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总说对我和弟弟一视同仁。弟弟生日收到最新款游戏机，
我收到习题册：“女孩更要努力学习。”弟弟的房间朝南带阳台，
我住北面储藏室：“你弟体质差，需要阳光。”高考前夕，他们偷偷给弟弟报了万元冲刺班，
却告诉我：“家里困难，你靠自己。”我笑着点头，
当晚直播撕毁所有奖状： “感谢父母‘公平’养育，即日起断绝关系。
”---客厅里灯火通明，弥漫着一股廉价奶油蛋糕的甜腻气味。桌子正中，
那个插着“18”数字蜡烛的蛋糕歪歪扭扭，是楼下超市打折的款式。林薇坐在桌边，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边缘磨损的线头。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弟弟林浩的生日。
他们是龙凤胎。母亲张娟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脸上堆着笑，声音刻意拔高，
带着一种表演式的热情：“来来来，浩浩，薇薇，切蛋糕了！祝我的宝贝儿女生日快乐！
”父亲林国强坐在主位，拿着手机，头也没抬，含糊地“嗯”了一声。
张娟先把一大块带着最大那颗草莓的蛋糕放在了林浩面前，语气宠溺：“浩浩，快吃，
你最爱吃的草莓。”林浩眼皮耷拉着，显然对蛋糕没什么兴趣，敷衍地“哦”了一声，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游戏音效噼啪作响。然后，
张娟才将另一块明显小了一圈、只点缀着半片猕猴桃的蛋糕推到林薇面前，
笑容淡了些许：“薇薇也吃。”林薇垂下眼，拿起塑料叉子，戳了戳那点可怜的奶油。
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林浩游戏的音效和林国强刷短视频的背景音乐。“对了，礼物！
”张娟像是才想起来，一拍手，起身从沙发后面拿出两个包装好的盒子。一个盒子很大，
方方正正，包装纸是炫酷的机甲图案。另一个细长，用的是最普通的浅黄色牛皮纸。
林浩的眼睛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亮了一下，一把抢过那个大盒子，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
“哇靠！最新款的PS游戏机！爸！妈！你们太牛了！”林浩兴奋得脸都红了，
抱着游戏机又叫又跳。张娟和林国强脸上顿时绽开无比欣慰和满足的笑容，
仿佛儿子这一刻的快乐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成就。“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浩浩好好学习，
累了玩玩放松一下。”张娟摸着儿子的头，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林国强也终于放下了手机，
难得地露出笑容：“臭小子，别光顾着玩，下次考试得给老子进步点！”“知道了知道了！
”林浩满口答应，迫不及待地开始拆游戏机的外盒。这时，张娟才像是刚记起还有一个女儿，
把那个细长的牛皮纸盒子递给林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薇薇，这是你的。女孩子家，
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林薇放下叉子，慢慢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套厚厚的、印刷粗糙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扉页上甚至还有不知道哪个书店的清仓打折标签，没撕干净。她抬起眼，看向父母。
张娟正满眼慈爱地看着摆弄游戏机的林浩。林国强点着烟，烟雾缭绕，目光也落在儿子身上。
没有人看她。仿佛她手里这本打着折的习题册，和弟弟那台崭新的、价格不菲的游戏机，
真的是他们口中“一视同仁”的体现。林薇轻轻吸了口气，将那本习题册放回桌上，
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谢谢爸妈。”“嗯，乖。”张娟敷衍地应了一声，
注意力全在林浩那边，“浩浩，这个线是不是插这里啊？妈帮你看看。
”林薇站起身：“我回房看书了。”“去吧去吧。”林国强挥挥手。她转身，
走向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阳台改造的储藏室，狭窄，潮湿，终年不见阳光。
夏天闷热如蒸笼，冬天阴冷似冰窖。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一个吱呀作响的旧书桌，
几乎就是全部。墙壁因为返潮，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腻子。而隔壁，林浩的房间，
朝南，宽敞明亮，带着独立的小阳台。家里最新款的空调，最舒服的学习椅，最厚的窗帘，
一应俱全。理由？她听过无数次。“浩浩是男孩，以后要撑门户的，房间大点应该的。
” “浩浩身体弱，小时候老是感冒，需要多晒太阳。” “薇薇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再说女孩家不用那么讲究。”每一次，他们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林薇关上门，狭小的空间将她吞没。窗外是对面楼的墙壁，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她打开那盏昏暗的台灯，坐在书桌前。桌上，
贴满了她获得的各类奖状——三好学生、优秀干部、竞赛一等奖……密密麻麻，
几乎覆盖了斑驳的墙皮。那是她过去十几年人生里，唯一能证明自己价值，
或许能换取父母一点关注的东西。她曾经那么努力地学习，拼命地考第一，天真地以为，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像弟弟一样，理所当然地分到一点阳光。可结果呢？
是弟弟永远的新球鞋和新游戏，
而她只能捡亲戚家姐姐的旧衣服穿； 是弟弟碗里永远堆成小山的肉和鸡腿，
多吃一块都会被提醒“女孩要注意身材”； 是弟弟哪怕考倒数第一也能得到的安慰和鼓励，
而她拿了第二就会被追问“为什么不是第一”。那些奖状，像一个个冰冷的笑话，
嘲讽着她的天真和努力。高考前的氛围日益紧张，空气里都像是绷紧了一根弦。这天晚上，
林薇出来倒水，经过父母半掩的房门时，听到了里面压低的交谈声。“……最后这个冲刺班，
名师授课，押题特别准，就是贵，一个月要一万二呢！”是母亲张娟的声音。
“一万二就一万二！只要浩浩能考上本科，这钱花得值！”父亲林国强语气斩钉截铁，
“明天就去给他报名！”“嗯，我也打听了，
都说这个班效果好……就是……家里最近确实有点紧，
薇薇那边……”“她成绩不是一直挺好的吗？靠自己没问题。女孩儿家，读个差不多就行了，
将来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钱要紧着浩浩用，他是儿子！”门外的林薇，
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原来，连她最后一点依靠自己努力换取公平的希望，都是假的。
他们不是家里困难，只是所有的资源，理所当然地、毫不迟疑地，都要向儿子倾斜。
甚至连通知她一声，假装犹豫一下的戏码，都懒得演了。她静静地站了几秒，
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小储藏室，关上门。第二天吃早饭时，
张娟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气，给林浩的牛奶里多加了一个荷包蛋。“浩浩，多吃点，
补充营养，接下来冲刺阶段辛苦了。”林浩埋头吃得呼噜作响。
张娟瞥了一眼安静喝粥的林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薇薇啊，妈知道你快要高考了，压力大。
本来想也给你报个补习班加强一下，但是……唉，最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
你爸那边工程款一直结不下来，到处都要用钱……”她顿了顿，观察着林薇的表情，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所以，补习班的事就算了。你成绩好，
靠自己肯定没问题的，对吧？再坚持坚持，考上大学就好了。”林薇抬起头，
看着母亲那双写满算计和虚伪的眼睛，忽然弯起嘴角，
露出了一个极其温顺、甚至带着点理解的笑容。“嗯，妈，我知道的。家里困难，
我自己努力就好，没关系的。”她的声音轻柔，懂事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张娟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笑容真切了许多：“哎呦，还是我们薇薇懂事！妈就知道你最体贴了！
”林国强也难得地对她投来一个算是满意的眼神。只有林浩，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
又继续低头啃他的煎蛋。那一刻，林薇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