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永远弥漫着一股咖啡和文件混合的味道。
宋婧璃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小时的案情分析会，黑色短发上还沾着点不知哪儿来的粉笔灰。
她随手抓过桌上的搪瓷杯灌了口凉白开，喉结滚动的弧度落在旁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个身形挺拔的年轻警官。
若不是那截露在警服袖口外、细白却布满薄茧的手腕，没人会把“她”和“女刑警队长”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宋队！”
值班警员小李抱着一摞报案记录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急茬。
“刚接到报案，城西老纺织厂仓库那边，有人发现一具男尸，报案人说看见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可疑人员往东边跑了！”
宋婧璃刚放下杯子，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声音又冷又脆。
“通知技术队和法医组，让他们往老纺织厂赶。
小张，你带两个人去东边路口设卡，重点查穿连帽衫、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人。
我先去现场，十分钟后在仓库门口汇合。”
她说话时没多余的动作，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往肩上一搭，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手铐上。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桌上的红色座机突然响了，尖锐的***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宋婧璃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小李，小李赶紧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赶紧把话筒递过来。
“宋队，是报案人，说那可疑人员又出现了，就在仓库旁边的小巷子里！”
宋婧璃一把夺过话筒，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切：“具***置？
穿什么颜色的鞋？
有没有看清脸？”
电话那头的报案人声音发颤，还带着喘息：“就在……就在仓库后面那条窄巷，他穿的黑鞋，帽子压得很低，我只看见他下巴很尖，皮肤挺白的……他好像发现我了，正往巷口跑！”
“盯着他，别跟太近，我们马上到！”
宋婧璃挂了电话，外套往身上一裹，拉上拉链就往门外冲。
警车的鸣笛声在市局门口响起时，她己经坐进了驾驶座，方向盘被她转得飞快，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西老纺织厂早就荒废了，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旋。
宋婧璃把车停在巷口，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开车门，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脚步放轻往巷子里走。
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面上满是涂鸦，角落里堆着废弃的纸箱，风一吹，纸箱发出“哗啦”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暗处喘气。
“不许动！”
宋婧璃突然瞥见前方拐角处闪过一个黑色身影，连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截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报案人说的“皮肤白、下巴尖”完全对上。
她立刻拔出手枪，枪口对准那个身影，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转过身来，双手举过头顶！”
那身影顿住了，缓缓转过身。
宋婧璃眯起眼，借着巷口透进来的光，看见对方手里好像拎着个黑色的包，包带细细的，不像是嫌疑人会带的工具包。
可她没多想，只当是对方藏凶器的包，往前迈了两步，枪口又压低了些。
“把包放下，慢慢蹲下来！”
对方没动，反而抬起头，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头及肩的黑色卷发。
宋婧璃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可疑男子”——对方有一双极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嘴唇是淡粉色的，皮肤白得在昏暗的巷子里几乎发光。
可没等宋婧璃反应过来，对方先开了口，声音又冷又软，像是裹着冰碴的棉花。
“警官，你拿枪对着我，是想给我开个‘欢迎来到市局’的特别仪式？”
宋婧璃的手指僵在扳机上，这才发现对方的身形虽然挺拔，可肩线比普通男性窄，身上的连帽衫也明显是女款的。
她皱了皱眉，心里暗骂自己太急，可脸上依旧没松下来，收了枪却掏出了手铐。
“身份证拿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挑了挑眉，没掏身份证，反而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宋婧璃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叫慕凝允，是市局新来的法医。”
慕凝允的目光落在宋婧璃的短发上，嘴角勾了个浅浅的弧度。
“不过看宋队这反应，是把我当成那个嫌疑人了？
也是，毕竟我这‘下巴尖、皮肤白’的模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在宋队这么‘雷厉风行’的追捕下。”
宋婧璃被她那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在扫过一件物品，冷静得近乎冷漠。
她咬了咬牙，没管慕凝允的话，伸手就想去抓她的手腕。
“不管你是谁，先跟我回警局配合调查！”
慕凝允没躲，任由宋婧璃把冰凉的手铐扣在自己手腕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巷子里格外清晰，慕凝允却笑了，声音里带着点戏谑。
“宋队下手还真重，这手铐勒得我手腕疼。
不过也好，省得我自己找去市局的路了——就是不知道，宋队把新来的法医当成嫌疑人抓回去，局长会不会夸你‘办案效率高’？”
宋婧璃的脸有点发烫，可话己经说出去了，再收回反而更丢人。
她拽了拽手铐链，冷声道：“少废话，走！”
慕凝允跟着她往巷口走，脚步从容得像是在散步。
路过警车时，宋婧璃打开后座车门，想让她坐进去，慕凝允却停在车边，指了指副驾驶。
“宋队，我是法医，不是罪犯，坐副驾不过分吧？
毕竟待会儿还要去验尸，坐后座着凉了，影响尸检结果，宋队担得起责任吗？”
宋婧璃瞪了她一眼，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明明戴着手铐，却比没戴的人还自在，还敢反过来拿捏她。
可她说的也没错，法医要是状态不好，确实会影响尸检。
宋婧璃咬了咬牙，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慕凝允弯腰坐进副驾，连帽衫的衣角往上缩了点，露出一小截腰腹，皮肤白得晃眼。
宋婧璃赶紧别开目光，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听见副驾传来一声轻笑。
她侧过头，看见慕凝允正盯着自己的侧脸，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宋队的短发真好看，比局里那些男警官都帅——就是不知道，宋队要是留长发，会不会更像个‘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