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光圈。
林深盯着手机屏幕上新跳出的“蓝色工服”订单，后颈残留的刺痛突然化作电流，顺着脊椎窜向指尖。
怀表在胸口发烫，他分明记得昏迷前扯掉的是蓝色工装，此刻身上却穿着从未见过的藏青色连帽衫，左袖绣着只展翅乌鸦——与掌心的徽章纹路完全吻合。
“深哥？”
小妹的声音带着颤音，“你的眼睛......”他猛地抬头，看见玻璃倒影中自己瞳孔正泛着细碎的蓝光，像无数个微型齿轮在转动。
手忙脚乱地扯下帽子，后颈的蝴蝶骨纹身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青色的疤痕，形状如同被匕首贯穿的沙漏——这是方才在时空裂缝中，苏晚按在他掌心的徽章轮廓。
电梯上升时，林深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纸条。
“暗影计划第17号样本”的字迹在掌心洇开，他突然想起昏迷时看见的实验室场景：成排的培养皿里漂浮着蓝色药剂，标签上的编号从01到16，而17号样本的位置空着，台面上摆着带血的乌鸦徽章。
顶层天台的铁门敞开着，雨水在门口积成镜面。
林深踩过积水的瞬间，倒影里的自己突然抬手，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小心。
他本能地侧身，子弹擦着耳际嵌入门框——穿风衣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手里的枪冒着青烟，左胸却完好无损。
“这次学聪明了？”
男人扯动嘴角，雨水顺着枪口滴落，“可惜在时间循环里，子弹永远比你的反应快0.1秒。”
怀表发出蜂鸣，林深这才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巨型时钟——表盘指针逆时针转动，数字倒着从12跳向11，正是他车祸当天的同款建筑钟表。
三个月前，他就是为了躲避这个时钟坠落的碎片，才被卡车卷入车轮。
“你到底是谁？”
林深握紧折叠刀，刀刃却在触碰到男人的瞬间碎成齑粉，“为什么每次循环你都能复活？”
“因为我是你的镜像。”
男人 stepping forward，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在1999年的暗影计划里，你是编号17的活体实验体，而我是从你基因里克隆的镜像体——专门用来修正你的‘错误选择’。”
怀表玻璃面浮现出裂痕，裂痕里倒映出双重画面：一边是穿着白大褂的“沈巍”在给苏晚注射蓝色药剂，另一边是穿黑衫的“林深”在天台上与红裙女人对峙。
男人抬手按向时钟，表盘突然迸裂，无数齿轮飞出，每片齿轮上都刻着相同的日期：1999.10.17。
“看清楚了吗？”
男人抓起一枚齿轮，上面映出苏晚被绑在实验台上的画面，“你们以为是在对抗黄昏事务所，其实不过是实验体在循环里玩的过家家。
那支蓝色药剂根本不是解药，而是——”话未说完，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
林深这才发现，远处的电梯显示屏正跳向B3，而他口袋里的纸条正在发烫，苏晚的字迹渗出蓝光：不要相信镜像体的任何话，真正的时间锚点在时钟核心。
“她在骗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失真的电流声，“暗影计划的真相是——”当啷！
巨型时钟的分针坠落，恰好刺穿男人的胸口。
林深眼睁睁看着他化作蓝色光点消散，手心里多了枚带血的齿轮，齿纹间卡着半张照片：年轻的苏晚穿着白大褂，站在写有“镜像计划”的门牌前，旁边站着两个背影相同的男人——左边的后颈有蝴蝶骨纹身，右边的戴着乌鸦徽章。
电梯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深冲进电梯，发现楼层按键只剩下B3和顶层两个选项，而B3键的红光里隐约有个红裙剪影。
怀表指针疯狂倒转，他突然想起苏晚在时空裂缝中未说完的话：真正的敌人，是镜子里的......地下三层的停车场亮如白昼，所有红气球都浮向天花板，组成巨大的乌鸦图腾。
苏晚站在图腾中心，红裙上的血渍己变成蓝色，她手中举着的不再是烛台，而是支装满蓝色药剂的注射器。
“你终于来了，17号。”
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镜像体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每次循环你都能看见不同版本的自己？”
林深后退半步，注意到西周的柱子上都贴着新的寻人启事，照片里的苏晚穿着不同颜色的裙子，后颈的纹身有时是蝴蝶骨，有时是沙漏。
怀表的齿轮声越来越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延伸，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轮廓。
“因为这根本不是时间循环，”苏晚将注射器刺入自己心口，蓝色药剂顺着伤口蔓延，“而是镜像世界的无限裂变。
每一次‘选择’都会产生新的平行宇宙，而黄昏事务所的真正目的，是收割所有宇宙里的‘暗影猎手’灵魂。”
天花板突然裂开，无数个“林深”从天而降，有的穿着警服，有的戴着实验室胸牌，甚至有个版本的他抱着婴儿，后颈没有任何纹身。
每个“林深”手中都握着不同型号的暗影刃，刀刃折射的光汇聚成巨型时钟的投影。
“看这个。”
苏晚扯下耳后的乌鸦徽章，扔向时钟投影，徽章穿过镜面，映出对面世界的场景——另一个苏晚正在给穿白大褂的“沈巍”注射红色药剂，“我们不过是两个镜像宇宙的实验品，而你口袋里的蓝色药剂，其实是用来——”剧烈的震动打断她的话。
真正的时钟核心从天花板坠落，齿轮转动的轰鸣中，林深听见所有平行时空的自己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冰冷的机械音：警告：镜像宇宙即将坍缩，宿主需在30秒内选择阵营选项一：注射红色药剂，成为镜像世界的收割者选项二：注射蓝色药剂，永远困在1999年的循环选项三：摧毁时钟核心，引发两个宇宙的湮灭苏晚将两支药剂塞给他，红裙在气流中猎猎作响：“1999年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你为了保护我启动的时空屏障。
现在屏障要破了，镜像体正在吸收所有宇宙的‘你’，变成唯一的‘完美猎手’。”
怀表指针停在10:17，却同时显示着两个时间——镜像世界的时钟指向22:17。
林深望着手中的药剂，突然想起每个循环里便利店货架上的怀表摆件，那些正常转动的指针其实指向的是镜像宇宙的时间线。
“第三个选项，”他将两支药剂同时刺入时钟核心，蓝色与红色液体在齿轮间混合成紫色，“我选打破所有循环。”
苏晚的笑容带着释然，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却在消失前拽住他的手腕，将什么东西塞进他口袋：“去镜像世界的B3层，那里有真正的暗影刃。
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时空再次撕裂。
当林深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门禁卡，上面写着：沈巍，镜像世界B3区权限，有效期至1999.10.17。
远处的监控屏幕上，另一个“林深”正带着苏晚冲进停车场，而他们后颈的纹身，赫然是彼此的镜像图案。
怀表在这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指针终于开始正常转动，但表盘上的数字却变成了镜像反写的“17:01”。
林深摸向口袋，触到苏晚留下的硬物——不是药剂，而是枚带血的子弹，弹头刻着极小的字母：S.W实验室的铁门缓缓打开，走廊尽头的时钟显示22:16，距离10:17的“车祸时间”还有23小时。
他握紧子弹，听见两个宇宙的心跳在胸腔里共振，终于明白苏晚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在镜像世界里，我们眼中的‘自己’，不过是对方宇宙的倒影而现在，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