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考面试现场，我答题到一半，主面试官轻蔑地打断：“这种水平也来考？
我们单位需要的是有资源的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的简历扔进垃圾桶。
“没背景就别浪费名额了。”全场考生窃窃私语，我默默捡起简历，
只问了他一句：“您贵姓？”“我姓王，王振华副主任，记住我了？”第二天单位迎新会，
我空降担任新成立的督查办公室主任。王副主任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当看清我脸的那刻，
高脚杯“啪”地碎在地上。我微笑举杯：“王副主任，简历的事，我们慢慢聊。
”第一章 耻辱现场“请A组03号考生进入考场。”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候考区回荡，
我捏了捏手心，触到一层薄汗，又迅速松开。三年了，
这是第三次坐进这个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地方。市发改委，
这个无数考编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的金字招牌，今天又将决定我，或者说我自以为的命运。
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衬衫褶皱，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会议室大门。
里面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长方形会议桌后面，端坐着三位面试官。正中间那位，
五十岁上下，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面前的名牌写着“王振华 副主任”。左边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干部，神情严肃。
右边则是一位相对年轻的男性，正低头翻看着材料。“各位考官好，我是03号考生，林薇。
”我走到考生席，鞠躬，落座，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信。“请考生开始答题，
时间十五分钟。”女考官程式化地宣布。前两道题是常规的综合分析和组织协调，
我自认发挥得不错，思路清晰，语言流畅，
甚至能看到右边那位年轻考官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信心稍稍提振，
来到了最后一道专业题——关于当前我市新兴产业布局的优化建议。
这正是我博士期间深耕的领域，也是我这次报考这个岗位最大的底气所在。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阐述，从宏观政策到微观案例，从理论支撑到数据推演，
几乎倾注了我这些年所有的研究心血。我不是在背模板，我是在展示我的专业，我的思考，
我的热爱。然而，就在我引用一个关键数据，讲到最酣畅淋漓处——“好了。
”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我，像一根针，轻易刺破了我精心营造的气场。是主考官王振华。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随意地敲着桌面，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林薇是吧？”他拖长了音调，拿起我的简历，
只扫了一眼，便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丢在桌上，“你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
听起来很花哨。但你要知道，我们发改委的工作，讲究的是实际，是资源，是人脉。
”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的脸：“说说看，你家是做什么的？
父母在哪个单位高就啊？或者，你能为咱们单位带来什么……实际的‘贡献’？
”候考区虽然只有零星几个等待下一组的考生，但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考官，我认为个人的专业能力和综合素质，
才是胜任岗位的关键。我的研究成果和实习经历……”“行了！”王振华不耐烦地一挥手，
直接拿起桌上那份单薄的、承载了我二十多年奋斗的简历，当着我的面，手腕一抖，
精准地扔进了旁边墙角的垃圾桶里。塑料桶壁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极度安静的考场里，
如同惊雷。“没背景，没资源，”他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别来这种地方浪费名额了。占个坑，有什么用？
”“嗤——”候考区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耻辱感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才勉强维持住面部表情没有崩塌。我能感觉到旁边那位女考官欲言又止的尴尬，
和年轻考官的低头回避。几秒钟的死寂。我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
径直走到墙角那个垃圾桶边。里面很干净，只有我的那份简历孤零零地躺在最上面。
白色的A4纸，黑色的宋体字，像一个拙劣的笑话。我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纸张边缘有些折痕，像我此刻的心。然后，我转向王振华，
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王考官，请问您贵姓？
”王振华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怎么？
还想事后找我理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王，王振华，单位副主任，记住我了？
”他特意强调了“副主任”三个字。我点了点头，将简历仔细地对折，再对折，放进口袋里。
没再说一个字，转身，在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考场。
身后，传来王振华略带得意的声音，像是说给其他考官，又像是说给所有考生听：“看见没？
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认不清现实。以为读个博士就了不起了？哼，天真！
”走廊的阳光透过高窗洒下来，明晃晃的，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第二章 空降之谜走出那栋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政府大楼，手机震动起来。是爷爷的老部下，
现在在省里某重要部门任职的李伯伯。“小薇啊，面试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李伯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我望着远处车水马龙，扯了扯嘴角：“李伯伯，
谢谢您关心。结束了，嗯……可能没戏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李伯伯是何等精明的人，
立刻察觉到了异样：“怎么回事？受委屈了？跟伯伯说说。”积压的委屈和愤怒，
在李伯伯这句温和的询问下，差点决堤。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
将考场里发生的一切，包括王振华的那番“背景论”和扔简历的举动，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然后，
我听到李伯伯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意。
“王振华……市发改委的副主任是吧？”李伯伯的声音依旧平稳，“小薇，你别往心里去。
这种虫豸，哪个地方都有。你放心，伯伯知道了。”“李伯伯，您别为难，
我……”我急忙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长辈动用关系，这违背了我靠自己奋斗的初衷。
“不为难。”李伯伯打断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小薇，
你还记得你爷爷在世时常说的吗？我们林家做事，不惹事，也绝不怕事。被人欺负到头上，
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更何况，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靠自己的本事读到博士，
哪点比别人差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说：“这样，
你之前不是一直拒绝家里帮你安排工作，想靠自己考吗？现在既然遇到了这种事，
伯伯这边正好有个机会，一个临时成立的特别项目办公室，需要你这样的高学历专业人才，
级别……正好能管到他们发改委。你来帮伯伯这个忙，顺便，也看看那些眼高于顶的人，
换个角度，是什么嘴脸。”我愣住了。空降？去当王振华的领导？这反转太大，太突然，
让我一时无法消化。“李伯伯，这……合适吗？我没有任何机关工作经验。”“特别办公室，
特事特办，要的就是专业能力。你的学术背景和之前的研究项目，完全符合要求。
手续和借调函，我来办。”李伯伯一锤定音，“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
直接去市发改委报到，参加他们的迎新会。”挂断电话，我站在原地，
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报复的***还没来得及滋生，先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
这就是“背景”的力量吗？轻飘飘一个电话，就能将我昨天还遥不可及的位置，送到我面前？
但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被折皱的简历，王振华那张傲慢刻薄的脸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股冰冷的耻辱感，再次涌了上来。好，既然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第二天，我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深色职业套装，化了淡妆，
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沉静、却隐隐透出锋芒的自己，陌生又熟悉。上午九点，
我准时出现在市发改委大楼门口。迎新会在单位的大会议室举行。
当我被办公室主任引着走进会场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主席台上，几位领导已经就座，
其中，王振华赫然在列，他正侧着头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我的出现，
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生面孔，年轻，漂亮，
而且是被办公室主任亲自引到前排预留的特殊位置坐下。不少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王振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来，在与我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显然认出了我。那个昨天被他亲手淘汰、极尽羞辱的“没背景”的考生。
办公室主任快步走到主席台边，低声跟主要领导汇报了几句。主要领导，
那位头发花白的委党组书记、主任，闻言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向我走来。
“欢迎欢迎！林薇同志吧？哎呀，真是年轻有为！省里专门点将，
把我们最需要的专业人才派来了，真是给我们发改委输送了新鲜血液啊！
”主任热情地握着我的手，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主任您过奖了，
以后还请领导和同事们多多指教。”我微笑着，不卑不亢。主任亲自将我引到主席台上，
安排在紧挨着他的重要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正好在王振华的正对面。我能清晰地看到，
王振华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到疑惑，再到一种逐渐弥漫开来的恐慌。他放在桌上的手，
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想去端面前的茶杯，却差点把杯子碰倒，
显得有些狼狈。主任开始热情洋溢地介绍：“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新成立的产业发展督查办公室的林薇主任！林主任是京华大学的经济学博士，
学术成果丰硕，是省里高度重视的特殊引进人才，
负责统筹协调、督促检查我市重大产业政策的落实和优化，
……”“督查办公室”、“直接对省里负责”、“统筹协调”、“督促检查”……每一个词，
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王振华的心上。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无法理解。他怎么也想不到，
昨天那个被他弃如敝履的考生，今天会以这样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空降到他的头顶，
成为了手握实权、能直接制约他甚至决定他前途的“领导”！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但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我和王振华之间微妙地逡巡。显然，昨天面试考场的事情，
已经在单位内部小范围传开了。此刻的场景，无疑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无声的戏剧。
我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
若有若无地在王振华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第三章 酒杯惊魂迎新会的重头戏，是中午的单位聚餐，设在单位食堂的包间。
气氛比会场里要轻松许多，推杯换盏，笑语喧哗。但我一出现，
原本热闹的场面总是会出现片刻微妙的凝滞，然后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便会聚焦过来。
我仿若未觉，在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微笑着与各位副职、中层干部寒暄。
王振华一直缩在人群相对边缘的位置，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眼神躲闪，几乎不敢与我对视。他几次想凑过来，似乎想找机会解释或套近乎，
都被其他人不经意地挡在了外面。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终于，王振华像是下定了决心，
端着一杯白酒，脚步有些虚浮地挤到了我面前。“林……林主任！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洋溢，却掩饰不住那丝颤抖和紧张，“我敬您一杯！
欢迎您来我们发改委指导工作！***了，您随意！”他说着，就要仰头灌下。然而，
就在他举杯的刹那，他的目光再次对上我平静无波的眼神。
也许是我嘴角那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也许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联想到了昨天他那番掷地有声的“背景论”和扔简历的举动，
与今天我这个“空降兵”的身份形成的巨大反差……“啪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突兀地打断了包间的喧闹。王振华手中的高脚杯，竟然脱手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琥珀色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和锃亮的皮鞋，玻璃碎片在他脚边绽开，
像他此刻可能已经碎裂的心防。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
都惊诧地聚焦在这突兀的一幕上。王振华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张着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狼狈到了极点。
办公室主任赶紧打圆场：“哎呀，王主任这是太激动了！没事没事，碎碎平安！服务员，
快打扫一下！”我缓缓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果汁，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魂不守舍的王振华，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王副主任，
看来您昨天面试时‘慧眼如炬’，识别人才的标准……确实很独特。这杯酒的心意我领了，
不过，”我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和他下意识蜷缩起来的手，“关于我的简历，
以及如何识别人才的标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慢慢聊”三个字，
我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三根冰冷的针，扎进了王振华的心里。他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
几乎是语无伦次：“林、林主任……我……昨天……那个……”“王副主任，”我打断他，
脸上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小心脚下，别被玻璃扎着了。”这时，
服务员已经过来清理现场。周围的同事们也纷纷回过神来，表情各异地打着哈哈，
试图重新活跃气氛，但那份诡异的尴尬和探究，却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王振华像个木偶一样，被旁边的人拉到了一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发直，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分神气。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个单位，
王振华已经社会性死亡了一半。而我和他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这第一回合，
他输得一败涂地。接下来的敬酒，王振华再也没敢凑上前。他只是远远地缩在角落，
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眼神偶尔瞟向我这边，充满了恐惧和悔恨。而我，
则从容地周旋于众人之间，接受着或真或假的恭维和试探。我知道，他们都在猜测我的来历，
我和王振华之间的过节，以及我这个突然空降的“督查办主任”，
究竟会在这潭不算浅的水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四章 烧起新官火督查办公室是新成立的部门，暂时只有我一个光杆主任，
办公地点被安排在办公楼顶层一个相对僻静但视野极好的套间。显然，
这是主要领导特意安排的，既显示了重视，
也避免了我这个“空降兵”初期与其他科室产生太多摩擦。第二天一早，我准时走进办公室。
窗明几净，办公设备都是新的。我坐下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调阅近三年来市发改委所有关于产业政策立项、审批、资金拨付的关键项目档案，
特别是王振华作为分管副主任经手或签署过意见的那些。李伯伯给我的权限很高，
可以直接接入内部保密数据库。庞大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
我的专业素养和多年学术训练养成的敏锐洞察力，此刻发挥了作用。
我不需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知道问题的关键环节通常隐藏在哪里。一整天，
我都埋首在文件和数据之中。王振华果然坐不住了。下午三点多，
办公室门外响起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请进。”门被推开一条缝，王振华探进半个身子，
脸上堆满了谄媚而紧张的笑容，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林主任，忙着呢？
我……我给您泡了杯茶，看看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
”与昨天面试时那个趾高气扬的他判若两人。我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没有伸手去接那杯茶：“王副主任，有事？”我的冷淡让他更加局促。
他讪讪地把茶杯放在门口的茶几上，双手紧张地搓着：“没、没什么大事。
就是……就是想跟林主任汇报一下思想。昨天面试的时候，我……我真是有眼无珠！我该死！
我嘴贱！”他说着，竟然真的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我当时是压力太大了，胡说八道！
林主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的能力、水平，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是我瞎了眼！
”他几乎要指天发誓。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他词穷了，才淡淡开口：“王副主任，
面试是正常工作程序，你的评判标准是你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