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落时分谎言浮沫雨落时分,你是谎言里的浮沫咖啡馆的落地窗外,
梧桐叶被秋阳染得半黄,像被揉皱的金箔飘在风里。苏晚搅着杯里的拿铁,
奶泡在瓷勺边缘化开,指尖刚触到杯壁的微凉,一道温和的声音就落在耳边:“不好意思,
这里有人吗?”她抬头时,
撞进一双像浸了月光的眼睛——可那温柔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男人穿米白色风衣,
袖口挽起时,腕间旧表的指针刚跳过三点,而他口袋里的手机正震了一下,
他指尖下意识按了按,才递过手来,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掌心,
带着点敷衍的热度:“我叫沈慕言,刚结束个会,附近只有这家咖啡馆有空位。
”苏晚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后来她才知道,“结束会议”是假的,“特意寻来”是真,
可这“特意”里,半分没有她的影子——沈慕言是市议员候选人的核心幕僚,
而她是本地公益联盟的秘书长,手里握着上百个社区的民心资源,
是他计划里“低成本拿下”的棋子。更重要的是,竞选团队承诺他,只要搞定这些资源,
就帮他解决爱人林薇的工作调动,那才是他真正的执念。可那时她不懂。
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点沙拉都提前嘱咐店员——却没人知道,林薇也不吃香菜,
这不过是他记了多年的习惯,顺手安在了苏晚身上;她加班到深夜,
他总提着热汤出现在办公室楼下,说“刚好路过”——其实是林薇嫌外卖汤腻,他煮了两份,
一份给楼上加班的林薇,另一份“顺路”送来;她母亲住院,他跑前跑后办手续,
白大褂里的衬衫被汗浸湿,却笑着说“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可他口袋里,
还揣着给林薇买的草莓蛋糕,心里盘算着办完事赶紧去医院陪林薇复查。苏晚的心,
像被春雨泡软的泥土,一点点长出对他的依赖。她把公益联盟的活动计划摊在他面前,
指着“社区养老帮扶”的条款眼里发亮:“你看,这样能帮到好多老人”,
却没看见他垂眸时,指尖在“社区联络人名单”那页悄悄折了角,
更没听见他手机里弹出的消息:林薇:慕言,我等你回来吃蛋糕。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晚晚,你真好,总想着帮别人”,语气里的暖意,
其实是对着手机屏幕里的林薇,而非眼前人。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苏晚去他的公寓送最终版社区名单——她犹豫了很久,总觉得该再确认些什么,
却没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他压低的声音,冷硬得像淬了冰:“……名单马上拿到,
你跟候选人说,别拖了,尽快把林薇的调动手续办好。苏晚那边?傻得很,对我言听计从,
等拿到名单,随便找个理由说‘性格不合’就行,她不会闹的。林薇还在隔壁等我,
先不说了……”“林薇”两个字像针,先刺破了她的耳朵,紧接着“随便找个理由”七个字,
像冰锥狠狠扎进心里。苏晚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页“公益联盟社区核心名单”的标题,被她的眼泪砸出一小片晕染的墨痕。
纸张飘落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沈慕言冲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对林薇的温柔余温,
看见她惨白的脸,瞳孔骤然收缩——不是慌乱,是怕她闹大,耽误了林薇的手续。“晚晚,
你听我解释……”他伸手想去扶她,指尖却先摸了摸口袋里的蛋糕,生怕被碰坏。
“解释什么?”苏晚的声音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解释你记得我不吃香菜,是因为林薇也不吃?解释你深夜送汤,
是顺路给我分了林薇的那份?解释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这份名单,
为了帮林薇办调动?”天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阳台的玻璃上,像谁在低声啜泣。
沈慕言想抱她,却被她用力推开,踉跄着后退时,第一反应是护住口袋里的蛋糕。
“不是的……”他喉结滚动,眼底没有愧疚,只有焦灼,“一开始是计划,
可我也……”他编不下去了,那些敷衍的温柔里,连半分真心都掺不进,“晚晚,你别闹,
这份名单对我很重要,等事情结束,我……”“别再说了!”苏晚捂住耳朵,
泪水模糊了视线,“沈慕言,你最残忍的不是骗我,是把对别人的温柔,拆碎了假借给我,
让我以为自己也能拥有片刻的光!”她转身冲进雨里,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沈慕言追出来两步,手里拿着她落下的外套,
却又停住了——隔壁传来林薇的声音:“慕言,蛋糕要化了”,他顿了顿,
把外套扔在门口的鞋柜上,转身回了屋,关门前最后看了眼雨里的苏晚,
眼里只有“别添麻烦”的烦躁。后来,沈慕言突然从竞选团队消失了。不是因为愧疚,
是竞选团队爆了资金丑闻,纪检部门开始调查,他怕被牵连,
更怕林薇知道他用“骗感情”的手段拿资源,
连夜销毁了所有和苏晚相关的资料——包括那份还没来得及交给团队的名单,
又火速递交辞呈,带着林薇去了邻市,对外只说“为了爱人,放弃职场”。
苏晚是后来从公益联盟的监事那里知道的:沈慕言销毁资料时,把名单一起烧了,
没有任何社区信息泄露,联盟的帮扶活动也没受影响,只是她那段时间的“恋爱记录”,
成了同事们心照不宣的心疼。她没哭太久,只是把他送的那盆多肉搬到了窗边,
看着它慢慢长出新叶,就像她心里的伤口,慢慢结了痂。半年后的一个雨天,
苏晚正在社区给老人剪指甲,快递员递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字迹是她熟悉的温和,
内容却像隔了层冰:“晚晚,听说你那边没受影响,那就好。我和林薇在这边定居了,
她的工作很顺利。过去的事,是我用了手段,抱歉。但也算两清,你没损失,
我也拿到了想要的。不用回信,就当从没认识过。”信纸被雨水打湿了一角,苏晚看完,
随手放进了抽屉最底层。窗外的雨停了,梧桐叶上的水珠滴落在花坛里,溅起一小圈涟漪。
她起身去给流浪猫添粮,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她发梢——原来有些“爱情”,
从始至终都是单人的幻想,谎言里没有真心,只有浮沫,风一吹,就散了。而她,
早已走出了那场雨,朝着更暖的光走去。2 雨落时分浮沫散后雨落时分,
浮沫散后各殊途秋日的晨光透过市政府会议室的百叶窗,
在苏晚面前的文件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手里握着钢笔,
认真听着市人大代表陈女士讲话:“社区养老试点项目,
就需要你这样懂基层、肯做事的人牵头,后续会有企业捐赠和政策补贴,
咱们把实事落到实处。”苏晚点头时,耳后的碎发随着动作轻晃——这半年来,
她从社区公益做到市级项目,接触的人从街坊邻居变成了政府官员、公益企业家,
身上的青涩渐渐褪去,多了份沉稳的专业感。手机震了一下,
是社区网格员发来的消息:“苏姐,张奶奶的助浴设备到了,她非要等你来了才肯试。
” 她回了句“马上到”,合上文件时,指尖掠过桌角的台历,才想起今天是周末。
而邻市的某个中档小区里,沈慕言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紧眉头。
屏幕上是纪检部门发来的“协助调查通知书”,起因是半年前那场竞选的资金丑闻,
虽然他早销毁了和名单相关的资料,但作为核心幕僚,
当年经手的几笔“灰色支出”终究没藏住。林薇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刚收到的绩效通知书,
声音带着委屈:“我们部门主任找我谈话了,说因为你的事,让我暂时调离核心岗位,慕言,
我们当初为什么要跑这来?”沈慕言关掉页面,转身坐在她身边,想抱她却被推开。
“我怎么知道会查到我头上?”他语气烦躁,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旧表——那表还是林薇送他的生日礼物,如今表带都磨出了毛边。
“你爸不是认识区里的人吗?能不能找他帮帮忙?”“我爸只是个普通教师!
”林薇提高了声音,眼泪涌了上来,“当初你说搞定苏晚的名单就能帮我调去好单位,
结果呢?名单你烧了,工作没调成,现在还被调查,我们每个月还有八千的房贷,
你让我怎么办?”沈慕言没说话,起身走到阳台抽烟。楼下的幼儿园传来孩子的笑声,
他望着远处的写字楼,忽然想起苏晚——那天在咖啡馆看到新闻,
说公益联盟的苏晚牵头做了社区养老项目,还得到了市里的表彰。他手指顿了顿,
一个念头慢慢冒了出来:苏晚现在接触的是陈代表那样的人,如果能让她帮忙说句话,
或许能把调查压下去。他掐灭烟,转身对林薇说:“我去趟原来的城市,找个朋友帮忙,
很快回来。” 林薇没问是谁,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别再惹事了。
”沈慕言没敢直接去公益联盟找苏晚,而是蹲在她常去的社区服务站门口。下午三点,
他看见苏晚提着水果从里面出来,穿着平底鞋,头发扎成低马尾,正和门口的老人笑着说话,
阳光落在她脸上,暖得像幅画。他走上前时,心跳莫名快了些,还是那套米白色风衣,
只是袖口沾了点灰。“晚晚。”苏晚回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只是笑容淡了:“沈先生,有事吗?” 她刻意的疏离,让沈慕言喉结滚了滚。
“我……”他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恳切,“我遇到点麻烦,
纪检部门找我调查之前的竞选丑闻,我知道你认识陈代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递句话?
就说我当时也是被胁迫的,没真的做坏事。”苏晚手里的水果袋晃了晃,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眼底没有波澜:“沈先生,第一,我和陈代表只是工作关系,不会干涉她的判断;第二,
当初你销毁名单,没让公益联盟受损失,我已经很庆幸,但这不代表我会帮你掩盖过去的事。
”“晚晚,我知道错了!”沈慕言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当初我不该骗你,
不该把对你的好都当成算计,我后来……”他编不下去了,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
此刻的“认错”,不过是另一场算计。苏晚轻轻后退,避开他的手:“沈先生,
你从来都没错,你只是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初是林薇的工作,现在是摆脱调查。
你从头到尾,考虑的都只有自己。” 她指了指社区服务站的牌子,“这里的老人,
有的连吃饭都成问题,我每天忙着帮他们解决温饱,没精力管你的事。还有,”她顿了顿,
语气淡得像风,“我和你,早就两清了。”说完,她转身走进服务站,没再回头。
沈慕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