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夫人,为救他一家老小被北狄俘虏。他却当众宣称:“岂能因一妇人误国?
”我被弃如敝履,受尽屈辱。等我逃脱归来后,见到的却是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
他的新妇怀抱麟儿笑盈盈的递给我一杯毒酒。再次相见,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我,面如死灰。
1冰冷的雪混着沙砾,灌进我破烂的衣领,像刀子一样刮着皮肤。铁链勒进手腕,
早已磨破了血肉,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周围是北狄士兵肆无忌惮的哄笑和肮脏的调戏,
他们用马鞭抬起我的脸,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头待宰的牲口。我被推搡着,带到两军阵前。
远处,是我大旌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那个银甲身影,即使隔得这么远,
化成灰我也认得——我的丈夫,将军秦昊。几天前,北狄奇袭,他的母亲和妹妹被困在别院。
是我,主动带人引开追兵,才让她们得以逃脱。而我,则落入了这地狱。北狄可汗骑在马上,
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秦将军!用你退兵百里,换你夫人一条活路,如何?
”风很大,卷着他的话,清晰地送到阵前每一个人耳中。我看见了秦昊的身影顿了顿,
似乎在权衡。所有士兵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主帅决断。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的心在寒冷的空气中一点点下沉,最终冻结成冰。然后,我听见了他冰冷而清晰的声音,
穿过旷野,一字一句,砸碎我最后一丝幻想。 “军中岂乏女子?奈何为一妇人,误国家事!
”一瞬间,世界失去了所有声音。刺骨的冷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比北狄的寒风更彻骨。
震耳的哄笑声中,我被粗暴地拖回营地,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扔进一个肮脏的帐篷。
鞭打、饥饿、寒冷……日复一日,痛苦变得模糊不清。痛吗?当然痛。但比身体更痛的,
是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我曾为他洗手作羹汤,曾为他打点将军府上下,
曾在他每一次出征后提心吊胆、焚香祷告……最终换来阵前一句“岂为一妇人”。
绝望像冰水淹没头顶。就在快要窒息时,一股恨意从心底涌出。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死在这里?想一块被用脏了说扔就扔的抹布?秦昊,
还有他那远房表妹……此刻必定在安享福贵。我不甘心!靠着这点不甘,我咽下馊饭,
忍受鞭挞,抓住一切机会观察、倾听。一个同样被俘虏的老嬷嬷偷偷塞给我半块干粮,
一个北狄侍女在我高烧时给了我一碗温水。从他们零碎的话语里,我拼凑着信息。
每一次昏过去,我都仿佛回到了那年京城春日,
另一个少年将一枚温热的玉佩塞进我手里:“舒儿,等我高中,必风风光光回来娶你。
”谢祈月……那个被我娘捡回来、给我做童养夫,却被秦家设计逼走的少年郎。意识模糊间,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活下去。回去。让他们,血债血偿。
2北狄营地的夜晚,寒冷刺骨,我只能靠回忆取暖。我想起那个总跟在我身后的清瘦少年,
谢祈月。想起他被秦家以“误我名节”为由逼走那日,偷偷塞给我的那枚玉佩。
他说:“舒儿,等我。等我足够强大,回来护你一世周全。”如今他在哪?
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就在几乎被绝望吞噬时,一个负责送饭的哑奴,
趁人不注意,将一块硬邦邦的酪饼塞进我手里。酪饼里藏着一小卷羊皮纸,
还有一枚我再熟悉不过的玉佩——温润剔透,正是谢祈月当年留给我的那枚。
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手指颤抖地展开羊皮纸,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三日后宴,
马厩西北角。”接下来的三天,我扮作温顺的羔羊。暗地里,
把守卫换岗的时辰摸得清清楚楚,连马厩旁边哪块地砖松动都一一刻在心里。第三日夜,
王庭宴饮喧嚣震天,守卫果然松懈了。我取出偷偷藏起来的瓦片,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一下一下磨着早已锈蚀的脚镣。此时,一队醉醺醺的士兵喧闹着经过帐外,我趁机猫着腰,
如幽灵般溜出囚帐,在阴影中快速穿行。空气中混杂着马粪与劣质酒的气味,
脚镣摩擦着旧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马厩西北角蓦地闪过一道黑影。
我紧紧攥着手中瓦片,
直到对方对我快速打了个手势——那是我们林家暗卫之间才懂的联络信号!对方没有说话,
直接递给我一套沾满草屑的皮袄,帮我迅速套上,引着我钻入一个堆放草料的破旧板车底下。
板车缓缓移动,轧过碎石路,发出吱呀声响。每一次颠簸都让我以为会被发现。
透过草料缝隙我能看见举着火把的北狄士兵从板车旁走过。终于,板车离开了喧嚣的王庭。
速度逐渐加快,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3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我一时有些恍惚。府门张灯结彩,处处彰显着喜庆,
里面传来阵阵锣鼓声,竟比过年还要热闹。我拦住一旁的路人:“将军府可是有什么喜事?
”那人瞥我一眼,见我一身破烂衣裳,眼中露出鄙夷。“今日秦将军为他的嫡子办满月宴,
自然是喜事!这上京城谁不知道,秦将军夫妻恩爱,可是京城里的一段佳话!
”“我劝你还是离远一点,今日来的可都是大人物,万一冲撞了哪位大人,当心你的小命。
”我呆愣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秦昊的“嫡子”?
那我这个他当初明媒正娶的夫人又算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我踉跄着向那扇朱红大门走去,却被门房厉声喝住:“哪来的臭乞丐?还不快滚!
惊扰了贵客你吃罪得起吗?”一朝被俘,如今竟是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得了。
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府里的人。管家匆匆赶来,他仔细端详着我满是脏污的脸。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不一会儿,秦昊大步流星地跨步而来。见到我,
他眼里闪过震惊与厌恶。他身旁站着一位装扮华贵的女子。正是婉娘,他那个远房表妹。
一见我,她脸色顿时白了,眼中又是嫉妒又是害怕。一个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
突然站在面前,当然该怕。占用着我的嫁妆,还能心安理得的顶替我的位置,我倒要看看,
她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秦昊,”我盯着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
“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如今你另娶新妇,可记得你还有个生死未卜的发妻?
”“怎么?见到我回来,你们不高兴吗?”秦昊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我捏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闭嘴!你既已跟了北狄人,失贞败节,
还有什么脸面回来?我秦家门风清正容不下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呵!我不知廉耻?
我受尽屈辱保下他们一家人,如今竟成了不知廉耻之人!当真可笑!
他转头对下人厉声吩咐:“把她关起来!明日送进家庙!”我被关进一间柴房。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饭食。我却一口都没动,全都倒进了老鼠洞里。他们给的东西,
我可不敢吃,若说谁最盼着我死,定然是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摸了摸贴身藏着的玉佩,
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紧紧握住我的手,
塞给我一把小银钥匙:“舒儿……你的嫁妆……清风卫……”秦昊,
你不会真以为我回来就是为了看你们一家人团聚的吧?4柴房里很冷,前院却十分热闹。
这热闹的声音一遍遍刺着我早已麻木的心。“不知廉耻?”秦昊只用这四个字,
就想把我钉在耻辱柱上,抹掉我所有的付出和苦楚。而他自己,用妻子换全家平安,
转头就娶了新人生了孩子,倒被世人夸赞传颂。多么可笑!我不再汹涌地恨了,
那恨意沉下来,变成又冷又硬的东西,压在我心底。我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哭了,
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期待。他不配。现在,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再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所有,最后摔进泥里。黑暗中我闭上眼,努力回想母亲病逝前的画面。
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那只曾经既能绣出全京城最精妙的苏绣、又能牢牢握住我家商队账本的手,紧紧抓着我。
“舒儿……嫁妆单……在……”她气息微弱,贴着我耳朵说了一个地址、一个人名。
“……信物……清风卫……”她把一个冰凉的小东西塞进我手里。
那是一把造型别致的银钥匙,末尾雕着一只展翅的云雀。以前我只当这是母亲留的念想,
没多想。林家曾是江南大户,我的嫁妆十分丰厚。嫁进秦家后,我只顾着感情,
主动把大部分田产铺子交给秦昊管,自己只留了些首饰。现在想想,实在太傻。
母亲一定是早料到什么,才悄悄为我安排了后路。“清风卫”,听起来像护卫,
但母亲当时的语气,绝没那么简单。天亮了,两个婆子把我带出柴房,名义上是让我梳洗,
其实是看着我。秦昊是铁了心要赶紧把我送进家庙关起来。我得在他动手之前,先一步行动。
梳洗时,我故意打翻水盆,弄湿衣服。趁一个婆子去拿衣服、另一个低头擦地时,
我把银钥匙迅速塞进袖口的暗袋。之后我安***着,随她们收拾,低眉顺眼,像已经认命。
可心里,一个计划已经清晰起来。首先,我得想办法出将军府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个时辰。
我要找到母亲留的那个人,拿到嫁妆单,弄清楚“清风卫”到底是什么。然后,
拿回我的钱和我的人。秦昊,婉娘,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一一还回来。
5我被变相软禁在偏院,无法随意离开。秦昊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婉娘倒是常来,
嘴上说是关心,言语间全是炫耀和试探。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可以彻底除掉我的机会。
我不能坐以待毙。机会来得比预料中快。婉娘“好心”劝我,说为我名声着想,
该去城外的慈云庵静心祈福。其实是想将我送去家庙。我顺水推舟,假装应下。出发那天,
将军府的马车“恰好”坏了。他们只安排了一辆破旧的小车,
派了两个面相凶狠的婆子跟着我。行至热闹街道,我突然捂住肚子,脸色难看,流着冷汗,
低声***说我要如厕。婆子嫌麻烦,又怕我闹出动静,只好让车夫拐进一条僻静巷子,
指了处脏乱的茅厕给我。一个婆子跟我进去,站在隔间外捏着鼻子催我。
我迅速从袖中掏出几枚早就藏好的铜板,丢到角落,发出细微声响。婆子果然被吸引,
嘟囔着弯腰去捡。就这一瞬间!我用力推开后窗那扇被我弄松的窗子,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落地后滚进一堆杂物后面,心脏狂跳。身后传来婆子惊怒的叫骂,但我已钻入另一条巷子,
拼命奔跑。按照母亲临终前留下的模糊地址,七拐八绕,
终于找到一家门面很小、好不显眼的胭脂铺——凝香斋。我稳住呼吸,推门进去。
柜台后是一位头发花白、正打着算盘的老嬷嬷。我走到她跟前,声音发抖:“苏嬷嬷,
还有枇杷膏吗?”她打算盘的手突然顿住。我掏出一把钥匙,尾部刻着展翅的云雀,朝向她。
老嬷嬷眼神一震,算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快步走出柜台,
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小姐……真的是您?他们都说你已经……”她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来不及多说,我急忙问:“嬷嬷,我的嫁妆单子,还有……清风卫!
”她从暗格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匣,用我带来的钥匙打开。里面,
是一叠田契、房契和一份写满人名的绢布。“小姐,夫人其实早就看出那秦家不是什么良配!
这些产业,明面上是被秦昊控制,
但最赚钱的三条商路、京郊三座田庄、以及凝香斋遍布七城的账目,一直由我暗中打理。
”她指着名单:“这就是清风卫。他们不是护卫,是夫人生前组建的商队和情报线,
他们遍布各地,行商传信,都是能手。”我看着厚厚的匣子,眼眶发热,但没有哭。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嬷嬷,请你帮帮我……”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6我从“凝香斋”后门走出来,怀里放着苏嬷嬷给的银票和几张契书。刚出巷口,
就听见两个路人正聊得激动。“说起秦将军,可真是了不起!
当年‘黑水谷’那一仗多么凶险,他居然能反败为胜,厉害啊!”“没错!
那一战把北狄人打得落花流水……”“黑水谷”这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
突然扎进我的脑子。眼前热闹的街景一下子模糊了。一晃神,
我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又闷又湿的边关。他因为冒进中了北狄埋伏,士兵死伤无数,
全军困在黑水谷,几次突围都失败了。将领们个个低头丧气,秦昊眼睛通红,
一把将地图摔在地上:“天要亡我!”那时,我还是他身边那个一心崇拜他的妻子。
我小声提议:“夫君,要不……试试火攻?把谷里的干草点燃,风是打转的,
肯定能扰乱敌军。然后……”秦昊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难以捉摸。第二天,
军中就传开了“将军妙计,火攻断后”的说法。他私下求我:“舒儿,这计策太险,
如果成了,能鼓舞军心;如果败了……我不能担这罪过。这份功劳,先算在我头上,行不行?
”那时候我真傻,还以为夫妻之间不分你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大战之前,
他为人手调配发愁,是我悄悄拿出自己的嫁妆,
花钱雇来死士;是我连夜求见和家里商队交好的后勤官,恩威并施,
才凑齐火攻要用的桐油和箭;也是我,在他焦头烂额时,
凭着记忆画出了更详细的路线图……秦昊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皇上奖赏,百姓称赞。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地说:“舒儿,你就是我的福星。”可后来呢?后来他官越做越大,
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早就忘了当初的“福星”!最后,他在阵前一句“岂为一妇人”,
把我推入了绝境。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心里却怒火翻涌!原来他今天的名声和富贵,
全是靠我林望舒的血肉和智慧堆起来的!偷我的计策,吞我的嫁妆,
最后还要拿我的命垫他的“大义”!真当我是软柿子随意拿捏不成?这笔账,
我迟早会跟你算明白。我深吸一口气,压住上涌的气血,冷冷看向将军府的方向。随即转身,
悄悄走入人群。该回去了,家里那两个蠢婆子,该等急了。7回到那辆破旧小车旁时,
两个婆子正急得跺脚。见到我,冲上来便要骂。我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目光中的寒意让她们不由得后退了半步。“茅厕后窗坏了,我只得从远处绕回来。
”我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平静,“不是还要去慈云庵为将军嫡子祈福吗?耽误了,
你们担待得起吗?”两人一时语塞,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没再说话。慈云庵之行,
我表现得极为顺从,甚至还主动提出要留在庵中小住,为秦家诵经祈福。巴不得我不在,
他们立刻答应了。他们不会知道,这座庵堂,成了我的掩护。深夜安静,一盏青灯,
一张小几。我凭着记忆,把名单上最重要的几个名字和联络方式写在纸上,
交给苏嬷嬷派来的小沙弥送出去。我发出三条指令:一,
查清秦昊这些年来所有军饷账目的往来,特别是黑水谷之战前后出现的亏空和补录;二,
寻找当年参与黑水谷之战的老兵,特别是那些因伤退役、生活困难的;三,盯紧婉娘,
查清她接手我的嫁妆产业之后所有的账目和人事变动。以为我困在庵中,婉娘更加肆无忌惮,
开始“处理”我的产业。她把我京城那家最赚钱的绸缎庄的大掌柜,
换成了她那个吃喝嫖赌的远房表弟。听到后,我只是笑了笑。没过几天,
就传来她那表弟在赌坊欠下大笔债务、被人扣下的消息。同时,老顾客们也纷纷上门索赔,
说“货物以次充好”,几位手艺高超的老师傅也一齐“病倒”了。铺子一下子瘫痪,
每天都在亏钱。这时,我“适时”修书一封送回府里,语气诚恳:“妾身听说铺子有变,
心中十分焦虑。那绸缎庄本是我林家旧产,其中关窍我或许略知一二。妾身愿为将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