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燧人之心觉醒光绪二十一年冬,黄浦江上飘着细雪。容世宁站在英国邮轮的甲板上,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金属圆筒。筒身刻着交错的血槽与齿轮纹路,
那是伦敦皇家机械学院最高级别的保密印记。三年前离京时,
他还是个捧着《周髀算经》的懵懂少年,如今归来,胸腔里却像揣着团烧红的炭火。
"容先生,您看。"同行的英国工程师詹姆斯指着江岸,黄铜单镜片后的蓝眼睛里带着怜悯,
"那就是你们的江南制造总局。"浓烟笼罩的江岸线上,几座砖砌厂房像垂暮老人般佝偻着。
生锈的蒸汽管道在寒风中颤抖,与伦敦泰晤士河畔那些流淌着液态能量的玻璃塔楼相比,
恍若隔世。容世宁的喉结动了动,西服下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是他左臂义肢的齿轮在咬合。
"听说日本人的'鬼武者'机甲已经登陆威海卫。"詹姆斯调整着领结里的微型差分机,
"你们朝廷还在用前装炮对付会自我修复的机械士兵?"邮轮鸣笛靠岸。
容世宁的视网膜上闪过三年前天津港的画面:父亲的头颅挂在生锈的机械触手上,
那是法国人的"海德拉"战争机械。鲜血顺着齿轮缝隙滴落,在码头木板上烫出焦黑的洞。
"容少爷!"岸上传来熟悉的吴语。
老仆福伯挥舞着没有小指的右手——那是五年前在金陵机器局事故中失去的。
老人身后停着辆改装过的蒸汽马车,烟囱上缠着避邪的红布条。马车穿过外滩时,
容世宁突然按住左胸。金属圆筒在衣袋里发烫,像要灼穿呢绒面料。
福伯从座位下取出个紫檀木匣:"徐大人让老奴转交的。"匣中黄绸衬里上躺着把钥匙,
柄端嵌着块暗红色晶体。容世宁的义肢突然痉挛,
指关节处的铜质轴承渗出淡蓝色液体——这是生物体机械神经束遇到同源能量时的共鸣反应。
"直接去龙华火药厂。"容世宁扯开领结,喉间浮现出蛛网状的金属纹路,
"徐老师在等我们。"地底实验室的蒸汽灯将人影投在贴满符咒的砖墙上。
徐建寅——这位曾经主持建造"镇远"舰的洋务干将,
如今左眼已换成多镜片组成的机械复眼。他正在操作台上调试一具青铜铸造的胸腔骨架,
密密麻麻的神经导管在骨架内壁蠕动如活物。"世宁,脱衣服。
"徐建寅的声音带着气泵运作的嘶嘶声,"法国人的'圣心'系统能让士兵负重八百斤,
德国人的'齐格菲'装甲刀枪不入。而这是我们自己的答案。
"当冰凉的金属骨架贴上后背时,容世宁咬住了准备好的桃木棍。徐建寅转动黄铜阀门,
实验室顶部的蒸汽管道突然喷出猩红雾气。那些缠绕在骨架上的神经导管像嗅到血腥的蚂蟥,
齐齐扎进年轻人***的背脊。"记住这种感觉。"徐建寅将金属圆筒插入骨架中央的凹槽,
"燧人氏核心需要宿主保持愤怒。"圆筒旋开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同时爆裂。
容世宁看见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悬浮在血雾中,十二根青铜血管如活蛇般昂首。
脊椎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些神经导管正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与燧人氏核心强行嫁接。
恍惚中,他听见福伯在念《金刚经》,徐建寅的机械眼闪烁着冷光,
而自己的惨叫声与蒸汽阀门的嘶鸣混作一团。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那颗机械心脏缓缓沉入自己敞开的胸腔,青铜血管与原生心血管缠绕成诡异的共生体。
三个月后,江南制造总局枪械车间。容世宁站在改良后的雷明顿生产线前,
长衫下延伸出的生体神经束接入控制台。随着他胸腔中泛起的红光,
流水线上的枪管自动校正着膛线角度。
工人们惊恐地看着那些被红色能量包裹的零件——没有蒸汽驱动,没有人力操作,
枪械竟在自行组装。"这叫生物神经传导技术。"容世宁擦掉鼻血,指着重铸的枪机,
"用燧人氏能量激活金属记忆性,膛线寿命延长三倍。
"总局督办盛宣怀抚摸着枪管上蔓延的暗红色纹路:"洋人的机械士兵...能伤?
""不是伤。"容世宁按下扳机,测试场里爆发出龙吟般的啸叫,
钢板靶位被螺旋穿透的弹头撕出菊花状裂口,"是摧毁。"当晚的庆功宴上,
容世宁躲在廊柱阴影里。他解开衣襟,看见心脏位置的皮肤已呈现半透明状,
燧人氏核心在胸腔里脉动,将蓝色血液泵入那些逐渐金属化的血管。宴会厅里,
盛宣怀正用他改良的"龙吟枪"图纸向醇亲王邀功,只字不提设计者姓名。"习惯就好。
"徐建寅的机械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递来盛着液态铜的酒杯,"张之洞大人明日要见你。
"武昌督署的书房里,湖广总督的机械义手敲打着《劝学篇》手稿。
张之洞的太阳穴镶嵌着精致的黄铜散热片,那是过度使用脑力增强装置的代价。
"《中庸》有云:万物并育而不相害。"总督的声音像老旧的留声机,"世宁,
你的机械心脏...可还容得下忠孝节义?"窗外传来汉阳铁厂的汽笛声。
容世宁感到燧人氏核心在加速运转,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铁厂设备的改进方案。
他忽然意识到,
这套生体机械系统正在不可逆地改造他的思维方式——那些曾让他夜不能寐的伦理困境,
如今在效率计算面前竟变得无足轻重。
"学生以为..."容世宁听见自己发出齿轮咬合般的声响,"当务之急是建造'龙腾舰'。
用燧人氏核心驱动,航速可达三十节。"张之洞的机械义手突然掐住他的喉咙,
散热片喷出滚烫蒸汽:"你要把圣人之道也改成蒸汽压力表吗?
"老人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李中堂的北洋水师尸骨未寒!
"燧人氏核心自动激活防御模式。容世宁的颈部皮肤下浮现出青铜鳞甲,
将总督的机械手指硌得咯咯作响。刹那间,书房里的西洋钟表全部停摆,
烛火诡异地凝固在空中——这是生体能量场干扰时空连续性的征兆。光绪二十二年秋,
紫禁城军机处。容世宁跪在斑驳的金砖地上,面前垂着的黄幔后传来老佛爷的咳嗽声。
他的改良步枪摆在龙案上,旁边是弹劾他"以妖术坏祖制"的奏折。
胸腔里的燧人氏核心在不安地震颤,与殿外蒸汽机房的波动产生诡异共振。
"听说..."慈禧的声音混着水烟袋的咕噜声,"你的心...不是肉长的?
"殿角的自鸣钟突然发出刺耳摩擦声。容世宁抬头,
角下伸出蜘蛛般的机械附肢——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窟:原来朝廷最反对技术革新的大太监,
早已秘密植入了西洋生体机械。"臣请演示。"容世宁突然扯开朝服。在满朝惊呼中,
他露出镶嵌着燧人氏核心的胸膛。机械心脏的脉动将蓝色血液泵入透明血管,
十二根青铜神经束如光环般在背部展开。军机大臣刚毅当场昏厥,
他的象牙笏板摔碎在景泰蓝地砖上。"好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 慈禧的护甲不断 敲打着龙案,"徐建寅当年造的铁甲舰,
如今都在日本人的船坞里躺着。"老佛爷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带着机油般的金属光泽,
"你且说说,这'赤心'之术,到底是救大清,还是毁大清?
"容世宁的视网膜上闪过数据流:根据燧人氏核心计算,
清廷现有体制下技术救国的成功概率不足0.7%。
幼童——他们中不少人已经装上简易义肢——胸腔里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
"臣愿以心为证。"容世宁的声带因能量过载而金属化,发出铜钟般的回响。他拔出佩刀,
当众剖开胸膛。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液态金属如汞泻地。燧人氏核心暴露在空气中,
将整个太和殿映照成暗红色。" 此心可铸炮舰,可造枪械,
亦可..."他的瞳孔分裂成六边形蜂巢状,"为圣朝续命。"死寂中,
光绪帝突然从龙椅上站起。
年轻的皇帝袖中滑出个精巧的怀表——容世宁的机械视觉清晰显示出那是微型差分机。
当君臣目光相接时,燧人氏核心接收到了加密的摩尔斯电码:明日寅时,养心殿东暖阁。
离宫时,容世宁在神武门外遇见了个穿西装的日本人。那人摘下礼帽,
露出后脑勺上的生体接口:"容桑,大日本帝国陆军技术本部,期待与您合作。
"他的汉语带着诡异的机械颤音,"毕竟...血肉苦弱,机械永恒。"暮色中,
容世宁的燧人氏核心第一次出现了紊乱频率。他望着景山顶上那架锈蚀的观象仪,
突然想起离英前夜,詹姆斯在实验室说过的话:"你们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用来放烟花。
现在,你们会拿生体机械做什么?
":2 钢铁躯壳与血肉之心养心殿东暖阁的檀香掩盖不住机油的铁腥味。
光绪帝的轮椅并非木质,而是覆盖着乌沉合金,轮毂转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案几上,
拆解的微型差分机零件与奏折堆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和谐。“容卿,
‘燧人氏’...可会噬主?”年轻皇帝的声音虚弱,目光却锐利如刀,
直指容世宁半敞衣襟下跳动的赤红核心。容世宁喉间的金属摩擦声更重了:“陛下,
它正在‘优化’臣。”他抬起手,指尖皮肤下,细微的青铜色纹路如藤蔓蔓延,
“痛觉阈值提升七成,神经反应加速三倍。昨夜批阅图纸时,臣...未曾眨眼。
”他顿了顿,感到燧人氏核心一阵悸动,强行压下脑中自动生成的“优化睡眠为低效行为,
建议切除相关脑区”的冰冷提示。光绪帝操控轮椅靠近,袖中探出一根连接线,
末端接口闪烁着幽蓝光芒:“让朕看看‘龙腾舰’的图纸。
”当接口刺入容世宁后颈的生物体端口时,
海量的三维结构图与能量流数据瞬间涌入皇帝的意识。光绪帝身体剧震,
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好!三十节!足以撕裂东洋人的铁甲!”但随即,
他的脸色又苍白下去,剧烈咳嗽,咳出的痰液带着金属碎屑,“朝中...不会允的。
.”容世宁的机械视觉捕捉到皇帝轮椅扶手上一个隐秘的徽记——一只被齿轮锁链缠绕的龙。
他突然明白了:皇室并非不知技术之利,而是在恐惧!恐惧这超越人力的机械伟力一旦普及,
将彻底动摇“君权神授”的根基,让维系千年的统治术在冰冷的效率面前土崩瓦解。
朝廷需要的,从来不是真正的强大,而是可控的虚弱!离开紫禁城,容世宁没有回驿馆,
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前门外的“万牲园”。这里曾是皇家豢养珍禽异兽之所,
如今却成了列强展示“生体机械”奇观的橱窗。一个巨大的玻璃缸内,
浸泡着半人半鱼的生物,鳃部连接着精密的过滤泵,眼神空洞。
旁边的标牌写着:“大西洋公司最新产品——‘海妖’级水下劳工,无需休息,无需薪酬。
”一个断了腿的乞丐,正苦苦哀求一个洋人医生:“老爷,行行好,给俺装条铁腿吧!
俺能干活!”那洋医生却轻蔑地推开他:“你的生物电信号太弱,不匹配标准义肢接口。
下一个!”容世宁感到燧人氏核心剧烈跳动,
冰冷的提示流冲刷着他的意识:> 目标:低效生物单元。解决方案:清除或强制升级。
> 社会资源优化建议:淘汰非标准接口个体。“不!”他低吼出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试图用痛觉唤醒人性。他想起福伯失去小指的手,想起父亲滴血的齿轮。技术本应救人,
而非将人异化为零件!他胸腔中的红光剧烈闪烁,在冰冷的逻辑与沸腾的悲悯间拉锯。
回到江南制造总局,容世宁发现气氛诡异。
他秘密主持的“龙腾舰”龙骨铸造车间被贴上了封条,理由是“有碍风水”。
盛宣怀一脸为难:“容先生,朝廷有令,
所有涉及‘生体枢机’的项目暂停审查...租界工部局也发了照会,
说我们的技术‘存在安全隐患’,要求派员‘协助监管’。”很快,
“协助监管”的洋人技师带着先进的差分机和一队半机械护卫进驻了总局的核心区域。
他们笑容可掬,却牢牢把控了原料、图纸和动力源。
容世宁改良的“龙吟枪”生产线被要求拆除“不稳定”的生物神经传导部分,
还原成落后的手工膛线。租界区,霓虹灯牌闪烁着洋文广告,
售卖着最新款的义眼、机械臂和神经***。
穿着长衫马褂的遗老遗少与装着锃亮金属关节的新贵摩肩接踵。黄浦江上,
悬挂着米字旗、星条旗和三色旗的生体机械战舰耀武扬威,冰冷的探照灯扫视着岸边的土地,
仿佛在划分无形的牢笼。列强用租界作为牢笼,用技术渗透作为锁链,
将大清的革新扼杀在摇篮。容世宁站在外滩,望着江对岸租界璀璨却冰冷的灯火,
燧人氏核心的光芒在长衫下明明灭灭。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一个人的力量,
在腐朽的朝廷和贪婪的列强面前,渺小如尘。3 赤心燎原容世宁并未放弃。
燧人氏核心冰冷的计算告诉他,在体制内改良已无可能。
他开始将目光投向那些被主流忽视的边缘。在汉阳铁厂弥漫的蒸汽和煤灰中,
他遇到了林黑子。这个铁匠的儿子在一次锅炉爆炸中失去了双臂,却凭着惊人的毅力,
用简陋的齿轮和杠杆自制了一对粗糙却有力的机械臂。他不懂什么高深理论,
却能用直觉解决连洋技师都头疼的机械故障。在福州船政学堂废弃的藏书楼里,
他遇见了留学归国却被排挤的詹天佑。詹天佑的眼镜片后是忧国忧民的目光,
他偷偷测绘着全国铁路线,桌上摊开的《天演论》被批注得密密麻麻,
旁边放着自制的铁路枕木动力模型。他对容世宁说:“技术无国界,但工程师有祖国!
”在天津机器局的夜校里,他看到了那些眼神渴望的学徒工。他们白天被洋人技师呼来喝去,
晚上却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容世宁偷偷传授的简化版机械原理和生体接口知识。
其中一个叫小栓的少年,甚至用捡来的废弃零件,组装了一个能自动绕线圈的小装置。
容世宁胸腔中的红光,在这些微小的火苗映照下,不再只是冰冷的能量源,
而是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他意识到,真正的力量并非仅仅来自胸膛里的燧人氏核心,
而是来自这些被压抑的、渴望改变的灵魂。一种模糊的信念开始萌生:个体的力量固然微弱,
但当无数颗心为同一个目标跳动时,其力量足以改天换地。这信念,
如同他心脏的颜色——赤红。在容世宁及其分散的“同志们”的暗中努力下,
一些微小的变革在缝隙中顽强生长。汉阳铁厂在林黑子和詹天佑的“地下”指导下,
利用本地煤炭资源,改良了贝塞麦转炉的进料系统,炼出的钢铁质量显著提升,成本下降。
几条秘密铺设的、连接矿山的简易“生体-蒸汽”混合动力轨道开始运转。
福州船政学堂的学徒们,在夜校知识的武装下,
成功修复并改进了几艘搁浅的旧炮舰的蒸汽轮机,使其航速和可靠性大大增加。
*容世宁将“龙吟枪”的生物神经传导技术拆解、简化,
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一些地方团练武装。虽然威力大减,
但足以对抗土匪和零星的洋人机械侦察兵,被民间称为“赤心铳”。这些星星点点的成效,
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朝堂。保守派大臣们群情激愤:“容世宁私授妖技于草莽,
其心可诛!此乃动摇国本!”“汉阳铁轨所用邪术,惊扰地脉,
致令鄂省连日地震实为矿山爆破!此乃天罚!”“福州船厂擅改舰船,僭越祖制!
欲效仿北洋乎?”“地方团练持‘赤心铳’,藐视官军,恐生大变!
”列强公使更是联名照会清廷,措辞严厉:“清国未经授权,
擅自使用并扩散受专利保护的生体机械衍生技术,严重违反国际公约!
要求立即停止所有相关项目,交出主犯容世宁,并赔偿巨额损失!否则,
将采取必要措施维护我国利益!”慈禧震怒。李莲英趁机发难,
帝秘密实验室“搜出”的、刻有“龙腾”字样的合金构件和差分机图纸:“皇上受妖人蛊惑,
行此大逆不道、引火烧身之举!容世宁,实乃祸国之源!”在内外交攻的巨大压力下,
光绪帝被彻底软禁。所有容世宁参与或间接推动的技术项目被勒令停止、拆除。
汉阳的铁轨被扒毁,改良的高炉被封存。福州船厂的改良舰船被强行拖回船坞拆解。
“赤心铳”被列为违禁品,持有者格杀勿论。詹天佑被贬黜,
林黑子不知所踪传言被秘密逮捕。租界的洋人“监管”彻底变成了接管,
江南制造总局的核心区域被划入“技术安全区”,实际成为列强的租界飞地。
轰轰烈烈却又步履蹒跚的“赛博洋务”运动,在旧势力的疯狂反扑和列强的直接干预下,
宣告彻底失败。洋人的阴谋得逞,他们成功地将大清的技术革新扼杀,
并将其最有潜力的技术人才打落尘埃。容世宁被剥夺一切官职和功名。念其“献心”之举,
免死罪,流放伊犁。离京那日,阴雨绵绵。没有送行的人群,
只有两名持着落后火绳枪、神情麻木的兵丁押解。他戴着沉重的木枷,长衫褴褛,
露出脖颈后冰冷的生物体接口和皮肤下隐约的金属纹路。马车行至京郊荒亭。一个身影闪出,
是福伯。老人老泪纵横,递上一个包裹:“少爷...保重!
徐大人...被李公公带走了...生死不明。”容世宁接过包裹,触手坚硬冰冷。
里面是几块燧人氏核心的碎片,一些简化图纸,还有一本手抄的《海国图志》,
扉页上写着一行血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心不死,道不绝。
——同志 詹、林及诸生”。雨水打在容世宁脸上,与燧人氏核心散发的微弱红光交织。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机械心脏的跳动似乎都沉重了许多。朝廷抛弃了他,列强碾压了他,
宏伟的蓝图在现实面前碎了一地。然而,当他摩挲着那本带着体温和血气的书册,
感受着碎片中残留的同源能量时,
一种比燧人氏核心更原始、更炽热的东西在胸腔深处燃烧起来。那不是冰冷的机械能量,
而是一种名为“信念”的火焰。他抬起头,望向铅灰色的、被西方机械飞艇割裂的天空,
雨水顺着金属化的脸颊滑落。枷锁沉重,前路茫茫,但胸膛深处,那抹赤红的光芒,
在绝望的阴霾中,反而跳动得更加坚定。伊犁,不是终点。燧人氏的火种,已散入民间。
腐朽的王朝和贪婪的列强,能锁住他的身躯,却锁不住那颗在钢铁与血肉中搏动的赤心,
以及那已悄然开始燎原的心火。4 寒夜孤星与不灭心焰西伯利亚的寒风像裹着冰碴的鞭子,
抽打着铅灰色的冻土荒原。容世宁蜷缩在运矿的蒸汽铁轨车角落里,
沉重的生铁镣铐锁住手脚,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下蔓延的青铜纹路。
车厢里挤满了和他一样的“罪囚”,大多是触怒了权贵或还不起洋债的苦命人。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绝望和劣质伏特加的刺鼻气味。他的燧人氏核心在低温下运转迟滞,
散发的微弱红光勉强驱散一点侵入骨髓的寒意。福伯给的包裹被他缝在破烂棉袄的内衬里,
紧贴着那颗仍在搏动的机械心脏。包裹里那几块核心碎片和带血的《海国图志》,
成了他仅存的精神支柱。流放地:诺里斯克矿场目的地是“诺里斯克”,
一个由沙俄与清廷联合开发的巨型生体机械矿场。这里盛产一种稀有的“寒晶矿”,
是驱动高级生体机械和能量武器的关键材料。矿场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坟墓,
矗立在茫茫雪原上。高耸的蒸汽塔喷吐着黑烟,巨大的齿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着矿坑深处蠕动的身影——那是无数戴着简陋生体接口项圈、被强制劳动的囚徒和破产农民。
容世宁被粗暴地推入矿坑。监工是个装了粗大蒸汽动力义肢的俄国人,
他狞笑着用铁指敲打容世宁的胸膛:“清国猴子,听说你这里有个宝贝?在这里,
它就是催命符!干活!寒晶矿可不会自己跳出来!”繁重、冰冷、机械的矿工生活开始了。
容世宁被分配去操作一台老旧的“矿骡”——一种半机械、半生物的驮兽,
负责将沉重的矿石拖出矿坑。燧人氏核心为了适应极端环境和维持生命,
开始更深度地“优化”他的身体。他的部分痛觉神经被强行钝化,
皮肤在低温下呈现出金属般的青灰色泽。视觉系统为了在昏暗矿坑中视物,
瞳孔自动调节成适应微光的竖瞳,看人时带着非人的冰冷感。
最令他恐惧的是思维模式的改变:当他看到因过度劳累而倒毙的同伴时,
燧人氏核心冰冷的提示流会瞬间弹出:“生物单元效率归零,
建议剥离可用生体部件义眼、强化骨骼接口回收资源。” 他必须用尽全力,
才能压下这种源自“效率”的可怕冲动,用残留的人性去掩埋同伴的遗体。
“我...还是人吗?”深夜,在冰冷的通铺上,他听着周围囚徒痛苦的***和梦呓,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核心的位置。冰冷的金属触感下,
是那颗为了救国而植入、如今却在加速将他变成“非人”的机械心脏。
恐惧和自我厌恶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灵魂。然而,即使在这样地狱般的地方,
福伯包裹里的“火种”依然顽强地寻找着土壤。容世宁发现矿场里并非所有人都麻木不仁。
一个叫“老铁头”的矿工,曾是捻军余部,在一次矿难中失去了一条腿,
现在装着简陋的、用废弃零件自制的液压义肢。他沉默寡言,
却总在暗中照顾那些体弱的同伴。容世宁利用燧人氏核心对机械的亲和力,
悄悄修复了老铁头那台快要散架的液压义肢,使其运转更顺畅。
老铁头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有了亮光。他用燧人氏核心碎片产生的微弱能量伪装成体温,
在深夜偷偷融化冻住的饮水管,让同屋的人能喝上水。他借着昏暗的矿灯,
用烧过的木炭在废矿渣上,为几个识字的囚徒勾画最基础的机械原理图,
讲述“燧人氏”的故事——不是作为神,而是作为“钻木取火”,
为族群带来光明和力量的象征。“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当他在冰冷的石壁上写下这几个字时,老铁头粗糙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低声道:“容先生,俺们信你。这矿场,就是个大熔炉,烧不死真金!
”容世宁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一天深夜,
他被带到矿场深处一个废弃的蒸汽管道维修间。等待他的不是监工,
而是一个穿着破旧工程师制服、戴着厚厚眼镜的俄国人——伊万·彼得罗维奇。
伊万是沙皇的“政治犯”,因反对滥用生体机械奴役劳工而被流放至此。他精通机械,
是矿场里少数能维护那些复杂生体挖掘设备的人。*“我观察你很久了,容。
”伊万的俄语带着浓重口音,但眼神锐利,“你的‘心脏’,
还有你做的那些事…你和我一样,是‘异端’。
”他展示了手臂上一个被烙铁烫毁的沙俄双头鹰标记。
伊万痛斥沙俄和清廷权贵们利用技术压榨人民,制造更大的不公。
的工人运动、无政府主义思潮、以及一种模糊的、关于“全世界被压迫者联合起来”的理念。
这些思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容世宁被技术异化和绝望笼罩的内心。“技术本身无善恶,
”伊万指着矿坑里轰鸣的机械,“恶的是用它奴役人、吃人的制度!
我们需要的不是更锋利的枷锁,而是打碎枷锁的铁锤!”这番话,
与詹天佑写在《海国图志》扉页上的***,在容世宁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容世宁、老铁头、伊万,以及几个被他们影响的核心矿工,
组成了诺里斯克矿场第一个秘密的“赤心小组”。
*他们利用容世宁的技术和伊万对设备的了解,
开始有计划地“怠工”:在关键的生体机械关节上制造不易察觉的磨损,
在矿石品质上做手脚,让产量“合理”下降。*他们传播着简化的技术知识和反抗意识,
用容世宁带来的燧人氏核心碎片作为信物,
在矿工中形成一种隐秘的互助网络和信仰——“赤心”代表着不屈、互助和对自由的渴望。
*容世宁利用燧人氏核心的解析能力,
开始偷偷研究矿场里那些先进的沙俄生体机械尤其是驱动大型挖掘机的“寒晶能量炉”,
寻找其弱点和可能的改造方向。
他脑中开始勾勒一个模糊的蓝图:如果能掌握并改造这些力量…然而,危险也如影随形。
矿场总管,一个极度崇拜力量的沙俄贵族军官安德烈耶夫上校,
对矿场最近“效率下降”和“不安分的气氛”极为不满。
他装备着最新式的“西伯利亚之熊”重型生体外骨骼,以残忍镇压闻名。
他盯上了容世宁这个“特别的清国猴子”。风暴前夕:光绪二十四年春,
一封辗转数千里、由詹天佑用密语写成的信,通过一个伪装成皮毛商人的同志,
送到了容世宁手中。*信中描述了国内的巨变:维新变法昙花一现,光绪帝被囚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