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小刘抬起头，看见继母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沾满菜叶的菜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小刘连忙放下手里已经凉透的半个馒头，小跑着出了堂屋。
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小刘缩了缩脖子，把破旧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
院子里堆着昨天父亲劈好的柴火，每一根都比他的胳膊还粗。
他蹲下身，试图抱起一捆柴火，却因为力气太小，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辣的疼痛，小刘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他知道，如果被继母听见，等待他的只会是更严厉的责骂。
他记得上次因为打翻了粥碗，继母用擀面杖抽他的后背，那种疼痛让他整整三天都睡不好觉。
好不容易把柴火搬进厨房，小刘已经满头大汗。
继母正在切菜，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又快又急。
"去把鸡喂了。
"她头也不抬地说。
小刘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鸡圈前。
三只母鸡见到他来，立刻扑腾着翅膀围了上来。
他抓了一把玉米粒撒在地上，看着母鸡们争先恐后地啄食。
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至少这些鸡不会嫌弃他，不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小刘！"继母的喊声从厨房传来，"让你喂鸡，不是让你在那儿发呆！"小刘赶紧又撒了一把玉米粒，转身跑回厨房。
经过堂屋时，他看见父亲坐在桌前喝酒。
父亲总是这样，从早喝到晚，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有时候小刘会想，如果母亲还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记得母亲的样子，虽然那记忆已经模糊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会在他摔倒时把他抱在怀里，会在他发烧时整夜守在他床边。
但在他四岁那年，母亲突然不见了。
父亲说她是跟别人跑了，可小刘不相信。
他记得那天早上母亲还给他煮了粥，还说要带他去镇上买新衣服。
"愣着干什么？去把碗洗了！"继母的声音打断了小刘的回忆。
小刘走到水缸前，踮起脚尖去够放在高处的碗。
他的手太小，一次只能拿一个碗。
水缸里的水冰凉刺骨，他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
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继母就站在他身后，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真是个废物。
"继母低声骂道，"连个碗都洗不好。
"小刘的手一抖，一个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僵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这个败家子！"继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知道一个碗多少钱吗？"疼痛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但小刘不敢哭出声。
他看见父亲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也许父亲会帮他，就像以前母亲在的时候那样。
但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继续喝他的酒。
"今晚别吃饭了。
"继母松开手，"去院子里跪着，好好反省。
"小刘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院子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跪在冰冷的地上，感觉膝盖传来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
远处传来邻居家孩子的笑声，他们在玩捉迷藏，欢快的笑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小刘抬起头，看见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他想起母亲曾经说过，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如果母亲真的变成了星星，现在是不是正在看着他？他多希望母亲能来接他，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夜幕完全降临，院子里一片漆黑。
小刘听见继母在屋里骂骂咧咧地收拾碗筷，父亲醉醺醺地说着什么。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
但他不敢动，因为继母说过，要跪到月亮升到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小刘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看见隔壁的王奶奶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快吃吧，孩子。
"王奶奶把馒头塞进他手里，"别让你继母看见。
"小刘捧着热乎乎的馒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咬了一口，馒头的香甜在嘴里化开，这是他这一天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别哭，孩子。
"王奶奶摸了摸他的头，"等你长大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小刘点点头，把馒头小心地藏在怀里。
他知道王奶奶说的是对的，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温暖的家。
他要去找母亲，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要找到她。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槐花的香气。
小刘抬起头，看见满天繁星。
他相信，最亮的那颗星星一定是母亲在看着他。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第二章 成长十二岁的小刘站在教室门口，攥着书包带的手心全是汗。
教室里传来同学们朗读课文的声音，整齐划一，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又迟到了？"班主任李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小刘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他早上五点就起床了，先要喂鸡、劈柴、烧水，等继母和父亲吃完早饭，他才能匆匆扒拉两口冷饭往学校赶。
从家到学校要走四十分钟，他几乎每天都是跑着来的，但还是经常迟到。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李老师叹了口气，"进来吧。
"小刘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他能感觉到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嘲笑，也有漠然。
他低着头坐下，翻开课本，却发现书页上沾着几滴暗褐色的污渍——那是昨天切猪草时不小心割破手指流的血。
"今天我们学习朱自清的《背影》。
"李老师开始讲课，"这篇文章讲述的是父子之间的深情......"小刘的思绪飘远了。
他想起昨天放学回家，看见父亲醉倒在院子里，手里还攥着酒瓶。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父亲扶进屋，给他擦脸、脱鞋。
父亲突然抓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小刘啊，你妈她......"但话没说完就又睡了过去。
"小刘，你来读一下这段。
"李老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小刘站起来，捧着课本的手微微发抖。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读着读着，他的声音哽咽了。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叫声，所有同学都转过头来看他。
小刘努力控制着情绪，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课本上，晕开了墨迹。
"好了，坐下吧。
"李老师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放学后你留一下。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涌出教室。
小刘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操场上嬉戏打闹的同学。
阳光很好，照在那些穿着整洁校服的身影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他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服，袖口已经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小刘。
"李老师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家里......"小刘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深夜里独自舔舐的伤口，那些无人诉说的委屈，那些对母亲的思念，都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
"这是学校发的助学金申请表。
"李老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表格，"你填一下，可以减免一些学费。
"小刘接过表格，手指微微发抖。
他知道继母不会同意他继续读书，前几天还说要让他辍学去打工。
但这是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还有这个。
"李老师又递过来一个饭盒，"我看你中午都不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好。
"饭盒还是温热的，小刘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肉包子。
他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连忙低下头。
"别哭。
"李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记住，知识改变命运。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学习。
"放学回家的路上，小刘走得很慢。
他不想那么快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那里没有温暖，没有关爱，只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和继母的责骂。
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他看见橱窗里摆着一排崭新的书包，其中一个蓝色的书包上印着变形金刚的图案。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老板娘出来赶他："看什么看，买不起就别挡着做生意！"小刘转身跑开，眼泪在风中飘散。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的书包，就像他永远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但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
回到家，继母正在院子里喂鸡。
看见他回来，立刻尖着嗓子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去把猪草切了！"小刘放下书包，走到猪圈旁边。
猪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拿起镰刀，一下一下地切着。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切着切着，他的手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这些伤口比起心里的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想起李老师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找到妈妈。
夜幕降临，院子里只剩下镰刀切草的声音。
小刘抬起头，看见天边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
他相信，那是妈妈在看着他，在给他力量。
第三章 离别十七岁的小刘站在县一中的操场上，手里攥着高考准考证。
六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但他的手却冰凉。
"小刘，加油！"班主任王老师拍拍他的肩膀，"以你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没问题。
"小刘勉强笑了笑。
他知道王老师说的是实话，过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