说道:“我的爷爷姓田”
“姓田?武陵那个曾经大举修建官道,然后将武陵的商业整体化那个田知府?”疑惑的看向老板娘
只见老板娘微微点头,叶樊当即就明白了一切。
田知府可比现在的韩知府不知道正经多少,让武陵从荆州最贫困的郡城打造成现在这繁华的郡城。
“我知道朝廷曾经在元丰贰年,建立了观星阁和钦妖监,直属于皇上,其钦妖监的主管人叫道途说,官从灵察与六部尚书同级皆属于正二品,而客官的匕首上的图案就是钦妖监的标识”老板娘解释道。
叶樊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坦诚相待将匕首拍在桌子上,戏谑的盯着老板娘说道:“你了解这么多,那你应该知道钦妖监和锦衣卫皆有先斩后奏之权吧?”
老板娘直接起身行礼道:“草民,田潇潇见过大人,大人如果想取潇潇的性命,恐怕是耐不下性子来听草民说这么多天马行空的话语的”
“而且.....”话音未落,叶樊直接起身一个健步拿起匕首做势就要向田潇潇刺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瘫软在地的田潇潇,惊恐的看向叶樊手中冒着寒光的匕首。
看着身体发颤的田潇潇,将匕首收起,蹲下来厉色道:“你很聪明,但是在这个世道千万不要太聪明。”
起身转过去的叶樊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元丰伍年,皇上将钦妖监取消,其钦妖监上下共二十多人皆被下入天牢,只有十多人因任务在身而逃到民间”
田潇潇颤抖的起身,检查一下仪容就迟疑一下道:“小女子,不敢威胁大人,只奢求大人能将我父亲找回”
“你父亲?”叶樊挑眉疑惑道,转身问道:“难道你的父亲进入了那片天地?”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应该知道吧?我要休息了”叶樊就转身向床走去,并缓缓脱去上衣。
身后的田潇潇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碗筷收拾好,走出房门。
听见了关门声,叶樊就没有继续脱去上衣,反而双肩一抖将其又穿好了。
“真是的,这女人太聪明了”叶樊拍着额头无奈道。
深更半夜如果将女子杀了,容易被人怀疑,还给去杀个店小二才能抛尸,两具尸体恐怕不好抛尸,万一遇见打更人还给在嘎一个。
又怕留有书信,干脆不行一把火将客栈烧了,自己在跑,但是韩知府知道他的存在,俩人又没有利害关系。
如果这事关于妖邪,难保不会惊动朝廷,武陵这块也保不齐有那种正义感爆棚的能人异士,要是那帮家伙就麻烦了。
而且她爷爷是田知府,那老爷子给武陵的名声实在太好了,甚至整个荆州这些郡守有可能都是老爷子的学生,朝廷更不用说了。
如若不是女子,应当进官加爵了,也不用在这开个客栈。
思来想去,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弄死了不好处理,不弄死吧?自己就有一威胁,学庖丁解牛也绝非君子之道。
叶樊心里想到:“我是一个君子,做什么事都应该有原则才对”
除非将其火化,但是问题就是一旦田潇潇失踪,甚至不用到天明可能都能知道,火烧客栈动静太大。
思来想去也无一完全的法子,借刀杀人还给在杀一个,如果人家有什么组织还给将组织都杀了。
“屮啊,果然是个阴险的女子”叶樊暗骂一句,便上床睡觉了。
他倒是不担心女人会将其身份泄露出去,她还有求于叶樊。
第二天鸡鸣响起,叶樊打着哈欠起身准备洗漱出门,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得不说道:“果然我叶隐隆当称得上当代君子也,其美貌不知谁人可比啊!”
拿起昨晚被扔在桌子上的古书,楠楠道:“思来想去,那老头子不能骗我,这本子不语当真有所古怪”
嘴里念叨着古书第一页上的话:“怪,力,乱,神。怪异,力勇,叛乱,鬼神,应该是这四种意思”
“圣人只谈人道法则,从不提及鬼神之说,可惜了当今世道鬼怪横飞,圣人不出,世道凄凉,平民百姓只求苟活即可”叶樊心里感慨道
穿好衣服,当即下楼,却看见了田潇潇,她与昨夜不同,如今衣着朴素却难掩自身的美貌,头发也盘起来了,与一般女子浓妆艳抹不同,面容清秀,身材姣好。
正在柜台后拿着算盘认真摆弄着,她听见脚步向叶樊看去,俩人颔首也没有过多说话,叶樊便大步离去。
出了门,却见一抬轿子横摆在大街之上,,以蓝布作轿身,其四人舁之。
只见杨烨杨大哥从轿子内部拉开遮帘,示意叶樊上轿。
老哥自己的私人轿也是够大,足以容纳成年男性俩人,叶樊登上轿子,只见杨大哥向轿外轻声道“起轿”
“老哥这可不是赚了一点小钱啊”叶樊坐在轿内,望着轿子内部奢华的装饰打趣道
轿子内部可不是一般的一人一轿的设计,而是俩边皆有座,上有蓝绸铺盖,内部由竹丝编制外壳,中间填充毛絮和荞麦,在由四根立柱固定,在套上一层毛皮,坐起来是比一般的轿子更为舒适。
杨烨拿出一包牛皮纸包裹递给叶樊,自嘲道:“可别打趣老哥了,是不是没吃早饭,来这是桃花坊的最上品的点心,可不是烟雨楼能比拟的”
打开牛皮纸,顿时传出一股绿豆的清香味,咬下一口,只能用清凉,细腻,味美,三词形容,说多了就都是口水了。
一块绿豆糕,分量很小掂在手里只有三四两,入口软绵不粘牙,细品之下还有着一股清甜,在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冰凉之意,实属上品。
“确实比烟雨楼的糕点好的不知多少,如果要是有一壶春季产出的白毫银针就更好了”叶樊就这绿豆糕评价道。
杨烨听见叶樊这不要脸的言论,顿时大笑道:“老弟果然不是寻常人啊,可惜了这白毫银针我们武陵是没有了,但是我府上有着一块陈年的普洱茶砖,就是可惜不适配这上好的糕点”
几块糕点下肚,关于茶一事也就没有继续讨论了,叶樊转而说道:“老哥今天特意接我,可是昨夜有何喜事?”
“老弟啊!”大哥一拱手说道:“就像昨夜老弟说的一模一样,酒好但是杯子缺了点,果不其然啊这趟差事,有一人与老哥共同担着了”
但是杨大哥话锋一转继续道:“这档子差事是真的烫手啊,哪怕有人替老哥担着最危险的地方,老哥还是心里不安啊”说罢老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叶樊淡淡一笑道:“老哥倒是不妨讲讲昨夜发生了何事,也且让小弟替大哥开心开心?”
杨烨拉开轿子的帘子看了眼外面,然后示意叶樊靠近一点,小声笑道:“我跟你讲啊老弟,我们这武陵自从田知府之后商贩就开始由商会进行管理,老哥一直负责的是商品倒卖,但这有个死对头啊!”
“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个死对头的背后是当朝礼部的前右侍郎,但是就在一天前,皇上突然下旨抄家,昨夜消息才传到武陵郡”
“这一抄可不得了,将其底下的人都翻了出来,好在我们武陵离洛阳过远,当时啊韩知府还在享受鱼水之欢,就被惊的穿着亵裤出来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这韩知府曾经在这右侍郎手底下干过,不过这也没什么事,他就好色点但不贪,但是我这死对头连夜跑去烟雨楼,跪在韩知府的面前祈求一个办法”
说道这里,叶樊也是大致明白了,继续听杨大哥讲着:
“当时韩知府就穿着一个亵裤,然后这脑缺死死耗着韩知府的亵裤祈求啊,那没招啊韩知府只能让他将功补过前去顺陵协商”
不得不说叶樊已经能想象出韩知府生怕被人把亵裤拔下,床上还有一***女子,门外还有一堆与韩知府志同道合之人围观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