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4月·京市国棉三厂筒子楼---晾衣绳勒进苏晚晚掌心时,她正盯着西楼风口那件白衬衫——那是母亲苏明玉跳楼前最后晾晒的衣裳,如今被雨沤成裹尸布般的灰黄。
“资本家小姐***书!
该下乡改造!”
红袖章砸门声震落墙灰。
弟弟苏向阳缩在煤堆后咳血,手中轧钢厂报名表浸透血沫。
“姐,我去云南……”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拽住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苏晚晚,只见她脸色阴沉,眼神凌厉,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苏晚晚紧紧地抓住少年的胳膊,一言不发地将他拖进了里屋。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发现苏晚晚的力气出奇的大,根本无法反抗。
一进里屋,苏晚晚“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然后转身面对着少年,怒目而视。
三样东西拍在掉漆炕桌上: 兵团调令(顶替肺痨父亲名额) 蜡封槐花蜜(母亲遗物) 揉皱的孕检单:“12周你装咳血半年了,真下乡会死!”
苏晚晚撕开棉袄夹层,露出缝在内里的《滇南本草手札》残页,“我走,你留。”
为换弟弟留城盖章,她夜闯革委会。
王主任的烟头烙向她锁骨:“陪我一晚,章就…滋!”
煤钩捅进他大腿!
苏晚晚像一阵风一样冲过去,一把抢过己经盖好章的留城证明,然后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
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脚步踉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身后崩塌。
然而,就在她快要跑出办公室的时候,一个低沉而恶毒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老子让你死在云南!”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苏晚晚的耳边炸响,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加快脚步,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诅咒。
离京前夜,槐树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那本《滇南本草》,羊皮封壳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
随着火势的蔓延,那封壳上的字迹也被烧毁,仿佛一切都在这熊熊烈火中被抹去。
她将灰烬轻轻地捧起,与母亲的骨灰混合在一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埋进土里。
这个动作如此轻柔,仿佛她手中捧着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将一张照片吹到了火中。
那是一张军装照,照片上的人正是陆煜珩。
七年前,他因为烧伤而住院,她偷***下了这张少年的侧影。
如今,这张照片在火光中迅速燃烧起来,相纸开始卷曲,最后在他左肩的灼痕处裂开了一个黑洞,就像他曾经受过的伤一样,永远无法愈合。
“姐,酸角糕!”
苏向阳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过头,看到弟弟正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这是母亲用云南野果秘制的酸角糕,一首以来都是她的止吐药,也是她现在孕肚的保命符。
挥别弟弟,火车缓缓驶过保定,她的妊娠反应却突然加剧,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呕!”
秽物喷溅上军绿裤管。
抬头瞬间血冷——裤腿主人竟是拄拐的王主任!
“腐化分子怀野种!”
枯爪抓向广播喇叭。
苏晚晚抡起帆布包猛砸!
铝饭盒炸开,**酸角片天女散花**。
“我的云南特产!”
乘客哄抢中,她翻窗跃下缓行列车。
五日后,哀牢山垭口。
在一辆运兵卡车的车厢里,苏晚晚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嘴里啃着一颗生酸角。
酸角的味道酸涩无比,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咀嚼着,仿佛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卡车的车厢被一块厚重的油布覆盖着,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然而,油布外的暴雨却如注般倾泻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滴猛烈地敲打着油布,似乎想要冲破这层薄薄的防护,冲进车厢里来。。突然,天崩地裂!
钢架卡车如巨兽倾翻,她随麻袋滚进泥潭。
脚踝被车架咬住的刹那,听见骨骼碎裂声。
“手给我!”
军靴踏碎雨幕,男人徒手掀开钢架。
闪电照亮他眉骨,苏晚晚如遭雷击——陆煜珩!
竟然是他!
他肩章撕裂处,蜿蜒灼痕从锁骨爬进衣领,正是她当年喂蜜时失手打翻药罐烙下的伤。
“同志,你流血了。”
他钳住她脚踝。
鲜血正从她裤管渗出,混着雨水漫过微隆的小腹。
临时营地篝火旁,军医惊呼炸穿雨夜:**“她是孕妇!”
**王主任手持拐杖,如同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一般,突然将拐杖首首地指向了某人,那拐杖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陆连长!
就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
只见一名士兵满脸怒容地指着前方,对着陆连长高声喊道,“她就是火车上逃窜的腐化分子!”
陆连长闻言,脸色一沉,他迅速将目光投向那名被士兵指着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娇小,面容姣好,但此刻她的脸上却透露出一丝惊慌和恐惧。
所有枪口骤然抬起。
苏晚晚面无表情地站在陆煜珩面前,她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首首地盯着陆煜珩。
在她的眼中,陆煜珩的瞳孔突然收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就在这一刹那间,苏晚晚的手缓缓地伸向了自己的裤袋。
她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生怕引起陆煜珩的警觉。
然而,她的目标却非常明确——那是一把藏在裤袋里的割油布的刀片。
刀片的寒光在苏晚晚的指尖若隐若现,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的锋利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