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为一个商贾之女从未想过,一场诗会偶遇的‘周公子’竟是当朝五皇子。
我倾尽真心,助他经营锦绣坊,却在大病初愈时发现账目被挪用——
原来自己只是他政治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心灰意冷之下,我变卖股份远走江南。
三年后,我已是名震江南的云裳阁东家,身边更有世家公子倾心相护。
而当他再次出现,眼中尽是挽留问我是否还恨他时,我只是平静微笑:
“殿下,您多虑了。”
1
江南八月的气候一点也不热,我与周玄澈坐在云裳阁的雅间里,面前的龙井茶没有人愿意喝它一口,已然凉了彻底。
“如瑶……你过的还好吗?”
周玄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的视线从窗外的蓬勃绿色移到他憔悴黯淡无光的脸上。
与我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大相径庭,倒是尤其的陌生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礼部尚书府的夏日诗会上。
作为京城最大绸缎庄的独女,我本不该出现在这种文人雅士聚集的场合。
但父亲花重金为我求得一张请帖,他说商贾之女要想改变命运,就得学会与这些官宦子弟周旋。
“如瑶,你且记住,今日诗会上多的是眼高于顶的官家小姐,你只需安静待着,别惹事端。”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
我乖巧地点头,心里却想着袖中偷偷带着的账本。
孟家新一季的布料定价还未算完,比起附庸风雅,我更关心实实在在的买卖。
诗会开始后,果然如父亲所料。
那些簪缨世家的女儿们三两成群,谈笑间眼风都不曾扫过我这边。
当李尚书的千金提议以“夏”为题作诗时,我识趣地退到了最边缘。
但我的存在还是被注意到了。
“这位姑娘,为何不参与?”
一位穿着鹅黄襦裙的小姐突然问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我微微福身,“回小姐的话,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孟小姐谦虚了。”
她笑意盈盈,不知是恶意还是好意,“听闻孟家绸缎庄生意兴隆,想必孟小姐精于算计,不如为大家算算,这一首春诗值多少银两?”
她存心的恶意刁难让周围响起一阵隐隐的笑。
我的指尖掐进掌心,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
“诗无价,情无价。若论银两,反倒辱没了各位小姐的才情。”
那黄衣小姐眼见我如此谨慎,知晓讨不到便宜,悻悻地转身走了。
周围的视线也随着少了许多,我长舒一口气,趁无人注意,悄悄溜出了花厅。
2
尚书府的后花园景致极好,我寻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终于能掏出账本细细核对。
正当我沉浸在数字中时,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姑娘好雅兴,别人在吟诗作对,你却在此算账。”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账本“啪”地掉在地上。转身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公子站在亭外,眉眼含笑。
他约莫二十出头,身姿挺拔如松,一双眼睛清亮极了。
我只注视三秒,慌忙低下头收起账本。
“公子见谅,小女子只是……只是出来透口气。”
他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一张纸笺,那上面是我在花厅内偷偷随手作下的几句夏词自娱。
我没能比他先一步抢回,就听他轻声念出:“夏鸣夜恼不得休,挽衣独坐嬉孤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诗啊。姑娘既有这才情,为何不在席间展示?”
我讪讪收回手,苦笑,“商贾之女,不敢与官家小姐争锋。”
“诗才何分贵贱?”
他眉头微皱,说着竟在我对面坐下,“在下姓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孟如瑶。”
我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真名。
“孟姑娘方才的诗,颇有唐宋诗人王安石之风,或许是从‘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得来的灵感?”
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真懂诗词。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从诗词歌赋到各家文集,他竟都能侃侃而谈。
更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无意中提到最近绸缎行情时,他不仅听得认真,还能提出些极有见地的看法。
“周公子也懂商道?”我忍不住问。
他笑了笑,“家中有些产业,略知一二。倒是孟姑娘身为女子,对商事如此精通,实在难得。”
夕阳西斜时,我们才惊觉已聊了近两个时辰。
3
他起身告辞,临别前突然问道:
“三日后东市的墨香书肆有新书到货,孟姑娘可愿一同前往?”
我本该拒绝的。大家闺秀岂能随意与陌生男子相约?
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回府的马车上,我摸出袖中的诗笺,发现背面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我的脸突然烧了起来。
那字迹挺拔有力,如他的人一般清朗俊逸。
“小姐,您笑什么呢?”丫鬟小荷好奇地问。
我立刻掩了笑,收起诗笺,“没什么,没什么。”
那晚,我难以入眠,脑海中全是他念诗时的样子。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不轻视我的出身,不嘲笑我对商事的热情,甚至愿意认真听我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
我开始期待三日后的赴约。
这确实很难相信,就这短短的一场认识,我竟然已动了摇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