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车的金属反光刺痛视网膜时，张佳佳闻到了前世实验室通风管道的铁锈味。
穿防护服的人正将心电图仪推过走廊，橡胶轮碾碎的粉笔灰扬起细雪，在夕阳里化作漂浮的星尘。
"按学号排队抽血。
"生物老师敲打着玻璃药瓶，指甲盖泛起和陆欣欣后颈同样的淡金色。
张佳佳盯着她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那里沾着丝状药渍，是神经抑制剂特有的靛蓝色结晶。
陆欣欣的学号紧挨着他。
当针头逼近她肘窝时，张佳佳突然撞翻试剂架。
玻璃瓶炸裂的脆响中，他攥住她手腕冲向储物柜后的阴影，掌心的汗渗进她红绳缠绕的银药瓶。
"你发烧了。
"陆欣欣的额头抵在他锁骨处，呼吸间浮动着川贝与蜜酿枇杷的甜苦。
储物柜的铁锈味混着她发间的忍冬香，发酵成某种令人眩晕的药剂。
张佳佳用后背抵住柜门，震动从脊椎传来——医疗车正在扫描整间教室。
他低头看见陆欣欣的体检单飘落脚边，血型栏赫然印着"ϴ"型符号。
这是二十年后基因编辑婴儿的特有标记。
"别看..."她突然伸手捂他眼睛，掌心药香浓郁得不正常。
指缝间漏进的视野里，体检仪器的蓝光正扫过她后颈，那些金斑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群骤然明亮。
储物柜突然传来敲击声。
三长两短，是陆欣欣父亲实验室的紧急暗号。
张佳佳摸到柜壁内侧的刻痕——用摩斯密码写的"别相信采血日期"，最后字母被指甲反复划刻得模糊。
走廊传来惊呼。
他们从柜门缝隙看见生物老师瘫倒在地，打翻的药瓶流出七彩黏液，接触空气后蒸腾出DNA链状烟雾。
陆欣欣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淡金荧光，像攥着一把逃逸的星光。
张佳佳扯下校牌链子，金属片反光中窥见医疗车屏幕的数据流——陆欣欣的基因组序列正在被实时上传，进度条伪装成体温折线图。
他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镜面，前世记下的加密公式在血珠里浮现。
"张嘴。
"他突然捏住陆欣欣下巴，将染血的千纸鹤塞进她唇间。
纸翼碰触唾液的瞬间，LSX-1314配方开始显影，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成河。
储物柜外爆出仪器过载的尖啸。
陆欣欣瞳孔深处浮起星云状光斑，那是萤火症患者首次基因崩溃的前兆。
张佳佳扯断她的红绳银瓶，药粉洒落的轨迹在夕阳中拼出残缺的化学式——正是千纸鹤上被血迹模糊的关键参数。
暮色从窗户倾倒而入时，他们听见体检车仓皇撤离的轰鸣。
张佳佳摊开掌心，陆欣欣的银药瓶己熔成新月状，内侧显出三组日期：2003.9.15，2013.5.20，2023.1.7——分别是萤火症的三次爆发周期。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陆欣欣捡起碎成两半的千纸鹤，烧焦的翅膀边缘露出极小字迹："给二十九岁的欣欣，这次要听话按时吃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