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那么长。
宁霜攥着缴费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单子上的数字像一把刀,精准的刺入她本就千疮百孔的生活。
八十二万七千六百元——这个数字在她面前不断放大,几乎要吞噬她全部的理智。
“宁小姐,您母亲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李医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次心脏瓣膜手术必须尽快安排国外专家,否则…我知道,李医生。”
宁霜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长期熬夜跑通告留下的痕迹,“我会…想办法。”
这个“想办法”说得如此苍白。
她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可能只够付零头。
自从两年前那部让她小有名气的网剧之后,她的资源就一落千丈,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广告和商演,勉强糊口。
五年前家族破产父亲被陷害,现在只有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在这浮华又冰冷的圈子里唯一的温暖和牵绊。
走出医生办公室,她靠在冰冷的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还没查出父亲的死不能被这个打倒。
手机震动,是经纪人王姐发来的语音,语气刻薄:“宁霜!
你怎么回事?
今晚李总那个饭局多重要你不知道?
人家点名要见见你!
上次那个洗发水广告还想不想要了?
赶紧给我滚过来!
别整天在医院耗着,你妈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宁霜盯着屏幕,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嗡嗡作响的眩晕感。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得想办法,哪怕是要去赴那些她深恶痛绝的“饭局”。
三天后,宁霜感觉自己像个陀螺。
她硬着头皮参加了两个“饭局”,强颜欢笑地应付着油腻的投资人,换来了两个模棱两可的“有机会合作”。
她抵押了父亲留给她唯一的手镯,求遍了圈内还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甚至联系了以前合作过、如今早己飞升的小花小草,得到的要么是复衍,要么是石沉大海。
但距离那个天文数字,依旧是杯水车薪。
“宁小姐,"护士长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同情,眼神却在她略显憔悴但依旧精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认出了这张偶尔在低端广告牌上出现的面孔,“如果您明天还不能补缴至少二十万的押金,我们只能按规定将您母亲转出特需病房了。
您也知道,现在床位很紧张...”宁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特需病房意味着更好的护理和更安静的环境,对母亲术后恢复至关重要。
她攥紧了手里装着最后一点现金的包,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我...知道了。”
"厉总,这边请!
新医疗中心的奠基仪式和捐赠发布会都准备好了,媒体都在等着您呢!
"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VIP电梯方向传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骚动。
宁霜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个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身影——挺拔如松的身姿,剪裁无可挑剔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侧脸线条冷峻而深刻。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股久违的、极具压迫感的气场也扑面而来。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国外拓展他的商业版图吗?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人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穿透人群,牢牢锁定了站在护士站前、脸色苍白的宁霜。
时间仿佛凝固了。
五年。
整整五年被她不辞而别的——厉璟修。
他比记忆中更加成熟,也更具上位者的威严。
曾经那双纯情的眉眼如今锐利如鹰,看人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他身边围绕着医院高层和西装革履的助理,众星捧月。
宁霜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躲到旁边的宣传栏后面。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为什么是他?
他怎么会和这家顶级私立医院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