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仿佛没听见，只是沉默地又端起了杯子。
然后，又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
渐渐地，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
脑袋越来越沉，像灌满了铅，不受控制地往桌面上点。
撑着桌面的手臂也开始发软、颤抖。
“哐当”一声脆响，杯子滚落在地毯上。
没碎，但引来旁边几桌短暂的侧目。
“老西！
你醉了！”
赵雷终于忍不住，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
林清羽被他一碰，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软，整个人就要从高脚凳上滑下去。
老二和老三眼疾手快，赶紧从两边架住他。
“唔……”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眉头痛苦地紧锁着，胃里翻江倒海。
他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气音，随即被更强烈的恶心感淹没。
“不行了不行了，要吐！”
老三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和老二一起把他从凳子上架下来。
、“别吐我身上啊***，密码的我告诉你，你这明天没两声义父我跟你没完！”
林清羽几乎是被半拖半抱着离开了卡座。
任由室友架着，踉踉跄跄地穿过拥挤扭动的人群，朝着洗手间那唯一代表着暂时解脱的昏暗通道挪去。
灯光在他失焦的瞳孔里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带，震耳的音乐敲打着他的耳膜，混合着胃部剧烈的痉挛。
他紧闭着嘴，脸色由红转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墙勉强支撑着林清羽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趴在洗手池边，吐得昏天黑地。
胃里那点可怜的火锅和烈酒早己清空，只剩下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冷水拍在脸上，短暂的清醒只带来更深的疲惫和铺天盖地的钝痛。
赵雷和老二一左一右架着他，老三则拿着湿纸巾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脸。
三人脸上都写着“这下玩脱了”的愁苦。
“靠，老西这酒量……平时滴酒不沾，一喝就玩命啊！”
老三看着林清羽苍白如纸的脸，声音都虚了。
“现在说这有屁用，赶紧想办法弄回去！”
雷哥皱着眉，林清羽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和老二身上，软得像摊泥。
“打车？
这醉成这样，司机能乐意拉？”
老二犯难。
“背回去？
学校离这儿可不近……”老三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林清羽打转时，一阵突兀手机***从林清羽口袋里响起。
赵雷费力地从林清羽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傅”。
“谁啊这是？”
赵雷嘀咕着，眼看电话快要挂断，又怕是什么急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喂？
清羽？
这么晚了还没回？
钥匙带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
即使隔着电话，也能听出那声音里蕴含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赵雷被这声音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呃……那个，你好，我不是林清羽，我是他室友。
那个……他……喝多了，在酒吧这边，我们正愁怎么弄他回去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寂静让赵雷莫名有些紧张。
随即，那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语速快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喝醉了？
在哪家酒吧？
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接他。”
语气里的关切瞬间盖过了慵懒。
赵雷赶紧报了酒吧的名字和具***置，又补充道：“那个……他吐得厉害，状态不太好……知道了，看好他，我十分钟就到。”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赵雷拿着手机，和老二老三面面相觑。
“打电话谁啊？
老西亲戚？”
老三好奇。
“听着不像……”赵雷咂咂嘴。
“管他谁呢，能来接就是救星！”
老二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当赵雷和老二半拖半抱着脚步虚浮、眼神涣散的林清羽，在酒吧门口略显狼狈地等待时。
一辆线条流畅的白色轿车无声地滑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推开，一条包裹在剪裁精良的米色休闲裤里的修长腿迈了出来。
踩着一双简约的平底鞋。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驾驶座下来。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角和优美的颈侧。
五官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精致，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淡粉。
没有浓妆艳抹，皮肤在夜色和灯光下显得细腻温润。
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外面随意搭了件质感极好的浅咖色针织开衫。
身姿挺拔而放松，自有一股成熟知性的韵味。
她就那么随意地一站，周遭酒吧进出的喧嚣人群仿佛自动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妩媚，却不艳俗；温柔，却带着距离感；像一幅精心晕染的水墨画，淡雅却摄人心魄。
三个大男生，瞬间看呆了。
老三的嘴巴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忘了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