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市人民医院,己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刺耳的哭嚎、癫狂的尖叫、诡异的笑声……各种声音拧成一股能刺穿耳膜的魔音,在大厅里疯狂回荡。
“又送来一批!
全是梧桐公寓的!”
“快!
镇定剂!
他要咬舌自尽了!”
林晚的白大褂上,己经溅满了不知是谁的血点和泪痕。
她双眼布满血丝,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片情绪的汪洋淹没。
官方将此定义为“群体性心因反应”。
只有林晚知道,这他妈的,是来自地狱的传染病!
突然,头顶一盏灯管“滋啦”一声,闪烁了一下。
一阵冰冷的、几十人叠加在一起的啜泣声,竟从那灯管里流淌出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啊——!”
新一轮的崩溃,瞬间引爆!
留观室3号,人间地狱的缩影。
六张病床,六个被“情绪”操控的木偶。
最靠窗的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手里死死攥着一只断了头的塑料恐龙,正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嘶嘶”的、蛇一样的吐信声。
林晚强忍着心中的寒意,蹲下身,声音却忍不住地发颤:“告诉姐姐,你怎么了?”
小女孩没有理她。
她只是缓缓地、用一种极度僵硬的姿势,抬起手,指向了天花板。
林晚抬头看去,头皮瞬间炸裂!
那片惨白的天花板上,无数水渍般的纹路,正在像活物一样疯狂蠕动,渐渐拼凑出了一张巨大而模糊的人脸!
那张脸猛地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妈妈……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我对不起我妈!
我对不起她!”
被子里的男人猛地探出头,满脸泪水鼻涕,疯狂地用头撞击床栏!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别带我走!”
邻床的老太太跪在床上,对着空气疯狂磕头!
整个病房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那张人脸的嘴里,一条条半透明的、类似脐带的丝线垂了下来,精准地连接在每个病人的额头上,疯狂地吸食着他们崩溃的情绪!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陈默来了!
他看都没看周围的乱象,目光如利剑般锁定天花板上的人脸,以及那些诡异的丝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生理盐水,拧开盖子,对着空中猛地一泼!
“滋啦——!”
几滴盐水溅到离他最近的一根丝线上,竟发出了类似热油煎肉的恐怖声音!
那根丝线瞬间断裂,天花板上的人脸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起来!
而被丝线连接的那个病人,“扑通”一声倒在床上,瞬间昏死过去。
整个留观室,安静了整整两秒。
随即,是更加汹涌、更加癫狂的哭嚎!
剩下五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身体抽搐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共振源不在这里!”
林晚又惊又喜,急促地对陈默说,“这张脸只是个投影,必须找到本体!”
陈默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愧疚”,一秒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一个方向:“地下,停尸间。”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留观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关上,并且反锁!
天花板上的人脸,五官开始变得清晰,它在狞笑!
规则三:污染源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本体,试图切断通道者,将被标记为“共犯”。
冰冷的声音,再次在陈默脑中响起!
林晚去刷门禁卡,疯狂报警,但一点用都没有!
陈默却异常冷静,他掏出一把折叠小刀,面无表情地划开自己的左掌,任由鲜血流淌。
他将血手印按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嘴唇轻启,用一种近乎忏悔的语气,轻声说:“对不起。”
“咔哒。”
门锁开了。
负二层的停尸间,冷得像冰窖。
那股若有若无的哭声,从最深处的一个冰柜里传来。
冰柜的标签上写着:无名女尸,3岁,死因:高处坠落。
陈默拉开柜门。
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正是那个抱着断头恐龙的羊角辫小女孩,她抬着头,满脸是泪,镜面上,一行鲜血淋漓的大字缓缓浮现:妈妈不要我了陈默伸出手,指尖刚一触碰到冰冷的镜面,镜中的小女孩,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股寒意,几乎能冻结骨髓!
“心跳120,呼吸极度急促,她在害怕。”
林晚将听诊器贴在镜面上,脸色惨白。
陈默没有抽回手,反而用那只流着血的手,更用力地按住了镜面,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不要你,不是你的错。”
一瞬间,镜面上的血字疯狂扭动,小女孩的脸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
“咔啦——!”
镜面,寸寸龟裂!
在一声响彻地下的尖啸后,轰然碎成亿万片!
哭声,戛然而止。
医院大厅的混乱,在镜子破碎的瞬间,奇迹般地平息了。
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匆匆迎了上来:“是林医生和陈先生吗?
情管局的人想见见二位。”
“不见。”
陈默把流血的手插回口袋,转身就走。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刺眼的阳光让陈默眯起了眼。
林晚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愧疚最浓的地方,是停尸间?”
陈默望着远处那片熟悉的梧桐树,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轻声说:“因为多年前,我也曾把一份一模一样的愧疚,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