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在云台山的腰际,将这座孤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青石铺就的山道上,一个身着粗布道袍的少年正闭目而立,他叫凌尘,眉眼间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呼吸悠长而稳定,周身仿佛有淡淡的气流在流转。
“凌尘。”
一声清越的呼唤从道观方向传来,凌尘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朝着声音来源处躬身行礼:“师父。”
走来的是一位白发老道,道袍虽旧却干净整洁,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如星空般深邃,正是收养凌尘的云虚道长。
他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罗盘,罗盘上并非传统的天干地支,而是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符号,边缘还镶嵌着几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晶石。
“今日,该教你最后一课了。”
云虚道长将罗盘递给凌尘,“这‘星轨罗盘’,是我派奇门秘术的核心,寻常人看它是测方位、断吉凶的工具,实则,它能推演星能流转,解读时空裂隙的轨迹。”
凌尘双手接过罗盘,入手微凉,那些星图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他自记事起就在这云台山,师父不仅教他吐纳练气的功法“星云诀”,更传授了许多匪夷所思的知识——如何通过星辰的位置判断能量波动,如何用特殊的手印引动周围的“星能”,甚至如何在特定的时辰打开短暂的空间通道。
“师父,这些……真的属于这个世界吗?”
凌尘曾不止一次疑惑,山下的世界他虽未涉足,但从偶尔上山的猎户口中得知,外面早己是高楼林立、科技发达,汽车飞驰、网络遍布,与师父教的这些“秘术”格格不入。
云虚道长捋了捋胡须,望向天际:“世界的本质,远比表面复杂。
所谓科技,是用凡人能理解的方式解读世界;而我们的奇门秘术,是另一条路径。
你看那些天上的星辰,它们不仅是光源,更是巨大的能量体,它们的运转规律,就是宇宙的密码。”
他指着罗盘上的一颗红色晶石:“这是‘火流星核心’,蕴含着星际物质的能量,能让你在推演时更清晰地捕捉到躁动的星能。
记住,星能无处不在,电器的运转、网络的传输、甚至人类的思维活动,都在散发着星能,只是强弱不同。”
接下来的几天,云虚道长倾囊相授,从星轨罗盘的进阶用法,到如何用星云诀在都市中隐匿气息、快速恢复体力,再到识别那些被星能影响而产生异变的“异常现象”。
“下山后,莫要轻易显露本事,”云虚道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如今的世界,对‘异常’之物既好奇又恐惧。
你以卦师为业,既能糊口,也能借此观察世间星能的变化,算是一种修行。”
凌尘点头记下,心中却隐隐不安,师父最近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
终于,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道观的广场上。
云虚道长盘膝坐在蒲团上,身体周围环绕着淡淡的光点,如同被无数星辰包裹。
“凌尘,过来。”
凌尘快步上前,跪在师父面前。
“我大限己至,即将羽化归星。”
云虚道长的声音平静如水,“这云台山,你不必留恋,下山去吧。
记住,守心明性,方能在星海中不迷失方向。”
说完,他周身的光点骤然亮起,如同恒星爆发,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首冲天际,消失在云层之中。
原地只留下一件叠好的道袍,和那枚星轨罗盘。
凌尘对着流光消失的方向,重重叩首,磕了三个响头。
没有痛哭流涕,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道袍和罗盘贴身收好,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道观和群山,转身,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走下了云台山。
山脚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柏油马路延伸向远方,汽车呼啸而过,远处的县城高楼林立,烟囱里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与山林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着汽油、尘土和某种喧嚣的气息。
凌尘站在路边,有些茫然。
他身上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师父留下的一点碎银子,显然在这个世界,银子并不通用。
他看着来往行人穿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听着他们口中说的带着方言的普通话,第一次感受到了“格格不入”。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换点钱。”
他低声自语,握紧了怀中的星轨罗盘。
师父说以卦师为业,那便先找个地方摆摊吧。
他打听了一下,得知附近最大的县城叫“青兰县”,距离这里不过几里路。
于是,他迈开脚步,朝着那个充满未知的县城走去。
青兰县不算繁华,但也五脏俱全。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凌尘找了个角落,拿出一块从路边捡的木板,用石子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算卦”。
他刚把木板放下,就有人围了过来,大多是看热闹的。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出来算卦?”
“怕不是骗子吧?”
“穿得跟个道士似的,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
议论声传入耳中,凌尘并不在意,只是平静地坐着,眼神扫过周围的人群。
他的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时,都会下意识地用星轨罗盘的感知去捕捉他们身上的“星能”——每个人的星能波动都不同,有的平和,有的紊乱,有的黯淡,有的则带着一丝异样的躁动。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挤了进来,他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眉头紧锁,身上的星能波动杂乱无章,而且,在他左肩的位置,似乎萦绕着一丝微弱的黑色雾气,那是星能被污染的迹象。
“小兄弟,你真会算卦?”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地问,“能算算我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煞星?
我这阵子太倒霉了,工厂里机器坏了赖我,回家路上被车蹭了,昨天晚上还梦见家里进了小偷,一整夜没睡好。”
凌尘看着他,缓缓点头:“可以。
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或者,让我看看你的手。”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右手。
凌尘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并非把脉,而是通过接触,更清晰地感知对方的星能流动。
片刻后,他收回手,开口道:“你不是犯了煞星,是你家东北方向,有东西在干扰你的气运。”
男人一愣:“东北方向?
我家东北方向是个废弃的仓库,早就没人用了,能有什么东西?”
“是能量紊乱。”
凌尘用了一个对方能理解的词,“那里的磁场不对,影响了周围的气场,你离得最近,所以受影响最大。”
他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这是他用碎银子换的零钱买的,并非普通铜钱,而是他用星云诀温养过的,能短暂稳定星能。
“你回去后,把这三枚铜钱,分别埋在仓库门口三步远的地方,呈三角形摆放,明日一早,你的运势自会好转。”
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铜钱,付了十块钱,嘟囔着走了。
周围的人见他真给钱了,也有好事者上前询问,但大多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凌尘都简单解答,收点零钱。
一天下来,他赚了不到五十块钱,勉强够买几个馒头。
晚上,他找了个桥洞落脚,拿出星轨罗盘,借着月光观察。
罗盘上的星图微微转动,指向县城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股比较明显的星能波动,虽然微弱,但很不寻常。
“看来,这青兰县也不简单。”
凌尘收起罗盘,闭上眼,运转星云诀,周围稀薄的星能缓缓汇入体内,滋养着他的经脉。
他知道,师父让他下山,不仅仅是为了谋生活,或许,这繁华都市中的星能流转,才是他真正的修行之地。
而那些隐藏在科技之下的异常现象,正等着他去解读。
第二天一早,那个中年男人兴冲冲地找到了凌尘,一个劲地说谢谢。
说他按照方法埋了铜钱后,昨天晚上睡得特别香,今天去工厂,老板还表扬了他,说机器修好了,之前是误会他了。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有人开始相信这个年轻的卦师。
来找他算卦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是些遇到不顺心的事,或者想问问前程的。
凌尘总能从他们的星能波动中找到问题的根源,给出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有时是调整家中摆设的位置,有时是佩戴某种特定材质的饰品,有时只是让他们在某个时辰避开某个方向。
他的卦摊前渐渐有了人气,他也在青兰县暂时安定了下来。
他租了一个老旧的小单间,每月租金一百块,虽然简陋,但足够栖身。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下午,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找到了他的卦摊前。
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干练的气息,她的星能波动稳定而强劲,显然是经常锻炼的人。
“你就是凌尘?”
女人亮出证件,“我是县公安局的林岚,有些事想向你了解一下。”
凌尘看着她,点了点头:“林警官请讲。”
林岚蹲下身,目光落在他的星轨罗盘上,虽然那罗盘看起来古朴,但她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最近县里发生了几起怪事,有几个居民说,晚上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而且家里的电器经常无故失灵,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凌尘心中一动,他最近也感知到县城西北方向有一股越来越强的异常星能波动,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探查。
“略有耳闻,”他不动声色地说,“那些居民是不是都住在西北街附近?”
林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没错,几户报案的人家,都在西北街那一片。”
“我观天象,西北方向近日星象紊乱,恐有异动。”
凌尘半真半假地说,“或许,那些怪事与此有关。”
林岚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星象紊乱”这种说法,但她也没有证据反驳,毕竟那些怪事确实找不到合理的科学解释。
“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比如,这‘异动’会带来什么影响?”
“不好说,”凌尘摇摇头,“星象变幻莫测,若是引导得当,或许只是小麻烦;若是任其发展,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林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发现,或者能提供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看着林岚离开的背影,凌尘拿起名片,上面印着“林岚 青兰县公安局刑侦科”。
他知道,自己平静的卦师生涯,恐怕要开始掺杂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了。
他收起卦摊,决定去西北街看看。
那里的异常星能波动,到底是什么?
是自然形成的星能紊乱,还是人为造成的?
又或者,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在作祟?
夕阳西下,将青兰县的街道染上一层金色。
凌尘背着行囊,朝着县城西北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融入了傍晚的人流之中。
他的手中,星轨罗盘微微发烫,上面的星图符号,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