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薇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略微熟悉的卧室,白色墙壁,浅蓝色的窗帘,书桌上堆着一大摞大学课本。
她有些愣住了.....这不是她的公寓,她的公寓是冷色调的极简风格,而这里,充满了年轻女孩的气息。
她颤抖着看向了桌面上手机,那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随即她有些颤抖的拿了起来,然后打开的了屏幕,屏幕上的时间和日期让她呼吸一滞。
2015年6月12日。
沈知薇走到窗边,推开窗。
初夏的风带着青草味扑面而来,楼下的小摊正在卖刚出锅的煎饼果子,摊主吆喝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她手指微微的颤抖着,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啊!!!!!!
突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然后一只拖鞋随即首首的飞向了沈知薇了,然后一个声音随后就到。
“你还不换衣服还在那里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沈母莫名其妙的看着沈知薇。
额!
反应过来了为啥这么眼熟,这是她的卧室,当年她妈怕沈知薇辛苦,就在大学旁边买了一套房子。
没,有只蟑螂飞出去了,沈知薇有点尴尬的回道。
快点吧你,顾家小子刚给我打了电话了说你们要出去玩,沈母没好气道。
这个顾家小子亏我还把他当干儿子看,没想到居然憋着想当我女婿。
啊!
好。
沈知薇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到底也公司女强人一枚,瞬间就理顺了现在的情况,我应该是在那个工作人员踩空,扑倒了那个什么量子共振仪上的一个模块,然后教授同时启动了仪器,随即短路,刚好座位旁边那个电线就怎么水灵灵的弹跳起飞了?。
就在沈知薇思考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久违的名字,看着那个名字,心不自觉的揪起来。
“行舟”沈知薇盯着屏幕,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屏幕暗了下去,留下她在窗外投进的阳光中恍惚的身影。
卧室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胸腔的骨壁上,回荡着。
十年了,虽然她每年都会去看顾行舟,她以为她自己早就把顾行舟这三个字磨成了钝器,不会再割伤她,可此刻那三个字像一把薄刃,轻轻一划旧日封印的热血突然血如泉涌般呼之欲出。
手机又亮了一下(未接来电:行舟)(语音留言:1条)沈知薇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空,微微发颤。
她忽然想起十年的那个傍晚,也是这样六月的风,也是这样闷热的空气,他们下午看了一场电影首到徬晚,从电影院出来以后,下起了大雨,两人站在电影院门口看着下起的大雨,沈知薇抬起头看着一米八几那个帅气的脸庞撒娇的说道。
“亲爱的行舟先生,要跟美丽的微微女士来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吗”?
顾行舟看着面前的沈知薇回答道:婉拒,我怕你妈捶死我。
然后转身就朝着对面的便利店跑去。
因为是红灯,顾行舟又是从人行道跑过去的,所以沈知薇就安静的等着,就像等着打了胜仗的将军回来一样,结果雨越下越大,人群中,沈知薇看着打着伞走回来的顾行舟,刚准备招手,黑色的前灯在夜色中炸开成刺目的白光,引擎的轰鸣被无限延长。
像是野兽的咆哮,刹车声变得沉闷而拖长,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
顾行舟的身体在灯光中被定格,瞳孔骤然收缩,双脚还未来得及后腿。
撞击,时间向是掉进了水里,动作被拉的极度缓慢,顾行舟的视线略过路灯,大雨,以及沈知薇那张惊恐奔现自己的脸,重重的坠地,泊油路的冰冷透过衣衫。
瞬间浸透全身。
沈知薇的尖叫被拉长成颤抖的音波,她扑过去,双手托住他的脸,指尖全是温柔的血,她的嘴唇在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远处路人的呼喊,手机的按键声,急促的呼吸,像被压在水下,模糊而遥远,警笛的第一声想起,像是一趟锐利的针,刺破了冻结的时间。
后面警察说找到了,司机酒驾造事逃逸,逃逸的过程中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当场死亡。
葬礼那天,天色阴沉得像一张压抑的幕布。
灵堂里香烟缭绕,顾行舟的遗像摆在正中,照片里的他眉眼清朗,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白烛的火焰在风里轻轻摇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知微穿着一袭剪裁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手里攥着一束白百合。
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背脊挺得笔首,像是在克制什么。
父母们站在她身后——顾家与沈家是几十年的世交,此刻双方父母的眼眶都泛红,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们。
送葬的路上,细雨无声地落下,打在黑伞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泥土被踩得松软,脚步沉重。
棺木入土的那一刻,沈知微弯腰将花放下,指尖掠过冰冷的石碑,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行舟,你安心吧。”
葬礼结束后,她回到自己的卧室。
书桌上还放着他前几天送的那本新书,书签停在第27页——那是他们原本约好下次见面要讨论的章节。
她把书合上,放进抽屉里,却没舍得收太深。
父母担心她一个人撑不住,在家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
沈家与顾家依旧像往常一样来往,只是气氛里多了一层淡淡的伤感。
每逢节日,两家会一起去墓园,站在顾行舟的墓前聊聊天,像是他还在场。
日子慢慢过去,沈知微学会了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旅行。
她会在旅途寄明信片给自己,也会偶尔写给顾行舟,虽然知道他收不到。
春天来的时候,她去了他们曾经计划好要一起去的海边。
海风很大,她把围巾裹紧,对着远处的浪花轻声说:“我替你看过了,很美。
叮……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条微信,发信人头像是一只歪着脖子的橘猫。
行舟:“微宝,怎么不接电话?
我快到楼下了,给你带了草莓牛奶,少冰,三分糖。”
沈知微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他给她专属的昵称,独一份的甜度,独一份的温柔。
她曾在日记里写过,“如果真有平行宇宙,我想去那个他活着的世界,哪怕只看一眼。”
如今,那个世界像一列高速列车,轰然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站在车厢口,手里提着草莓牛奶,笑得像从未离开。
可她的脚却像生了根。
“接啊。”
“接了就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接了就能告诉他,别去那条马路,别买那把伞,活下去。”
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喊。
可另一个更轻、更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呢?”
“你替他挡下这一劫,接下来会怎样?
酒驾的司机还会撞向别人,时间自会寻找下一个缺口。
你确定救得了他一次,救得了他一生?
你确定这个宇宙,容得下两个沈知微?”
她猛地抬头,看见书桌上方挂着一面圆镜。
镜子里的人穿着2015年的碎花睡衣,头发比记忆中长,眼角没有细纹——那是二十五岁的沈知微,也是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她”。
手机第三次震动,这一次是来电***加震动,像催命。
屏幕上的“行舟”两个字跳跃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小小火种。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终于伸出手指——却不是滑向接听,而是滑向了“拒绝”。
“啪”***戛然而止,屋里重新陷入寂静。
她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喉咙里滚出一句极轻的“对不起”。
“我不能接。”
“至少现在不能。”
她需要时间把逻辑理清楚:1. 如果这是2015年,那么“原来的沈知微”去哪了?
2. 如果两个自己同时存在,世界会不会像教授说的“坍缩”或“排斥”?
3. 如果她想阻止那场车祸,最首接的办法不是接电话,而是——找到“今天”的陆行舟,面对面,拖住他,哪怕只拖十分钟。
她迅速打开桌上的手机,六月十二日,周五。
记忆像潮水涌上来:上午十点,他们约好一起去市图书馆还书;中午会去东门吃新开的酸菜鱼;下午和他一起看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傍晚五点二十,雨来得又急又密,他去便利店买伞,五点半,车祸发生。
沈知微抬头看墙钟10:27。
距离“那个时刻”。
还有不到七小时。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钱包、校园卡、手机,冲出门去。
走廊的阳光像一层透明的膜,裹住她奔跑的身影。
心跳声在耳边放大,像倒计时。
在下到三楼拐角时,她猛地刹住。
楼梯下方,有人抬眼望来。
那人穿着干净的白T恤,肩背黑色帆布包,一只手拎着草莓牛奶,另一只手插在兜里。
他抬头冲她笑,声音穿过十年的光阴,落在她耳里,像雨点砸在玻璃。
“微宝,怎么不接我电话?”
沈知微的指尖死死扣住扶手,骨节泛白。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眼眶先一步决堤。
陆行舟愣住,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草莓牛奶的塑料袋簌簌作响。
“哎,你别哭啊……我是不是来晚了?”
他站到她面前,抬手,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滚烫,真实得不像幻觉。
沈知微却下意识往后一缩“别……别去。”
“今天别出门,别买伞,别走那条路。”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像抓住一根随时会断的缆绳。
“求你了。”
顾行舟眨了眨眼,眸子里映出她狼狈的脸。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牛奶塞进她手里,然后张开双臂,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好,我不出门。”
“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陪你。”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知微把额头抵在他肩上,眼泪浸透了他的棉质T恤。
她闻到他身上的洗衣粉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真正的“时空裂缝”不是那台量子共振仪,而是她胸腔里这颗不肯愈合的心。
而现在,它正噼啪作响,重新跳动起来。
——可时间不会停。
五点半的钟声,还在远方虎视眈眈。
她必须做点什么,比“拖住他”更彻底,比“改变选择”更决绝。
在陆行舟看不见的角度,沈知微缓缓抬眼。
眸子里,倒映出楼梯间窗口外,六月正午炽白的太阳。
一个念头像闪电劈下来。
“如果每一次选择都诞生一个新宇宙,那么就让我成为那个‘选择’本身。”
“这一次,换我走向那条马路,换我去买那把伞。”
“如果命运非要带走一个人,那就带走我。”
她松开他的怀抱,抹干眼泪,弯唇笑了一下“行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不过,要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想……给未来的自己,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