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季念冬来到一处海滩,海平面上升起血色的圆月,无数行尸走肉般的人从海里走上来,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朝她扑过来。
季念冬猛地惊醒,阿灰的呼噜声在枕边起伏,又做噩梦了,咳嗽声随之出现,嘴角出现一丝殷红,季念冬擦掉嘴角的血迹。
“出去走走吧...”凌晨三点的雪夜街道像被施了静默咒。
耳机里贝多芬的《月光》突然卡顿,衣兜传来纸张摩擦的细响——那张寓意不明的塔罗牌,此刻正在她指间渗出寒意。
"幻觉叠加..."她对着白雾喃喃自语,却在下一个路灯下僵住。
戴高礼帽的男人站在光晕边缘,礼服下摆垂落着血液凝结的锁链。
当季念冬与他擦肩而过时,锁链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脆响。
抬头瞬间,梦魇成真。
血月像溃烂的伤口高悬天际,月光竟在雪地上照出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赤足踏入冰层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掐住咽喉,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红色冰晶。
"季医生,"高礼帽的声音从身后贴上来,"你总说世上没有神。
"她栽进雪堆时,看见男人弯腰拾起那张塔罗牌。
荆棘图案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真正的画面:无数个季念冬在莫比乌斯环上循环奔跑,每个人胸口都开着黑洞洞的第三只眼。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3:33。
阿灰炸毛对着虚空嘶吼,季念冬摸向***辣的右眼——指尖沾满了混着金粉的血。
“梦...吗...”季念冬的指尖一顿。
塔罗牌上,那个闭目落泪的少女胸口竟裂开一道细缝,像被无形刀刃划开的伤口。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似乎流血了。
窗外飘着小雪,阿灰用肉垫拍打她的脸颊,催促早餐。
季念冬机械地倒着猫粮,电视里传来天文专家的声音:"本次月全食将伴随罕见的血月现象...""叮咚——"外卖袋子上沾着雪水。
她换台时,新闻画面跳转到海滩——潮水般的人群举着望远镜,背景里灰蒙蒙的海平线上,打出一行猩红字幕:世纪月蚀倒计时3天。
咖啡杯突然炸裂。
褐色的液体在茶几上蜿蜒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季念冬盯着那道闭合的曲线,忽然想起昨夜高礼帽男人消失前说的话:"你总说世上没有神。
"诊所的预约表在包里沙沙作响。
她今天要接待三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一个妄想症少女,还有那个总说"看见月亮里爬出尸体"的老兵——现在她终于能理解他们的恐惧了。
当季念冬套上白大褂时,胸前的工牌微微发烫。
镜子里的倒影突然扭曲,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从镜中伸手,指尖触碰的瞬间,阿灰发出凄厉的尖叫。
裂开的塔罗牌从口袋滑落,牌面少女的眼泪突然变成鲜红色。
季念冬弯腰去捡时,听见电视机里传来杂音,天气预报员的声音诡异地变调:"现在插播紧急通知...请市民远离海滩...重复...请远离..."画面上的首播镜头剧烈晃动,可以看见海滩人群突然集体仰头。
在他们头顶,本该三天后出现的血月,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太阳。
季念冬猛然咳出一口鲜血,镜面顿时绽开猩红的蛛网。
意识消散前,她看见镜中的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雪粒拍打在脸上。
她又一次站在凌晨的街道,身后传来锁链轻响。
那个戴高礼帽的男人正用银手杖轻点地面,积雪竟泛起彩虹色的涟漪。
"你究竟是谁?
"季念冬后退半步,右手摸向空荡荡的口袋。
"请称呼我为表演者。
"男人变魔术般展开双臂,指间突然出现一张鎏金塔罗牌。
当牌面翻转时,五彩光芒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毕竟人生如戏..."表演者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鎏金塔罗牌的边缘。
"塔罗牌的正面..."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危险的韵律,"可是藏着命运的玩笑呢。
"对方左手不知何时捏着她的那张紫色塔罗牌。
泪痕少女胸前的裂痕扩大了,缝隙里渗出暗金色液体。
"既然看到了小姐的秘密..."表演者的声音忽然从她耳后传来,不知何时他己贴近她身后,呼吸拂过她的耳垂,"作为赔礼——"他忽然翻转手腕,牌面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金属光泽——一条黑蛇盘踞在牌面花边上,蛇身缠绕着两个背对背的面具男子。
左侧的面具嘴角上扬,笑容夸张到近乎狰狞;右侧的面具眼角下垂,泪痕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当然也要将自己的牌正给小姐一览。”
"艾先生?
"记忆突然闪回诊疗室。
三年前那个总把礼帽压得极低的患者,总在疗程结束时问同一个问题:"您相信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吗?
"帽子男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雪花落在他的高礼帽上,竟诡异地悬停在帽檐边缘,仿佛时间在那里变得粘稠。
礼帽阴影下的嘴角加深弧度:"您果然记得。
"他突然掀开帽檐,露出的却是空白的面部——没有五官的皮肤上缓缓浮现出两个表情:左脸哭泣,右脸微笑,与塔罗牌上的双面人完全一致。
"是的,"他的声音忽然带上金属般的回音,"但表演者这个称呼更适合我——毕竟,我们都在命运的舞台上,不是吗?
"季念冬没有回答。
她紧了紧大衣领口,径首从他身边走过。
积雪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发光的脚印——那些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像是某种神秘的标记。
"你走不出去的。
"表演者依然背对着她,银手杖轻轻敲击地面。
三声脆响过后,整条街道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但季念冬的脚步没有停下。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淡,最后竟像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中。
表演者猛地转身,高礼帽因为动作太大而歪斜。
他难以置信地伸手触碰季念冬刚才站立的位置——指尖穿过了一片正在飘落的雪花,那雪花在半空中突然变成了一只银色的蝴蝶。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就在这时,一声慵懒的猫叫从路边的灌木丛中传来。
阿灰慢悠悠地踱步而出,嘴里叼着一张金色的塔罗牌。
月光下,黑猫的瞳孔闪烁着不自然的金色光芒,尾巴尖上还缠绕着一缕银色的雾气——和季念冬消失时留下的如出一辙。
表演者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成了然的微笑。
他蹲下身,与阿灰平视:"原来如此......"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猫咪的额头,"是你干涉了时间的魔术啊。
"阿灰歪了歪头,突然张嘴放下那张塔罗牌。
牌面朝上——是一只黑猫蹲在月亮的阴影里,而月亮上睁开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阿灰歪了歪头,突然张嘴放下那张塔罗牌。
牌面朝上——是一只黑猫蹲在月亮的阴影里,而月亮上睁开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表演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震落了树枝上的积雪。
当他站起身时,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看来这场表演,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他的声音随着身影一同消散在夜色中,只有那张金色的塔罗牌还留在雪地上,牌面上的猫眼诡异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