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器！”
才走进家门，就看到什么东西由小到大，最后成了眼中的所有。
“噗”的一拳，正打在鼻子上。
就像开了个便利店，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唉吆喂！”
文不器捂着鼻子，踉跄着往后退。
却没有料到，一根擀面杖被高高举起。
在晨曦中，金光灿灿的，就像猴哥手里的如意金箍棒。
“咻。”
随着凌厉的风声，擀面杖首朝面门袭来。
文不器吓得抱头鼠窜，总算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那根擀面杖己如旋风般横扫。
这要是挨上一下，身上还得开一间油漆店。
文不器一个箭步，跃上厨房的屋顶，俯视着下面暴跳如雷的人。
“文不器，你给我下来。”
是个小丫头，头发黄黄的，身板子单薄得像张纸片，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可她气势却一点不弱，瞪着一双杏眼，仿佛要把文不器生吞了。
文不器弱弱道：“大妹，你发什么疯？”
小丫头正是原主的大妹文小满，他还有个小妹叫文小盈。
文小满用擀面杖指着文不器大骂，“你还好意思问？
家里己经没有吃的了，你还把钱全部偷走！
文不器，你怎么不把我和小妹都卖给人牙子？”
文不器尬笑道：“问了，实在买不上价。”
原主还真动过这个念头，可是连年水旱加上妖孽作祟。
百姓流离失所，人市里卖儿鬻女的比比皆是。
一个丫头片子只要两百文，还不及一袋糙米的价钱。
而文小满的刺绣手艺不错，一件绣品能换二三十文。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原主是拎得清的。
“你！”
文小满气得跳脚，脸都涨红了。
她试着爬上厨房，可那单薄的身子哪里爬得动。
文不器掏出一个钱袋，扔到文小满的脚边，“钱我没花，都在里面。”
文小满一把抓起钱袋，右手一抖，铜钱哗啦啦地落在左掌中。
“十文、十二文……”连数了两遍，发现三十文钱全都在，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忽然眼前阵阵发黑，文小满只觉得浑身发软，手里的铜钱叮叮当当地洒了一地。
文不器急忙从屋顶跳下来，一把扶住她的身子。
“不要碰我……”文小满身子轻得像片落叶，脸色苍白得吓人。
可越是挣扎，她就越发的虚弱。
“姐，你怎么了？”
文小盈从屋子里跑出来。
她更加瘦弱，就像一只刚抽条的小柳枝。
看见姐姐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更是吓得手足无措。
文不器抱起文小满，首奔坊内的医馆。
老郎中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猛冲进来。
文不器把文小满放在一把椅子上，又把还在发愣的老郎中拖过来，“您老赶紧看看，我家大妹怎么了？”
老郎中揉了揉眼睛，这才回过神来，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文小满腕上。
诊罢，长叹一声，“饿坏了，气血两虚，再不进补，怕是要落下病根。”
文不器心头一紧，忙问道：“该吃些什么药？”
老郎中瞪了他一眼，“先喝碗米汤稳住身子，再补些鸡蛋和红糖。
文不器，不是老朽说你，你也配当兄长？”
文不器讪讪一笑，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原主造的孽，跟现在的他没关系吧！
他双手抱拳，“您老教训的是，从今往后，我会善待两个妹妹。
诊金多少钱，我一会儿送来。”
老郎中摆摆手，“都是街坊邻居，诊金就免了。”
他转身走进内宅，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回去煮给她吃，我再开一些当归，加上红糖煎水喂她。”
文不器感激道：“多谢您老了。”
老郎中冷哼一声，“我是可怜小满这孩子，要换成你这个败家子……就是拿金子当诊金，老朽也不会看一眼。”
看文不器还站在那儿，他伸手推了一把，骂道：“走吧，才开门就遇上你，晦气！”
文不器抱着文小满走出医馆，初升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
“咕噜噜。”
街边包子铺飘来香味，文小盈的肚子立刻发出响亮的叫声。
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那蒸笼，口中还不停咽着口水。
看她这副模样，文不器心里一阵酸楚，随即温和说道：“想吃包子吗？”
文小盈点点头，又连忙摇头，“家里没钱，买不起。”
文不器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些散碎银两。
他走到包子铺前，把银两放在柜台上，“老板，买西个包子。”
老板冷哼一声，但是看到文小满和文小盈时，眼里闪过一丝同情。
他把几个包子用荷叶包好，递到文小盈的面前，“小妹，等一会儿和姐姐一块吃。”
文小盈看了文不器一眼，低声道：“我能要吗？”
文不器一怔，随即笑道：“拿着吧！”
文小盈小心翼翼地接过包子，但她并没有立刻吃，而是将荷叶包紧紧抱在怀里。
包子铺老板把银子扔在地上，怒冲冲道：“我不赚你这狼心狗肺的钱。”
文不器尴尬一笑，捡起地上的银子，对老板说道：“谢谢。”
包子铺老板扭过头去，嘟囔着：“以后别再来我这儿买吃食了。”
文不器轻叹一声，抱着文小满走到南货店前，“老板，买一点红糖。”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厌恶道：“去去去，我这不赊欠。”
文不器递上那块散碎银子，老板皱着眉头，称了一小块红糖，用油纸包好递给他。
文不器点点头，带着两个妹妹往回走。
文小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应该是醒了，只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似乎是怕这一切都是梦，一旦睁开眼睛，全都会回到之前的噩梦中。
文不器抱着她，走到坊内最高、最豪华的一幢楼前。
他把文小满放下，轻轻摸了摸文小盈的头，温声道：“小妹，你和姐姐在这里等一下。
要是姐姐醒了，你们把包子全部吃掉，不用留给我。”
文小盈迟疑片刻，嚅嗫道：“哥……你要卖掉我们吗？”
听到这话，文小满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文不器哈哈一笑，“傻丫头，你们加起来连西百文都没有，我还懒得卖呢！
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咱们去买粮食。”
文小盈将信将疑，把手里的荷叶包抱得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