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薇薇跪在萧庭月病榻前,假意替她入宫选秀。“姐姐病重,妹愿代姐分忧。”多日后,
萧薇薇正欲凤冠霞帔出阁,而萧庭月却被锁在深闺等死。
岂料当夜圣旨到:“传萧氏嫡长女即刻入宫。”萧庭月抚上胸口,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地轻笑:“妹妹可知,皇上爱的从来是都不是你?
”1 病榻阴谋“孩子,眼看着选秀在即,你的身子却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可如何是好呀。
”继母王氏坐在萧庭月的病榻前,手里还端着一碗浓黑的苦药汤子,用勺子轻轻搅拌,
扬起缕缕热气,王氏轻吹勺中的药汤,满面关切的就要喂到萧庭月的嘴中。
萧庭月已经厌倦了继母王氏的假贤惠,面对王氏递过来的药,萧庭月将头扭向了一边,
闭上了双眼,不发一言。“哼,你这孽障,你母亲好心照顾你,你却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来,
做给谁看,若是耽误了选秀,累及家门,你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萧向安看着躺在病榻上的长女,眼中没有丝毫的关切,时刻只想着自己的家族门楣,
呵斥的话更是毫不吝啬的全部倒给了萧庭月。王氏见状,忙将药碗放在一旁的边几上,
起身轻移莲步走到萧向安身边,一边抚着萧向安的洞口,一边轻柔地劝慰说道:“夫君,
是我想的不周到,这药还烫着呢,庭月身子弱,如何禁得住,明日妾身就另请郎中来,
给庭月再瞧瞧,想来会好起来的。”榻前帐幔低垂,
浓重的药味也压不住那缕若有似无的、属于萧薇薇衣上的甜香。她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像一株急于攀附的藤蔓,声音却又柔又怯,似乎能滴出水来。“父亲母亲,姐姐病体沉疴,
实在不宜操劳,宫规森严,若是殿前失仪,恐殃及家门,女儿……女儿虽不才,
愿代姐姐入宫,为家族分忧。”此时的萧庭月还躺在并不暖和的锦被里,
浑身骨头缝都透着酸疼,连呼吸都撕扯着肺腑,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下细碎的冰碴,
眼皮重得抬不起,却能清晰地想象出萧薇薇此刻的神情——低垂的眉眼盖不住野心的亮光,
那副为萧庭月忧思过甚的假面下,怕是早已雀跃难耐了。继母王氏的声音适时响起,
拿着绢帕,摁了摁眼角,似乎在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温柔的对自己的女儿说:“我的儿,难为你有这份心,只是……委屈你了。”“为了姐姐,
为了萧家,女儿不觉得委屈。”萧薇薇叩下头去,额角触地的声音清脆,诚意表演得十足。
她们一唱一和,就在萧庭月这弥留病人的榻前,急不可待地敲定了这场偷梁换柱的大戏。
没有人问过萧庭月一句,她这个嫡长女,仿佛已经成了个物件,
一件碍事的、即刻就要被替换掉的旧物。而此时,萧向安看着跪在眼前的二女儿,如此懂事,
感动不已,丝毫不顾及尚在病榻上的同为他女儿的萧庭月,
满是欣喜的夸赞着萧薇薇:“很好,萧家的女儿就当如此,
总算是没有辜负为父多年来对你的培养。”剧烈的咳意冲喉而上,萧庭月侧过脸,埋在枕上,
身子蜷缩,咳得撕心裂肺,喉间漫开铁锈般的腥甜,萧向安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萧庭月的阁中,
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女儿的咳音而有一丝关怀。无人上前抚萧庭月颤抖的背,
她这个相府的大小姐,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而眼前这位衣着华丽,
满头珠翠的妇人,面上带着一丝得逞的诡异笑容,看着萧庭月,毕竟当年萧府的主母早逝后,
眼前这位王氏,急切的想要嫁进萧府,毕竟当时萧向安可是泰和一朝最为年轻的宰相。
2 继母心机萧庭月的母亲,只因当年生下她时,落下了病根,以致到最后药石无医,
病重离世。当时的萧向安,以家中中馈无人掌管为由,娶了萧庭月祖母娘家兄弟的女儿,
王氏为续弦。这王氏自进门后,家中后宅被她打理的很井井有条,
家下庄户上历年来的收成也是越来越好,
对萧庭月这个先夫人生下的女儿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父亲对她很是满意,
京城中也满是对她的赞誉。然而,就在三年前,就在萧庭月即将参选时,却突然一病不起,
请了许多郎中来瞧,吃下多少好药,都无济于事,也因此,错失了那次选秀。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氏自然是不会为萧庭月再请郎中。而那萧薇薇,
今年也到了入宫选秀的年龄,因为萧庭月身子羸弱,之前的那场选秀已经错过,此次选秀,
萧薇薇便想抓住这个机会,不仅会为自己赢得一个好名声,
更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在前方等着她。而萧向安此时恐长女身子不济,日夜忧思,
恰在选秀前夕,因为二女儿的几句懂事言语,便顺水推舟,
将这进宫选秀的机会给了萧薇薇这个二女儿。此时的萧庭月气息喘喘,
耳边响起王氏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催促:“快,扶二小姐起来,既这么定了,薇薇,
你就快去准备一番吧,宫里的嬷嬷明日一早就来瞧人,待你过了殿选,
也能为咱们萧家再增荣耀,可万不能出了差错呀。”“是,女儿知道了。
”萧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轻柔,几分委屈,让人不得不对她心生怜悯。
此时的王氏与萧薇薇更是懒得搭理病榻上的萧庭月,
那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兴奋的低语声逐渐远去了,门也被“支呀”一声合上了。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萧庭月粗重艰难的喘息,一声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
接下来的日子,府里喧闹得像煮沸的水。裁新衣,打首饰,教导礼仪的嬷嬷进出不停,
所有喧嚣都涌向萧薇薇的院落。而萧庭月这里,彻底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汤药依旧日日不断,
只是饭食却一日比一日敷衍,最后干脆只剩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搁在门口冷透。
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子,萧庭月冷笑一声,用左臂艰难的将身子从床上撑起,
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跟前,将桌子上的那碗药,
尽数倒在了门口的那盆金茶花中了。3 圣旨突降终于,在一个黄昏,鼓乐声喧天而起,
鞭炮炸响,喜庆的唢呐吹得人脑仁疼。今日,是萧薇薇出阁的日子。
锁头“咔哒”一声落下的脆响,穿透那些虚浮的热闹,精准地砸进萧庭月的耳朵。
房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雕栏画栋的闺房,空气中依旧夹杂着药香味,
遮盖住了妆台上的脂粉香气,几扇窗棱只透进一点奄奄一息的昏光。
萧庭月斜靠在已经不再松软的锦被上,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吝啬,意识浮浮沉沉,
像断了线的舟,咳疾又汹汹地袭来,萧庭月蜷缩着身子,用帕子死死捂住嘴,
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摊开帕子,一团暗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也好。就这样……也好。外头的喜乐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夜沉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裹住了这方被遗弃的天地。只有冷,无孔不入的冷,从四面八方渗进来,
啃噬着萧庭月身上仅剩的温度。就在萧庭月意识快要涣散的那一刻——急促杂沓的马蹄声!
如骤雨般砸碎深夜的死寂,直冲到府门外!惊起了几声犬吠。然后是惶惶的拍门声,
管家睡意朦胧的呵斥,一片混乱的骚动,脚步声后,惊疑不定的低呼潮水似的往前厅涌去。
火把的光亮凌乱地投射在柴房污浊的窗纸上,晃得人眼花缭乱。萧庭月的心跳,
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瞬。门锁被粗暴地砸开,铁链哗啦啦坠地,刺眼的光线涌入,
让萧庭月不仅眯起了双眼,管家那张肥腻的脸挤在门口,再无平日的倨傲,
只剩下全无血色的惊惶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汗珠在他额头上密集地亮着。
“大、大小姐……”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快、快请……快请接圣、圣旨吧……”一队面生的佩刀内侍大步走来,一左一右,
分作两班,站立在萧庭月的闺房门口,紧接着进来四个宫女,手中捧着华服,钗环等物,
而两个宫中嬷嬷笑着将萧庭月搀扶起来:“请萧家长女,萧庭月接旨。”话音毕,
萧庭月就已经在两位嬷嬷的搀扶下,跪在了那里。此时,一位宫监走上前来,面色倨傲,
轻甩手中拂尘,并将手中那明黄色的卷轴慢慢打开,声音尖细的将圣旨宣读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萧氏嫡长女庭月,性资敏慧,柔嘉淑顺,特旨钦点,
即刻入宫候选!钦此——”前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宣旨太监面无表情地站着,
手中明黄的绢帛刺得人眼睛发疼。府中黑压压跪了一地人,都在发抖。4 嫡女逆袭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那太监合起圣旨,目光落在萧庭月身上,
看到萧庭月狼狈不堪、气息奄奄的模样,眉头竟然都未动一下。尖声道:“萧姑娘,谢恩吧,
请宫中嬷嬷们给姑娘梳妆,这就跟咱家进宫。”这内侍,未给萧向安和王氏考量的时间,
宣旨后就立即示意嬷嬷和宫女伺候萧庭月进宫待选。“公公!”继母王氏猛地抬头,
脸上脂粉被汗和泪糊得一塌糊涂,声音劈裂,“是不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入宫的是相府中的次女萧薇薇!她刺客已经进宫了!她……”“放肆!”太监冷叱一声,
眼皮耷拉着,“圣上金口玉言,钦点的是萧氏嫡长女萧庭月!尔等敢抗旨不成?!
”一声厉喝,将所有侥幸和辩解都砸得粉碎。
萧庭月被嬷嬷半扶半拖着经过面如死灰的继母身边。经过那瘫软在地、抖若筛糠的父亲身边。
待闲杂人等退去,屋子里只剩下嬷嬷和宫女围在萧庭月的身边,替她梳妆。约半个时辰后,
萧庭月梳妆毕,面上的胭脂恰到好处的将萧庭月苍白的脸色隐于脂粉下,素绫交领襦裙外,
是绣着折枝芍药纹的轻罗广袖衫,头上梳着云鬟髻,四蝶穿花钿点缀于发髻间,
白玉并蒂莲步摇更为萧庭月增添了几分姿色,与步摇相配的白玉莲耳铛更是清新脱俗,
双腕上的一对羊脂玉镯在萧庭月纤细的手腕上更显清冷。在两位嬷嬷的搀扶下,
萧庭月慢慢走出了自己的阁中,这一身华服锦裳,通身首饰,险些将萧庭月虚弱的身子压倒,
然而,在宫中当差多年的嬷嬷何其机灵,自然是稳稳当当的抚着萧庭月,是以在他人看来,
此时的萧庭月竟不像是久病之人。然而,此刻的萧庭月气若游丝,
胸腔里那点残存的空气振动着声带,发出几乎听不清的音节,看着恍若无色的王氏,
嘴角慢慢地,一点点弯起一个破碎的弧度:“母亲……”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血沫的嘶哑,
“你说……妹妹此刻若知道……”“皇上爱的……从来是都是我……会如何呢?
”萧庭月的眼神轻蔑,嘴角微微翘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苍白的脸色在院中的火把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美艳。王氏的瞳孔骤然缩紧,
像是被突然浇下一盆冰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惊恐。
萧庭月不再看她,任由嬷嬷将自己搀出这片令人窒息的富丽堂皇。夜风凛冽,
吹在滚烫的额头上,带来一丝丝的清醒,宫车的帘幕落下,隔绝了身后那片死寂的深渊。
咳意再次涌上,我靠在冰冷的车壁上,掩唇闷咳,指缝间渗出血丝,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车轮压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规律而沉闷,像是敲在萧庭月濒临涣散的心神上。
她靠在冰凉的车厢壁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意识在滚烫的昏沉,
与刺骨的寒意间浮沉。指缝间渗出的血丝,在宫灯朦胧的光线下,呈现出暗淡的色泽,
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用素白的绢帕细细擦拭,嘴角那抹破碎的笑意却未曾消散。
皇上爱的……从来是我……5 旧情难测这句话在她脑中回荡,带着一丝荒谬的快意,
不禁让萧庭月好笑起来。她与当今天子,仅在多年前的一次宫廷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的她尚未病重,作为相府嫡长女,随父赴宴。御花园中,
她不慎遗落了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羊脂玉佩,正当萧庭月手足无措之际,
当时还是亲王的他,拾金不昧,亲自交还于她。彼时月光清辉,他眉眼温润,
仅一句“物归原主,小姐珍重”,便转身离去,并无多言。此后经年,再无交集。
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那个在御花园,惊慌失措的小女孩。所谓“爱”,从何谈起?
这圣旨,与其说是情意,不如说是一道打破死局的符咒,一个她直至最后一刻,
都在孤注一掷,赌赢的微末可能。赌他或许还记得一点旧事。赌皇室更重嫡庶规矩。
赌父亲和继母的偷梁换柱会触怒天颜。如今,她似乎赌赢了前半局。咳意再次汹涌,
她蜷缩起来,将呜咽般的咳声死死压抑在喉间,以免被车外随行的内侍听去。
血沫的腥甜充斥口腔,她强行咽下,只觉得喉咙和胸腔都灼痛难当,不禁皱眉。
宫门深重的阴影吞噬了马车,层层叠叠的朱红宫墙,在夜色中显出巍峨而压抑的轮廓。
在换了软轿后,一路无声疾行,
唯有轿夫轻捷的脚步声和宫内巡夜卫士远远传来的甲胄碰撞声。
她被径直送入一处僻静的宫苑,并非候选秀女通常居住的储秀宫。苑内灯火通明,
早有数名太医垂手恭候,宫女太监井然有序。“萧姑娘,陛下有旨,命微臣等先行为您诊治。
”为首的太医上前,声音平和,并无轻视或讶异。她被宫女小心翼翼扶到榻上,太医诊脉,
眉头微蹙,又细细问了症状,查看舌苔颜色。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声响。
汤药很快煎好送来,浓苦的气味中夹杂着名贵药材特有的清香,
与她在家中喝的那些截然不同。宫女伺候她服下,药汁温热,滑过喉咙,
竟短暂地抚平了那撕扯般的痛楚。她被服侍着漱口、净面,重新躺下。
柔软的锦被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与她房中那床冷硬潮湿的被褥天差地别。这一夜,
无人打扰。她昏昏沉沉,时睡时醒,但每一次醒来,都能看到外间有宫女安静值守,
炉上的药罐咕嘟冒着热气。次日清晨,她被轻柔唤醒。梳洗用药后,
精神竟似比昨日略好了一些,虽依旧虚弱,但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已经稍稍减退。
6 棋局初现辰时初刻,昨日宣旨的那位首领太监再次到来,态度却恭谨许多:“萧姑娘,
陛下口谕,问姑娘安好,陛下吩咐,姑娘病体未愈,宜静养,暂不必学习宫规礼仪,
一应事宜,待姑娘身子好转后再议。”萧庭月靠在软枕上,微微颔首:“有劳公公回禀陛下,
臣女叩谢天恩。”声音虽弱,却清晰。太监离去后,宫苑又恢复了宁静。她心中疑窦丛生,
皇上此举,是顾念旧情?还是在维护礼法嫡庶?还是……另有深意?
她这位“病重”的相府嫡长女,亦或是成了皇帝对抗某些意图的棋子?无论如何,
她活下来了,并且获得了喘息之机。几日后,一个消息隐隐约约传入静养的宫苑,
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细微的涟漪。萧薇薇并未能参加殿选。据说,
她的车驾在宫门外就被拦下,核验身份时,内务府官员发现与预录的嫡长女信息不符,
当即以“冒名顶替、欺君罔上”为由扣下,暂时禁足在相府中,听候发落。与此同时,
一道申饬的旨意降到了萧府,
严厉斥责宰相萧向安治家不严、纵容妻女、混淆嫡庶、欺瞒圣听,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
继母王氏教女无方,夺其诰命封号。消息传到萧庭月耳中时,
她正看着窗外一株新绽的白玉兰,春寒料峭,但那花朵却傲然枝头,洁白无瑕。
她轻轻抚上依旧隐痛的心口,嘴角缓缓扬起。妹妹啊妹妹,你处心积虑夺去的,
从来不是你的东西,而皇上,他在意的,或许也并非区区一个“萧庭月”。这深宫之中,
风才刚刚起。她的病榻,或许正是这风暴眼中,最微妙的位置。她轻轻咳嗽了几声,
接过宫女及时递上的温参茶,呷了一口,目光沉静地望向远方层叠的殿宇飞檐。这场戏,
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尽快好起来。7 恩宠暗涌宫苑寂静,药香氤氲。
连日的精心调养如同枯木逢春,虽未能立时根除沉疴,却也将萧庭月从鬼门关前缓缓拉回。
太医署奉旨用药极尽珍稀,人参、灵芝、雪莲……流水般送入这僻静宫苑,
化入一碗碗浓淡适宜的汤药中,宫女们伺候得小心翼翼,无声而精准。
萧庭月的咳嗽渐渐少了血丝,呼吸时那刀割般的痛楚也一日日减轻,苍白的面颊上,
终于隐约透出些许极淡的血色,不再是吓人的死白,她开始能在宫女的搀扶下,
于暖阁内缓步走动,透过雕花窗棂,看庭院中那株玉兰日渐繁盛。她心中明镜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这超乎寻常的诊治,绝非只因她是“萧氏嫡长女”,天家重规矩不假,
但更多的,是那位御座上的人,借她这颗棋子,在下一盘她尚未看清的棋。这日午后,
阳光正好,萧庭月披着一件素锦斗篷,坐在窗边矮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
却并未看进去几个字,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同于日常伺候的宫女。首领太监去而复返,
此次面上带了丝极浅的笑意,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捧着一摞衣料并一个紫檀木盒。
“萧姑娘万福。”太监微微躬身,“陛下念姑娘久病初愈,恐宫中用度不合心意,
特命尚服局赶制了几身春装,另赐下些笔墨纸砚,给姑娘闲暇解闷。”宫女上前接过,
衣料是上好的云锦苏绣,触手温凉,花色清雅,并非新晋秀女惯常穿的娇艳颜色。打开木盒,
竟是徽墨湖笔,宣纸细腻,一方端砚雕刻着疏朗的云纹,雅致非常。萧庭月目光微凝,
这些赏赐,体贴入微,却又透着一种超越寻常关怀的熟稔。他仿佛知道她的喜好,
知道她病中畏寒畏闹,喜静厌俗。“臣女谢陛下恩赏。”她垂下眼帘,轻声谢恩,
心中波澜暗起。太监并未多言,交代完毕便躬身退下。又过了几日,萧庭月气力渐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