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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双生孽缘

发表时间: 2025-04-28
九龙城寨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而暴烈。

雨水像无数细小的银针,穿透铁皮屋顶的缝隙,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凿出深浅不一的水洼。

八岁的曹奕瞒蹲在废弃唐楼的天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疤痕——那是三个月前古惑伦留下的"拜师礼"。

伤口早己结痂,却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师父说疼痛是最好的老师。

"曹奕瞒对着掌心低语,雨水顺着他的短发滴落,在疤痕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将这座罪恶之城彻底掩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曹奕瞒的肌肉瞬间绷紧,右手己经扣住一块锋利的碎玻璃。

他像只警觉的幼兽,缓慢转身,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微微一顿。

——是车宝山。

少年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白色衬衫上沾满干涸的血迹,像一幅抽象的血色地图。

他脖颈上的蛇纹铜钱在雨中泛着冷光,左臂有一道新鲜的刀伤,皮肉翻卷,血水混着雨水滴落在生锈的铁皮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你还没死?

"曹奕瞒冷声道,碎玻璃的尖端对准车宝山的咽喉。

车宝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也是。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突然,他们同时动了——曹奕瞒猛地扑向车宝山,碎玻璃划出一道寒光;车宝山侧身闪避,反手一记肘击砸向曹奕瞒的肋骨!

"砰!

"曹奕瞒硬吃这一下,左手如铁钳般抓住车宝山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水泥地面溅起一片水花,车宝山的后脑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但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笑得更加猖狂,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力气又大了,怪物。

"车宝山喘息着说,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曹奕瞒单膝压住车宝山的胸口,碎玻璃抵在他的颈动脉上:"***到底惹了谁?

"车宝山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压低声音:"有人追我。

"曹奕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顺着车宝山的视线望去,在远处的巷口,一个高瘦的身影正缓缓走近。

那人戴着墨镜,皮肤惨白得不似活人,走路时关节发出诡异的"咔咔"声,像一具被线吊着的木偶。

"ET,"车宝山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蒋天养手下的头号杀手。

"曹奕瞒松开钳制,眯起眼睛:"他追了你多久?

""三天。

"车宝山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像条疯狗一样。

"远处的ET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墨镜后的眼睛首勾勾地望向天台。

曹奕瞒和车宝山同时伏低身体,隐藏在废弃水箱的阴影中。

"你想怎么做?

"曹奕瞒低声问。

车宝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说城寨殓房最近缺运尸工。

"雨水冲刷着殓房的铁门,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曹奕瞒和车宝山穿着泛黄的白色工服,推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运尸车,缓缓走向这座死亡殿堂。

车上的"尸体"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一双惨白的脚——那是他们从乱葬岗偷来的无名尸,脚趾上还挂着写有编号的标签。

ET跟在十米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墨镜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宝山的背影。

"他上钩了。

"曹奕瞒低声道,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车宝山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推车进入殓房。

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丝天光隔绝在外。

殓房内,福尔马林的气味浓得刺鼻,几乎能灼伤人的肺部。

停尸台上摆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墙角的水槽里泡着发青的断肢,像某种怪诞的艺术品。

曹奕瞒将运尸车推到角落,而车宝山则悄悄摸向了墙上的铁钩——那是殓房工人用来吊挂尸体的工具,尖端磨得发亮,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ET推门而入,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车仔,"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蒋生要见你。

"车宝山背对着ET,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在抽泣。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连曹奕瞒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

ET皱眉,上前一步:"别耍花样——"话音未落,车宝山猛地转身,手中铁钩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噗嗤!

"铁钩精准地贯穿ET的咽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停尸台的白布上,瞬间染红一片。

ET的墨镜掉落,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大股血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曹奕瞒从阴影中扑出,双手如铁钳般扣住ET的头部,猛地一拧!

"咔嚓!

"颈椎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殓房里格外清晰。

ET的身体抽搐了两下,最终瘫软在地,像一袋被倒空的米,生命从他惨白的皮肤下迅速流失。

车宝山拔出铁钩,鲜血顺着钩尖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踢了踢ET的尸体,冷笑道:"蒋天养的狗,也不过如此。

"曹奕瞒盯着地上的尸体,突然皱眉:"他口袋里有什么。

"车宝山蹲下身,从ET的内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幼的车宝山和一个美艳女人的合影,背景是曼谷金碧辉煌的寺庙。

女人穿着传统泰服,笑容温婉,而小车的表情却异常阴郁。

照片背面用泰文写着一行字:"孽种必须死"车宝山的眼神瞬间冰冷,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将照片捏碎。

"你母亲?

"曹奕瞒问。

车宝山没有回答,只是将照片和血一起塞进口袋,声音沙哑:"该走了。

"殓房外,雨势渐小,但空气中弥漫的潮湿和血腥味却挥之不去。

曹奕瞒和车宝山蹲在铁皮屋檐下,沉默地分食一包偷来的叉烧包。

油腻的肉香与殓房的死亡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我要走了。

"车宝山突然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曹奕瞒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去哪?

""泰国。

"车宝山扯了扯嘴角,"蒋天养请我去训练,说是要栽培我。

"曹奕瞒冷笑:"栽培你去死?

"车宝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摘下脖子上的蛇纹铜钱,轻轻一掰——铜钱竟从中间的蛇纹处裂成两半。

他将其中一半递给曹奕瞒。

"拿着。

"曹奕瞒盯着那半枚铜钱:"什么意思?

""他日铜钱合,生死不计较。

"车宝山咧嘴一笑,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无论谁活到最后,都得替对方收尸。

"曹奕瞒沉默片刻,接过铜钱,揣进怀里。

铜钱还带着车宝山的体温,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暖。

两人都没再说话。

雨水顺着铁皮滴落,在积水里砸出一个个短暂的漩涡,又很快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远处的巷口,古惑伦撑着黑伞,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将他与这个肮脏的世界隔开。

他身后站着东英社的双花红棍"阿勇",低声道:"古爷,要不要把车仔做了?

他跟阿瞒走太近,怕是会坏事。

"古惑伦轻轻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算计:"阿瞒是刀,车仔是鞘。

"阿勇不解:"什么意思?

""刀太利,得留个能封住它的人。

"古惑伦微微一笑,镜片上反射着远处两个少年的身影,"让他们玩吧,迟早有一天……"他没说完,转身走入雨中,黑伞下的背影如同一条隐入黑暗的毒蛇。

殓房门口,曹奕瞒似有所觉,猛地回头——巷口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冲刷着血迹,将一切罪恶冲入城寨的下水道,流向无人知晓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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