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幽老魔看向殿中其它掌门,“各位道友,几日前,贫道便向真人禀明,我罗幽宗,愿暂时将这位王善小友,收入门内,助其修行!”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聚仙门“恐怖诅咒”,百余年来如同悬在郡中所有修士头顶的利剑。
郡内修士平日里,别说亲近,看到聚仙门的人都是绕着走,生怕沾染一丝不祥!
今日这罗幽老魔居然想把聚仙门人招进门内?
不怕也沾染上那不祥?
惹得宗门修士也无法晋升?
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罗幽老魔对殿中众人的惊讶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只要王善小友点头应允,即日起,他便可进入我罗幽宗修炼!
我宗以内门弟子待遇相待,为其提供修行所需,庇护其周全!
且王善小友在我宗门修道有成,结丹之时,便让其重归聚仙门,复立其宗门传承!”
“当然……”罗幽老魔话锋陡然一转,“为便于保护聚仙门之基业不遭宵小觊觎,王师侄在我宗修炼这段时日,那聚仙门道场,聚仙九峰,自然也需暂时纳入我罗幽宗管辖之内。”
“嘶!”
殿内顿时响起窸窣议论,“哦,我说这罗幽宗那么好心,原来是觊觎聚仙门道场!
好一个暂护!
好一个结丹复立!”
殿中唯一的一位女掌门,泠月派掌门没好气的开口,“若是这王善……一辈子都结不了丹呢?
哦,不,或者说,他根本活不到筑基那一天呢?
那聚仙九峰,岂不是就永远成了你罗幽宗的囊中之物?”
“结丹?
哈哈哈哈!”
青阳门主言语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罗幽老鬼!
你是真敢说啊!
他一个水火土三灵根的废物!
练气二层的蝼蚁!
在你这魔窟里,他能筑基都算祖坟冒了青烟!
还结丹?
我看你是想让他首接死在你宗门上,好名正言顺地占了那道场吧!”
“不过,罗幽老魔,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
为了聚仙九峰,连自家宗门弟子的命途都不顾了?
你就不怕那聚仙门的不祥厌胜,把你整个罗幽宗都拖下水,弄得你门下也再无一人能够晋升?!”
另一位掌门脸色玩味,眼中充满了对那无形诅咒的深深忌惮。
“***之尤!”
“趁火打劫!
……”面对殿中众人的指责和嘲弄,罗幽老魔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
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拂,带起一股阴冷的煞风,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嘈杂,他看着王善,阴恻恻道:“聚仙门的小子,如何?
入我罗幽宗,享内门供奉,受宗门庇护,待你结丹,允你重立聚仙道统,你可愿接受?!”
王善依旧呆坐在板凳上,整个人仿佛与喧嚣的大殿隔绝开来。
然而,在外人看不见的王善识海深处,此刻正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浩大的记忆洪流,在他脆弱的神识空间内疯狂碰撞、撕咬、绞缠!
一处是一片沙漠戈壁,枯井下面的龙宫,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同一个无头怪人对战……”另一边则是聚仙门内,金丹掌门火云真人油尽灯枯、气若游丝的悲惨场景……我是谁?
我在哪?
两种记忆,两段人生,两重身份!
如同两柄巨锤,轮番轰击着他脆弱的意识核心!
撕裂感、错乱感、无边无际的混沌与剧痛,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神智彻底碾碎!
就在王善的识海即将崩溃之际,嗡!
一声仿佛来自鸿蒙初开,又好似带有大道天音的震颤,自他神魂最深处轰然响起!
只见王善神魂深处,那里赫然漂浮着一幅闭合的白玉画卷。
那画卷通体如羊脂凝就,看起来玉质温润,卷轴两端,雕刻着无比玄妙,仿佛蕴含无上大道气息的古老道纹。
紧接着画卷发出一缕流转生辉的红光,顺着王善灵脉,流到识海。
肆虐的记忆风暴触碰到红光,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堤坝,瞬间被抚平、梳理、归位,破碎的记忆碎片被强行接续、弥合。
被修复的记忆,开始不断在王善识海中回溯:蓝星,华国西北戈壁。
烈日高悬于天空,***辣的阳光灼烧着戈壁的每一粒沙砾,热浪扭曲着空气,仿佛连空间都要被烤得皲裂。
戈壁中一条被风沙几乎掩去痕迹的小路上,正行走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
少年的书包鼓鼓囊囊的,背带深深勒进少年的肩膀,看来装了不少东西。
这片戈壁沙漠是华国最大的生命禁区,少年现在所在的位置离最近有人烟的城镇,最少也得有两百余里路程。
那少年只靠双脚,在这死亡戈壁走了这般久远,额头却不见一点汗渍,反而面色红润,气息悠长且沉稳。
再看少年脚下步伐,看似寻常随意,但隐隐带着些许飘逸奇妙的感觉。
那少年又往戈壁深处行走了几十公里,少年抬眼望去,远处出现了一抹湛蓝湖泊,“终于到了。”
少年眼睛一亮,脚下步伐又骤然加快不少。
当地人把戈壁中的湖泊称做“海子”,可能是因为这戈壁中的湖水咸涩如海水。
当然也有传言说,数不清的岁月前,有仙人曾在此斗法。
仙人举手投足间崩裂大地,浩瀚术法的余波在大地上撕裂出一个个深不可测的巨坑。
这些巨坑底下残留着仙人施法之后的稀薄灵气,才能在这死亡戈壁中聚起一汪汪湖泊。
这处湖岸不远处,还孤零零的立着一间被风沙侵蚀得斑驳不堪的小土屋,墙体上满是沙砾刮擦的痕迹。
院中有一口水井,井沿的木料早己在烈日的灼烧下扭曲变形。
少年脚下步履如风,转眼便至湖泊旁边,接着走向了那间小土屋。
土屋门板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铜锁,少年没有去开锁,反而跑到院中那口水井前。
他紧了紧书包带子,跨上井沿,然后就“水灵灵”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