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那天，我刚结束高考。
我赶到医院时，妈妈坐在医院的长凳上。
她面色毫无悲喜，不停拨动中手心的那串佛珠，嘴里不停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
她如往常般神色清冷：“既然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们尘缘已尽，我们的母女关系，也到此结束吧。”
我浑身冰冷心跳几乎停止，刚想上前问个清楚。
就听她就惊声尖叫。
“别过来，我不想跟你有业力纠缠。”
她的躲闪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我知道你一心向佛，可我和爸爸对你来说，难道真是可有可无的人吗？”
自从外婆去世，我妈就莫名信上佛教。
她说人空手而来，既要空手而归，方能得道。
世俗的一切情感，都是拖累。
哪怕与她相互扶持三四十年的丈夫，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都无一例外。
面对我的崩溃。
她的眼神依旧冷漠：“我六亲缘浅，修得就是两不相欠。你爸爸早点离开是我的福报，我上辈子欠他的就还清了。”
她口口声声说着两不相欠，可就连她手上佛珠都还是爸爸三步一磕头，走了三百个阶梯去求来的！
我瞬间红了眼，看着她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一把夺过狠狠扔在地上。
“既然如此，你何必把我生下来？你是不是也盼着我早点去死，你和我也能两不相欠？”
佛珠散落一地，她被我吓得愣在原地。
过了半晌才眼神阴沉地看着我，冷冷开口。
“我本答应你爸照顾你到高考结束，但你既然这样不知感恩，那我们现在就断绝关系罢了，省得我多费口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时***响起，我接起电话，是邻居李阿姨打来的。
“箐箐，你多久回家？***还在我家呢，还有你们的行李也在我家，你妈说你们今天搬家。你赶紧来把***接走吧，她一直闹着要见你。”
“搬家？我怎么不知道？”
我疑惑地看向妈妈，她一言不发，就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你妈妈把房子卖了，说是要把钱都捐给寺庙，她没跟你说过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把房子卖了？”
“自然，我就要出家了，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捐了又如何？”
“再说了，这也算是给你跟***积德了不是？”
她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着点***吧，别让她给别人添麻烦。”
我咬紧了牙关飞奔回家，邻居家的李阿姨听见动静出门来叫我。
“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就一直闹着要找你。”
她将我拉进门，里面有三个纸箱子和两个行李箱，奶奶坐在沙发上，和李阿姨的女儿一起乐呵呵地看着少儿频道的动画片。
见到我，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囡囡放学回来了，快来看动画片。”
我看着堆成小山高的行李和神志不清的奶奶，压抑已久的情绪立刻难以控制。
奶奶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着我红彤彤的双眼，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怎么了乖囡，淑娟去哪里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