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握着刀柄的手纹丝不动,刀刃依旧稳稳地贴着王涛颈动脉脆弱的皮肤,另一只手则用力拍了拍那本邪异的《玄元功》封面,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我们哥几个,对着这宝贝琢磨了小半年了!
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捅破窗户纸那一下!”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神经质的亢奋,“丹田气海,凝神搬运,周天流转,生生不息……书上说得天花乱坠,可怎么弄?
怎么让那玩意儿听话地转起来?
嗯?”
那双燃烧着疯狂求知欲的眼睛死死锁定王涛,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心上:“王老师,你行家啊!
别藏着掖着了!
给句痛快话——”西瓜刀冰冷的刀面,极其轻微却又充满威胁性地,在王涛颈侧最薄弱的皮肤上蹭了蹭。
“怎么控制体内的灵力呢?”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扭曲而瘆人,“老师,你可不要乱讲哦?
乱讲的话……”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可能会不客气的哦?”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命门,那本散发着陈腐与邪异气息的《玄元功》在眼前晃动。
绿发青年狂热而暴戾的逼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王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我不知道…什么灵力…我…我是物理老师…我真的…”求生的本能让他语无伦次地否认,声音嘶哑破碎得像破风箱。
“啧。”
绿发青年不满地咂了下嘴,眼神骤然阴冷下来。
他手腕微微一动,那冰冷的刀锋瞬间加力下压!
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颈侧传来!
王涛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被割开的细微触感,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刀刃流下,粘腻地滑过锁骨。
死亡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大手,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别!
别!
我说!
我说!”
王涛魂飞魄散,所有的抵抗和理智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生存的嘶喊,“圆周运动!
向心力!
是向心力!”
“嗯?”
刀锋的压力略微一松,青年歪着头,脸上那点阴冷被一种纯粹的、野兽般的困惑取代,“向…向心力?”
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显得无比生硬和怪异。
“对!
对!
圆周运动!”
王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像溺水者抓住稻草,语速快得像倒豆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刚才的嘶喊而劈裂变调,“真气…粒子…绕丹田…原子核…转圈!
做圆周运动!
需要向心力!
没有向心力…它就飞了…或者撞上去…炸了!
对!
炸了!
就…就像电子绕原子核转!
需要库仑力当向心力!
不然就完蛋!
炼气…炼气就是提供那个力!
让它能转起来!”
他颠三倒西,拼命把那天在办公室对龙傲天吼出来的、他自己都认为是胡说八道的“科学修仙”理论往外倒,只求那把刀离自己的脖子远一点。
“原子核?
电子?”
青年眉头紧锁,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显然这些名词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烦躁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听不懂的东西甩出去,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玄元功》。
他粗暴地翻动着那脆弱的、泛黄的书页,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丹田气海…经脉运行…周天星斗图…”他嘴里念念叨叨,手指划过那些扭曲复杂的线条和符号。
突然,他的动作在一页上停住了。
“喏!
这个!”
青年把书页猛地怼到王涛眼前,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上,“这破图!
画得跟鬼画符似的!
书上说这是‘气海星璇’,灵力运转的根本图!
可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用?”
王涛被那浓烈的陈腐气味和近在咫尺的诡异图样熏得一阵眩晕。
他本能地想闭眼,但求生的意志强迫他睁大眼睛,去看清那页纸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模糊的视野在恐惧的***下,艰难地聚焦。
昏黄的灯光下,那泛黄的纸张上,是一个巨大无匹的气旋结构,仿似由亿万星辰、破碎的星环与星云物质汇聚而成的宇宙漩涡。
整个系统闪烁着无数光点,有恒星的炽白、行星的暗红或湛蓝、星云的紫色和绿色,五彩斑斓,但又统一在巨大的漩涡结构中。
王涛如遭雷击!
剧烈的颤抖瞬间停止了,连颈侧伤口的刺痛都感觉不到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夹杂着一种荒诞到极点的恐怖,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西肢百骸都冻僵了。
这他妈哪里是什么“气海星璇”!
这分明是由数不清的恒星、行星、小行星和星云碎片构成的、引力自洽的、共同沿着螺旋轨道运行的天体结构。
修仙功法的核心秘图,竟然是对应着一个复杂的天体结构?
现实与幻想的壁垒,科学课本与修炼功法的界限,在王涛眼前轰然崩塌!
巨大的荒谬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疯狂而冰冷的笑话。
“看傻了吧?
王老师?”
绿发青年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册子,显然把王涛的震惊当成了对“神功”的敬畏,“快说!
这图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让‘气’按这图转起来?
向心力…向心力怎么弄到这上面?”
王涛的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把西瓜刀的冰冷触感,颈侧温热的血迹,眼前这荒谬绝伦的“秘图”,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与杀意…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说啊!”
青年不耐烦地催促,刀锋又轻轻压了压。
极度的恐惧和巨大的认知冲击下,一个在课堂上讲解过无数遍的、刻入骨髓的定律名称,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王涛惨白哆嗦的嘴唇里,带着哭腔和走调的颤音,滑了出来:“万有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