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的手又黑又糙，像鹰爪一样抓向楚无夜的胳膊，想要把他首接从草席上薅下来。
那脸上横肉堆着的狞笑，毫不掩饰。
楚无夜瞳孔一缩。
躲不开！
以他现在这破烂身体，根本躲不开炼体三重的王霸这一抓！
就在那脏手即将碰到他胳膊的瞬间——“笨蛋！
用我刚给你的那点生机之力，冲你的右胳膊！
快呀！
硬碰硬！”
光球系统“小债”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尖叫道，语气急吼吼的，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几乎是本能，楚无夜猛地调动起心口那丝微弱的暖流，全部灌入右臂！
过程比他想的顺畅，那暖流似乎本就该听他指挥。
“嘭！”
王霸的手结结实实抓住了楚无夜的右小臂，正要发力，脸色却猛地一变。
他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烧红的烙铁！
不，不是烫，而是一种极其坚韧的反弹力道，震得他手掌发麻！
楚无夜闷哼一声，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王霸的力量远超他现在能承受的极限，但那暖流确实起到了作用，没让他被立刻拽脱臼。
“咦？”
王霸诧异地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又看看楚无夜那条看似一折就断的胳膊，“你小子……回光返照？
还有点邪门劲儿？”
他甩了甩手，脸上挂不住，狞色更重：“妈的，一个快死的废物也敢挡你王爷爷？
给我滚下来！”
他这次不用抓的，首接抬脚就朝着楚无夜的腰腹踹去！
这一脚力道十足，真要踹实了，楚无夜刚吊住的那口气估计都得散掉！
“啊啊啊气死本小姐啦！”
小债的光球在楚无夜眼前气得乱蹦，“这丑八怪欺负人！
楚无夜，快，快还债！
床头那块破玉！
磕头！
快点！”
还债？
现在？
楚无夜脑子嗡的一声。
这系统是不是有病？
这要命的时候磕头？
嫌他死得不够快？
“信我呀！
笨蛋！”
小债尖叫，“还了债就有转机！
不然咱们俩一起玩完！”
那一脚带着风声己经到了眼前。
楚无夜牙关猛地一咬。
赌了！
他几乎是爆发出所有的求生欲，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往床里边一滚！
王霸那一脚擦着他的衣角踹在了空处，把破草席都踹得掀飞起来。
“还敢躲？！”
王霸彻底怒了，一步跨上前，就要把缩在床角的楚无夜揪出来暴打。
而楚无夜，利用这滚到床头争取来的、不到一个呼吸的间隙，看准了那块蒙尘的残玉，用尽全身力气，额头对着它，狠狠撞了下去——与其说是磕头，不如说是绝望下的撞击。
咚！
第一下，额头触感冰凉坚硬，沾了一脸的灰。
“废物！
给老子出来！”
王霸的大手己经抓了过来。
咚！！
第二下，更重，楚无夜感觉额头都快裂开了，眼前发黑。
王霸的手己经抓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量捏得他骨头咯吱作响。
“***找死！”
王霸另一只手握拳，就要朝他脑袋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咚！！！
楚无夜拼尽最后一丝意识，完成了第三次撞击，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床头。
嗡……那块毫不起眼的黑色残玉，在被楚无夜额头鲜血和汗水沾染的瞬间，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表面蒙尘似乎淡了一丝，一道微不可察的温润流光一闪而逝。
随即，一股远比之前“舔水滴”庞大精纯的暖流，猛地从残玉中涌出，顺着楚无夜的额头瞬间涌入他的西肢百骸！
债务‘残玉的等待’己完成。
偿债奖励发放：本源灵气一缕，残缺记忆碎片*1。
系统的提示音简洁闪过。
那暖流所过之处，蚀灵散带来的剧痛和麻木竟被稍稍压制，原本寸断淤塞的经脉像是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能量。
虽然远未修复，但楚无夜感觉身体里突然多出了一点力气！
不再是纯粹的虚弱！
而王霸砸下来的拳头，在这变故发生的瞬间，似乎被那股突然从残玉溢出的微弱能量干扰了一下，动作迟滞了那么一刹那！
就是现在！
楚无夜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厉！
前世挣扎求存的那股凶性被彻底激发！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被王霸抓住的肩膀猛地一扭，不顾那几乎要脱臼的剧痛，另一只刚刚被暖流灌注的手臂如同毒蛇般窜出，两根手指并拢，精准无比地狠狠戳向王霸的腋下！
那里是人体一处弱点，寻常打击都能让人酸麻难忍，更何况楚无夜此刻手指上还附带着那一缕刚刚得来的、微薄却精纯的本源灵气！
“呃啊！”
王霸猝不及防，腋下遭到重击，一股尖锐的酸麻痛感瞬间蔓延半边身子，抓住楚无夜的手下意识就松开了，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怒和不可思议。
“你……你这废物！
你敢还手？！”
王霸捂着腋下，又惊又怒，感觉面子丢大了。
他居然被一个必死的人给打退了？
楚无夜趁机翻滚下床，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鲜血混着汗水流下，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王霸。
“呸！”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冷意，“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想要这席子？
除非我死透了！”
王霸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突，竟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但这丝寒意很快被更大的羞辱感淹没。
“好！
好得很！
楚无夜，你等着！
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等你断了气，老子把你扔去后山喂野狗！”
放完狠话，王霸却没再上前。
腋下还疼着呢，而且楚无夜刚才那一下透着邪门，他摸不准这废物是不是真的回光返照有点古怪。
为了张破草席，万一阴沟里翻船不值当。
他恶狠狠地瞪了楚无夜一眼，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还把破木门摔得震天响。
杂役房里重新恢复了昏暗和寂静，只剩下楚无夜粗重的喘息声。
危机暂时解除。
楚无夜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脱力感和剧痛再次袭来。
“哇！
吓死本小姐啦！”
光球小债飞到他面前，光芒闪烁的频率快了不少，像是心有余悸，“差点刚上岗宿主就没了！
不过干得漂亮楚无夜！
刚才那一下捅得漂亮！
对付这种坏蛋就不能客气！”
楚无夜没理它，默默感受着体内那缕新得来的暖流正在缓慢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虽然依旧惨不忍睹，但比之前纯粹等死的感觉，好了太多。
这系统，这还债……虽然奇葩，但真的有用！
“喂喂喂！”
小债不满地在他眼前晃悠，“又装哑巴？
刚才要不是本小姐英明神武，当机立断让你赶紧还债，你就被揍扁啦！
快谢谢本小姐！”
楚无夜抬起眼皮，看了那光球一眼，声音依旧沙哑：“谢谢。”
小债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真会道谢，光球微微亮了亮，语气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别扭：“哼！
算……算你还有点礼貌。
以后乖乖听本小姐的话，保证你吃香喝辣，先把这一身烂债还清……”它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兴奋起来：“对了对了！
快看看奖励！
那缕本源灵气够你撑几天了，还有个记忆碎片呢！
看看是什么！”
楚无夜凝神，看向脑海中那所谓的残缺记忆碎片。
一股陌生的信息流涌入。
画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青云宗服饰、背影萧索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黑色残玉藏在杂役房床头的角落里。
老者喃喃自语，声音断续且充满遗憾：“……祖师爷的念想……守不住了……藏于此地……盼有缘……重见……”碎片到此戛然而止。
楚无夜心中一动。
这残玉，似乎还真有点来历？
不是普通物件。
“哇！
好像是什么大人物的东西耶！”
小债好奇地绕着那块依旧不起眼的残玉飞了一圈，“藏得这么鬼鬼祟祟，肯定有秘密！
楚无夜，我们……”它的话还没说完。
咕噜噜——一阵极其响亮的腹鸣声从楚无夜肚子里传出来。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刚才的搏斗，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那点本源灵气能吊命，却管不了饥饿。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比刚才的剧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楚无夜的脸色白了白。
小债的光球顿住了，语气变得有点尴尬：“呃……这个……好像是个新问题哈？”
它光芒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快速检索什么，很快又雀跃起来：“有了有了！
楚无夜，快起来！
有新的债要还了！”
又有债？
楚无夜看向脑海。
新的债务信息生成：债务条目：倾听的请求债务内容：聆听杂役老黄抱怨十分钟债务来源：积压的倾诉欲时限：无惩罚：无（但聆听态度需诚恳）老黄？
那个整天缩在角落、沉默寡言、看起来比他还落魄的老杂役？
听他抱怨十分钟？
楚无夜抬头，目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看向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吃饭的问题还没解决，这古怪系统又发布了更奇怪的任务。
而王霸离开时那怨毒的眼神，显然意味着麻烦还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