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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9

荣国府的石榴花开得正盛时,朱红花瓣沉甸甸压弯了枝头,风过处落得阶前满地胭脂,

却压不住角门外那阵尖利的呵斥。“茗烟!你这狗奴才眼睛长哪儿去了?

”茗烟刚从账房领了月钱,指尖还没焐热那几块碎银,

就被迎面走来的赖二家的劈头骂了一句。这赖二家的是府里管事赖大的娘子,仗着主子的势,

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小小厮非打即骂。“二、二奶奶,

奴才没敢乱看……”茗烟赶紧垂手站好,把手里的钱袋往袖里藏了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今早去给宝玉送茶,路过抄手游廊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下,泼了半盏茶水在地上,

当时赖二家的正好撞见,想来是记恨上了。赖二家的穿着石青色缎面比甲,珠翠满头,

三角眼斜睨着他,嘴角撇出刻薄的弧度:“没乱看?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方才领月钱时磨磨蹭蹭,是不是偷偷藏了府里的银钱?”她说着就来扯茗烟的袖子,

“把钱袋拿出来我瞧瞧!”“奶奶明鉴!奴才不敢!”茗烟往后缩了缩,

袖袋里的碎银硌得胳膊生疼,那是他三个月的血汗钱,是他攒着的脱身本钱,

绝不能被她讹去。他知道这府里的规矩,管事媳妇要查下人财物,他们根本没资格反抗,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望被毁掉。周围几个路过的小厮丫鬟都停下了脚步,

远远地看着不敢作声。有人眼里带着同情,也有人藏着看好戏的神色。在这荣国府,

下人被管事拿捏是常事,谁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赖二家的见他不肯松手,

火气更盛,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扇:“反了你了!一个小蹄子也敢跟我犟嘴!

”茗烟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他睁开眼,看见赖二家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是账房的老周头。老周头在府里待了三十年,算是个有脸面的老人,

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小厮还算和善。“二奶奶息怒,”老周头弓着腰陪笑,

“茗烟这孩子平日里还算本分,许是今早送茶累着了,一时反应慢了些。

他刚领的月钱我都记着账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断不敢藏私的。”赖二家的被老周头拉住,

不好再动手,可嘴里依旧不饶人:“本分?我看他是皮痒了!这次就算了,

下次再敢怠慢差事,仔细你的皮!”她狠狠瞪了茗烟一眼,甩甩袖子扭着腰走了,

珠钗上的流苏随着脚步晃荡,像极了得意的尾巴。直到赖二家的走远了,茗烟才敢松口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他对着老周头深深作揖:“多谢周爷爷解围。”老周头摆摆手,

叹口气:“你这孩子,以后在府里行事仔细些,少惹这些是非。赖二家的不好惹,

咱们这些下人,能躲就躲着点。”他拍了拍茗烟的肩膀,转身回账房去了。

茗烟望着老周头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堵。这就是他在荣国府的日子,

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拿捏欺辱,连挣来的几个碎银都揣不安稳。他攥紧了袖袋,

指尖深深嵌进掌心,逃离的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快步走到角门外的老槐树下,

这才敢把钱袋拿出来。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蓝布短衫上,他借着透过叶隙洒落的晨光,

把碎银仔细分成三份。第一份用棉线缠了又缠,

塞进贴身缝好的布袋里——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本钱,刚才若真被赖二家的搜走,

他怕是要当场急哭。第二份包进油皮纸,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包,

打算托采买下人老张捎去乡下。那是他穿来后为寻个退路编的“老娘”,

其实他在这个世界并无亲人,可这善意的谎言却是他在府中苟活的护身符。他知道,

只有让人觉得他有牵挂,有离开的理由,将来求辞时才更有可能被准。

最后一份用素布层层裹好,小心翼翼塞进袖袋最里层。指尖触到那温润的银器轮廓时,

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那是支银簪,簪头刻着小小的并蒂莲,

是他跑了三趟城外文玩铺才挑到的,花了他近半年的月钱。他想送给绣橘,

那个总是机敏又利落的姑娘,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蹲在槐树下,

看着地上被风吹落的石榴花瓣,心里五味杂陈。这荣国府就像个华丽的囚笼,

雕梁画栋里藏着数不清的规矩,飞檐翘角下掩着道不明的算计。刚才赖二家的那副嘴脸,

周围人冷漠的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茗烟?你在这儿蹲着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警惕的清亮。茗烟吓了一跳,

手里的素布包差点掉在地上,他慌忙把东***好,转身见是迎春房里的绣橘,

正端着个空茶盘往回走。她穿着青绿色比甲,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纹,鬓边簪着支素银簪子,

简单却利落。看见他脸上还带着慌张,

绣橘的眉梢微微蹙起:“方才听人说赖二家的找你麻烦了?”茗烟没想到她会问起,

愣了愣才点头:“是、是有点误会,周爷爷已经解了围。”他不想让她担心,

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窝囊。绣橘瞥了眼他发红的指尖,那是刚才攥钱袋太用力留下的痕迹。

她没再多问,只是往旁边让了让身位,声音压得低了些:“袭人姐姐让你去给林姑娘送酥酪?

”茗烟点头:“是,老太太赏的杏仁酥酪,说是给林姑娘润喉的。”“那你快去吧,

”绣橘往潇湘馆的方向瞟了一眼,“方才见赵姨娘院里的小鹊往那边去了,

那丫头惯会搬弄是非,你从西边夹道走,别撞见她。”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夹道里的牵牛花刚开,路好走得很。”茗烟心里一暖,

刚才被赖二家的搅起的烦躁好像被这几句话抚平了些。他看着绣橘清亮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鄙夷,没有冷漠,只有实实在在的关切。“多谢姐姐提醒。”他低声道,

心里那支银簪仿佛又在发烫。绣橘摆摆手,转身往回廊那头去了,

青绿色的裙角扫过阶前的青苔,留下淡淡的皂角清香。茗烟望着她的背影,

攥了攥袖袋里的素布包,忽然觉得刚才受的委屈都值了。他提着食盒往西边夹道走,

青砖墙上的牵牛花果然开得正艳,紫色的花朵迎着晨光舒展,藤蔓间藏着几只早起的蜜蜂。

他摸了摸贴身的布袋,那里的碎银沉甸甸的,像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希望。荣国府的墙再高,

规矩再严,总有人像这牵牛花一样,在缝隙里努力地活着,还不忘给别人递上一点暖意。

他想,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带着他的碎银,带着他的希望,

还有……带着对身边这个人的念想,去寻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活法。风穿过夹道,

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婆子们的说笑声,还有隐约的丝竹声,可这些都像隔着一层雾。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走,快点离开这华丽的牢笼,去城外的天地里,

做一个能挺直腰杆的自由人。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念想,这份希望,

很快就会有了更清晰的模样,会有人和他一起,并肩走向那片开阔的天地。。

一份用棉线缠了又缠,塞进贴身缝好的布袋里——这是要攒着的脱身本钱。

他来这荣国府已有三年,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如今的谨小慎微,

早就明白这深宅大院不是久留之地。那些雕梁画栋里藏着数不清的规矩,

飞檐翘角下掩着道不明的算计,连空气中都飘着几分说不出的压抑。另一份包进油皮纸,

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包,打算托采买的老张捎去乡下。那是他穿来后为寻个退路编的“老娘”,

其实他在这个世界并无亲人,可这善意的谎言却是他在府中苟活的护身符。

最后一份则用素布层层裹好,小心翼翼塞进袖袋最里层,指尖触到那温润的银器轮廓时,

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那是支银簪,簪头刻着小小的并蒂莲,

是他跑了三趟城外文玩铺才挑到的,花了他近半年的月钱。他如今在府里总尽量躲着宝玉,

非必要绝不进内院。原主是个爱跟着主子胡闹的性子,上蹿下跳没个安分,

可他心里清楚这深宅大院里的风浪有多险,步步都得踩着刀尖走。就像去年春天,

原主撺掇着宝玉去袭人家,结果被贾政知晓,不仅宝玉挨了顿好打,

连带着几个跟着的小厮都被杖责,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他接手这具身体后,

第一件事就是改了这爱惹事的毛病。偏今日不巧,老太太赏了新制的杏仁酥酪,

说是黛玉近来咳嗽,吃些甜软之物能润喉,袭人让他给黛玉送去。穿过抄手游廊时,

他头埋得几乎要抵着胸口,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过周遭,生怕撞见哪位主子或是管事媳妇。

这府里的人个个眼尖,半句闲话都可能惹来祸事,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卷入是非。

“这不是茗烟吗?慌慌张张做什么?”清脆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警惕的清亮,

像檐角的风铃被风拂过。茗烟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食盒差点脱手,木质的盒盖磕在手腕上,

微微发疼。他连忙稳住心神,转身见是迎春房里的绣橘,正端着个空茶盘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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