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1.在陈默看来,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始终是灰白色的。和所有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一样,
读十几年的书,然后像一张白纸一样从学校里被放出来丢到社会上被涂涂画画,随意修改,
当然,这是对那些平庸的人而言,陈默当然也是这平庸中的一员。
但就如他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一样,他仿佛生来就沉默寡言,从娘胎里出来时其他小孩都哭,
就他象征性的哇哇几声,他不是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而是从内心抗拒那些虚伪的谈话,于是,
他的童年就像书里一段无关紧要的注脚,他的青年是几页被匆匆翻过的空白,
父母没两年就赶紧生下了弟弟,爱与被爱这个词,对他而言始终是存在字典里,
要被他中英文来回翻译的陌生词汇。现在他独自租住在城市边缘一栋老式公寓的顶楼,
房间狭小,窗户正对着一片杂乱的天台。
每日的生活是精确复刻的轨迹:清晨在闹钟单调的嘶鸣中惊醒,挤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
在公司格子间处理无穷尽的枯燥数据,傍晚再随着人流被吐回城市的边缘。
在夜色里泡一碗方便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在虚拟的世界里短暂地遗忘自己。
直到一个女孩的出现,像一束意外投入灰白世界的暖光。
2.改变发生在一个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的周三下午。空调嗡嗡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打印纸和***的混合气味。陈默正埋头核对一份冗长的报表,
试图将那些数字强行塞进脑子里,以抵御一阵阵袭来的倦意。“请问……是陈默先生吗?
”一个声音,清亮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滴落在他沉寂的世界里。李默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一个女孩站在他隔板旁边,抱着一个文件夹,微微歪着头看他。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笑容明亮得几乎有些刺眼。办公室顶灯的光线落在她身上,
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光。是新人。他好像前几天见过她,但从未有过交集。
“是……是我。”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仿佛这样能建立一个屏障。
“太好了!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夏桐。”她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组长让我把这份文件送过来给您,说后续的数据需要您这边协助处理一下。”“陈默先生,
您是不是不太舒服?您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呢。”她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关切地向前微微倾身。“没……没有,可能就是有点累。”陈默感到一阵不自在。
“哎呀,最近换季,是要多注意身体才行。我昨天泡的菊花茶还有一点,给您倒一杯吧?
”根本不等陈默拒绝,她已经轻盈地转身端来一杯澄黄的菊花茶。“小心烫哦。”她叮嘱道,
眼神里的善意纯粹而直接。李默看着那杯热气袅袅的茶,一股陌生的、温热的暖流,
猝不及防地冲撞着他冰封已久的心防。就在他感到一丝暖意时,
心底突然毫无征兆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抗拒和冰凉,快得抓不住,
仿佛本能地在排斥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他晃了晃神,把这归咎于太久不与人接触的笨拙。
“谢……谢谢。”他讷讷地说,手指蜷缩起来。“不客气呀!以后还请陈默先生多多指教啦!
”她像一只轻快的鸟儿,翩然离开。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甜美的果香。
陈默盯着那杯菊花茶,看了很久。氤氲的热气慢慢模糊了他的镜片。从那以后,
夏桐的“热情”仿佛找到了一个固定的倾泻口。她似乎格外关注陈默。每天早上,
她一定会绕过几张办公桌,特意来到他的格子间,声音清脆地说:“陈默哥,早上好!
”——她不知何时将生疏的“先生”换成了更亲近的“哥”。有一次,
她带来一本他提过的冷门作家的书借给他。陈默接过书,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
他看着她回到自己工位的背影,内心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他低下头,
想闻一闻书上是否残留着她的气息。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
刚才那几秒钟的记忆有点模糊,他好像……好像不是单纯地看着她的背影,
视角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审视着那个方向,甚至注意到她裙摆晃动的一个微小褶皱,
以及旁边工位一个同事刚拆开的零食包装。这感觉转瞬即逝。 “肯定是太高兴了,眼花了。
”他用力捏了捏鼻梁,将那点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他会因为她记得他不吃葱花香菜而窃喜一整天,
也会因为她偶尔和别的男同事多说了几句话而陷入莫名的低落。一次午休,
他看到夏桐和隔壁部门一个帅气的男同事在茶水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李默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一种熟悉的酸涩感涌上来。他默默回到座位,情绪低落。 突然,
一个尖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刺入脑海:“那男的真碍眼。要是他消失就好了。
” 这想法如此恶毒,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立刻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陈默你怎么能这么想!太阴暗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针扎似的头痛。他把这归咎于自己嫉妒心作祟和心理不平衡,
努力将那可怕的念头驱散。夜里,他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有时是充满色彩的美梦,
他和夏桐在一个阳光灿烂的花园里;但有时,梦境会变得扭曲阴暗,
他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空旷的地方追逐着什么,
或者感到一种强烈的、想要把什么紧紧锁起来的冲动,醒来后心砰砰直跳,
却记不清具体细节,只留下一种混合着恐慌和某种奇异兴奋感的余味。他摇摇头,
认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甚至开始注意打扮,
试图让自己配得上那份他想象中的“青睐”。他活在了自己构建的期待里,
每一天上班都充满了隐秘的雀跃和甜蜜的煎熬。他那片荒芜的精神世界,因为夏桐的出现,
仿佛降临了一场甘霖。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水珠,
孕育出瑰丽却危险的幻想的植株。一个周五傍晚,同事们都下班了。
陈默想着夏桐明天会不会来加班,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走到公司楼下,他摸了摸口袋,
发现常用的那支笔不见了。他记得下午还用过的。 “可能掉在办公室了。”他折返回去。
办公室空无一人,灯已经关了一半,显得有些昏暗。他走到自己座位附近低头寻找。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夏桐工位的椅子被轻微地移动过,
角度有些别扭,不像平时摆放整齐的样子。而且,
空气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办公室的、冷冽的气味,但再一嗅,又消失了。
他找到笔,直起身,心里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大概是保洁阿姨打扫时碰到的吧。
”他自言自语道,很快离开了。他并不知道,
这些细微的裂隙、莫名的情绪、模糊的感知和丢失的时间,并非毫无来由。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个由夏桐的善意和自己无限的幻想吹起的七彩泡泡,等待着某个契机,
让它变成触手可及的幸福。他感觉自己和夏桐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即将捅破的窗户纸。
他决定,就在下周,一定要鼓起勇气,邀请她共进晚餐。他练习了无数次开场白,
心跳也为此练习了无数遍。然而,他所有的演练和期待,
都在那个普通的、阳光有些过分明媚的下午,戛然而止。他带着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和话语,
走向她的工位,准备发出邀请。夏桐正低头看着手机,
嘴角噙着他从未见过的、无比灿烂又甜蜜的笑容,手指飞快地打着字。
屏幕上是她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的亲密合影。男孩搂着她,她依偎着男孩,笑得无比幸福。
陈默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3.那张合影,那个笑容,
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猛地捅进了陈默毫无防备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嗡——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变得刺眼而扭曲,同事们的谈笑声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星球传来。
他脸上的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僵死了,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色正在迅速褪去,变得和办公室的墙壁一样惨白。
手心瞬间沁出冰冷的汗,紧紧攥着的、邀请她共进晚餐的勇气,碎成了粉末,扎得他生疼。
夏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旁边,
脸上的甜蜜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带上了一丝疑惑:“陈默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她的关心,此刻听来像是最恶毒的讽刺。“没……没什么。”陈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到了旁边的隔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敢再看她,不敢再看那个手机屏幕,仿佛那是什么会吞噬人的深渊。他猛地转身,
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甚至顾不上周围同事投来的诧异目光。
回家的路,变成了一段模糊而痛苦的煎熬。地铁的拥挤、街道的喧嚣,他全然感受不到。
脑海里只有那个画面在无限循环播放:她依偎着另一个男人,笑得那么幸福。每一次循环,
都伴随着心脏一阵剧烈的、物理性的绞痛。“她骗了你。” 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
仿佛贴着他的耳廓响起。陈默猛地一颤,惊恐地四下张望。车厢里的人群面无表情,
没有人看他。 是幻听?“所有的关心,都是假的。施舍罢了。” 那声音又来了,
带着一种毒蛇般的滑腻和诱惑,“只有我……只有我不会骗你。我们都知道,她本该属于谁。
”“不……不是……”陈默痛苦地捂住耳朵,低声嘶语,引来旁边乘客怪异的一瞥。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抵抗那侵入脑髓的邪恶低语。回到家,他重重摔上门,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黑暗和寂静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那冰冷的低语似乎暂时退去了,
但留下的绝望和怨恨却疯狂滋长。他哭了。一开始是无声的流泪,
然后是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啕。
他为那个破碎的幻想哭泣,为自己可笑的误读哭泣,
为那份从未属于他、以后也绝不会属于他的温暖哭泣。巨大的悲伤之后,
是更深沉的麻木和虚无。他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壳。“愤怒吧。
”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他意识的深处回荡。
“为什么要是你承受这一切?为什么得到幸福的是那个男人?凭什么?
暴戾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闪现:冲上去质问、毁掉那张笑脸、甚至……更极端的念头。
这些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和恶心。
“我们可以做到……我们可以拿回属于我们的……” 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像恶魔的邀请。
“滚开!”李默猛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滚出去!
我不是你!我不会那么想!”他陷入了激烈的内心挣扎。
那个冰冷的、充满恶念的声音不断诱惑他堕入仇恨的深渊。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干了,
嘶吼耗尽了力气。他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不能这样。
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念头从废墟中升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好,配不上她。
所以她才选择了别人。如果……如果我变得更好呢?这个想法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被他死死抓住。他将所有的痛苦和挫折,都归因于自身的缺陷。
他将那个充满诱惑的恶魔低语,强行定义为自身“阴暗面”的冲动,并将其死死压抑下去。
“我要改变。”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仿佛在立下一个神圣的誓言。“我要变得足够好,
好到……好到她无法忽视。”这个信念,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支点。他拒绝了邪恶的邀请,
在这一刻,他好像直视了深渊。时间就这样流逝了……“……默?陈默?该起床啦,小懒猪。
”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耳膜。陈默的眼睫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不是灰败的天花板,而是温暖柔和的米白色。阳光透过亚麻窗帘,
在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光晕。他转过头。夏桐正坐在床边,穿着柔软的居家服,
长发松散地披着,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她俯下身,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都快中午了,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看新出的画展吗?”她的语气亲昵自然。
陈默眨了眨眼,短暂的恍惚之后,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他。是的,现在,
他得到她了。那段痛苦崩溃的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他目睹了夏桐和那个男友的争吵,
看到了那个男人是如何伤害她、让她流泪。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
是他——陈默——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安慰她,支持她。他的默默守候和真诚终于打动了她,
她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珍惜她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已经同居一年多了。这两年,
他为了“配得上”她,确实努力改变了许多。他换了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
人也变得开朗大方,学会了照顾人,她常常会夸奖他有多么浪漫。“这就起。
”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伸出手,握住夏桐的手,
那真实的温软触感让他无比安心。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温热的牛奶,
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烤好的吐司。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快吃吧,等下凉了。
”夏桐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和满足,
完美符合他希望得到爱情的所有幻想。这一切,美好得像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接下来的日子,
是陈默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极致的幸福。他们会一起在周末的清晨去市场买菜,
夏桐总会仔细地挑拣他爱吃的食材;傍晚并肩在社区散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偶尔她的手指会轻轻勾住他的;晚上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她会把脚塞进他怀里,
看到感人处眼眶发红,他会笨拙地拍拍她的背;深夜,他伏案工作时,
她会悄悄端来一碗甜汤,安静地放在桌角,不去打扰他……这个女孩简直完美无缺。
她包容他所有的不安和偶尔闪现的沉默,
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并用恰到好处的方式安抚,她不断肯定他、赞美他,
将他一点点从自卑的深渊里打捞上来。他内心的伤痕仿佛真的在被逐渐治愈。他完全相信,
幸福真的降临了。……幸福的生活是一点烦恼都没有的吗?于陈默那敏感的神经而言,
恐怕不会,渐渐的,陈默竟生出来一丝不安一天,
陈默看到窗外一棵原本光秃秃的树一夜之间长满了绿叶,才惊觉春天到了。
他随口对正在插花的夏桐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在一起快两年了。
” 夏桐插花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笑容依旧完美:“是呀,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刚认识一样新鲜呢。”她走过来,拥抱他,“晚上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陈默心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感。两年……似乎发生了很多,
又似乎每一天都完美得……一模一样?但他很快沉溺在这个拥抱里,将那点疑惑抛诸脑后。
陈默发现自己几乎无法给夏桐任何惊喜。他偷偷买下她之前多看了两眼的胸针,准备给她时,
她却仿佛早已知道,虽然开心,却缺乏真正的惊讶。他尝试做一道新学的菜,
她尝了一口后给出的评价,竟然和他自己预想的、希望听到的赞美一字不差。
仿佛她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他意识的完美延伸。这让他偶尔感到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仿佛被自己的期待包围了。陈默发现他们似乎生活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除了彼此,
世界上的其他人变得异常模糊。陈默提出想带她去见见自己的几个老朋友,
她总是以各种温柔的理由推迟:“等天气更好些吧”、“最近有点累呢”。
电视里的新闻总是播报着无关痛痒的内容,报纸上的日期似乎偶尔会对不上。有一次,
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吓了陈默一跳,夏桐却异常迅速地接起,听了片刻后,
微笑着对陈默说:“打错了。”那笑容完美无瑕,但李默却莫名觉得,她接电话的手指,
似乎有些过于用力了。最让陈默不安的,是一次他试图回忆两人确定关系那天的具体细节。
他记得自己如何安慰哭泣的她,
记得她如何感动地抱住他……但当他努力想回忆她当时具体说了什么话,穿了什么衣服,
周围的环境细节时,却发现那段记忆像蒙着一层浓雾,只有模糊的轮廓和强烈的情绪,
缺乏真实的质感。 仿佛……那是一场被设定好的情节,而非真实发生的过往。
这些细微的、诡异的违和感,像水面下的暗流,开始悄悄涌动。陈默的幸福依旧,
但心底深处,一枚怀疑的种子,已经被悄然种下。他只差一个契机,
就会去触碰这个完美世界的边界,但他会这样做吗?这是他追寻的完美的,幸福的生活。
4.那些细微的、诡异的违和感,并未因陈默的忽视而消失,反而像藤蔓一样,
悄无声息地缠绕、生长,逐渐勒紧他幸福的假象。他开始频繁地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
有时正和夏桐说着话,眼前她的笑容会突然模糊一下,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
耳边甚至会捕捉到一丝极其短暂、类似电流的杂音。他晃一晃头,一切又恢复“正常”。
家里的物品也开始出现更多无法解释的异常。他明明记得那本随笔集放在书架第二层,
却总在沙发缝里找到它。窗台上的绿萝,有时一夜之间似乎枯萎了不少,
但第二天又恢复葱郁——他归结为自己记错了浇水时间。
最让他不安的是“外界”的进一步褪色。他试图打开电脑查点资料,
却发现网络连接时好时坏,即使连上,网页也大多是空白或显示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