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碎瓷认领了脸盲总裁

第一章暴雨是从酉时三刻开始砸下来的，豆大的雨珠先砸在青窑镇百年老窑的青瓦上，

噼啪声像无数只手在叩门。江瓷把最后一块苎麻布里裹着的碎瓷片塞进帆布包时，

窗棂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整座窑房都在震颤，不是因为雷声，

是推土机的履带碾过青石板路的轰鸣。“小瓷！快出来！” 赵伯的声音裹着雨气撞进门，

老人佝偻的背被深蓝色蓑衣浸得发亮，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传了三代的铜制窑针，

“王老板带了人来，说今晚必须拆完！”江瓷的手指顿了顿。

帆布包内侧缝着的羊皮纸硌着掌心，那是她昨天刚从窑底暗格找到的残卷，

上面用朱砂画着龙纹祭盘的复原图。这座始建于光绪年间的龙窑，

窑尾第三排砖缝里藏着的东西，比她二十六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重。“赵伯，

您先带婶子去村委会。” 她把帆布包往墙角的旧木箱里塞，

指尖触到箱底那只缺了口的青花碗——那是十二岁那年，

她冲进火场从坍塌的房梁下抢出来的，碗沿的碎瓷片至今还嵌在后背的皮肉里，

阴雨天会像无数根细针在刺。“傻囡囡！那盘儿再金贵能有命金贵？

” 赵伯急得用窑针敲木箱，铜器相撞的脆响里，推土机的轰鸣声更近了，

“当年你娘就是为了护这窑……”“我知道。” 江瓷打断他，声音轻得像被雨打湿的棉线，

“所以更不能让它被推土机碾成灰。”她掀开木箱底层的活动板，露出下面一尺见方的土坑。

三个月前清理窑道时，她在这里摸到一块刻着“护”字的青砖，

撬开后发现了那只被黄绸裹着的龙纹祭盘——盘身裂成了十七块，

最大的一块还留着被硬物敲击的凹痕，像一道永远合不上的伤口。

就在她指尖触到祭盘裂痕的瞬间，院门外传来粗暴的呵斥：“老东西别挡道！王总说了，

今晚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破窑推平！”是李三，镇上出了名的愣头青，

此刻正拽着赵伯的胳膊往泥地里拖。江瓷抓起墙角的铁锨冲出去时，雨突然变成了瓢泼之势，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放开他。” 她站在雨里，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

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细流。李三身后还站着两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其中一个举着手机录像，镜头直勾勾地对着她。“哟，这不是江家那丫头吗？

” 李三嗤笑一声，甩开赵伯的胳膊，“听说你在城里学什么修破烂的手艺？正好，

等会儿这窑推了，碎瓷片全给你当学费。”赵伯爬起来想拦，却被另一个男人按住肩膀。

江瓷看到老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样子——也是这样被人按在泥地里，

怀里紧紧护着那本《青窑瓷谱》。推土机的车灯突然扫过来，强光刺得她眯起眼。

驾驶座上的老王探出头喊：“三儿别磨蹭！陆工在车里等着呢！”江瓷顺着车灯的方向望去，

巷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雨幕模糊了他的脸，

只能看到他指尖夹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让开。” 李三推了江瓷一把，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在窑门的青石柱上，疼得倒抽冷气。

帆布包里的祭盘碎片硌着肋骨，像在提醒她不能倒下。“这窑是省级文保单位，

你们没有审批手续。” 她挺直脊背，雨水顺着衣领灌进单薄的衬衫，后背的旧伤开始发烫，

“我已经打12345了，文物局的人马上到。”“文保单位？” 李三笑得更凶了，

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晃了晃，“看到没？这是镇政府的拆迁许可！你以为王总能看上这块破地？

是陆工设计的酒店要在这儿建观景台，人家可是留洋回来的大建筑师，能看上你这堆破烂？

”江瓷的目光越过李三的肩膀，落在越野车的车门上。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正举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雨里。他身形很高，

伞沿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是用大理石雕出来的。“陆工，

您看这……” 李三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刚要上前递烟，却被男人抬手制止了。

“推土机退后三米。” 男人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清冽得像冰镇的梅子酒，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施工队没有出示文物部门的迁建许可，属于违规作业。

”李三的脸僵住了：“可王总说……”“我说退后。”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伞沿微微抬起。

江瓷这才看清他的眼睛，瞳仁是很深的墨色，却像蒙着层薄雾，望过来时没有任何焦点。

就在这时，推土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倒车声，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里，

江瓷怀里的帆布包突然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捞，

却只抓住了散开的麻绳——十七块碎瓷片混着泥水滚落在地，

最大的那块龙纹残片正好落在男人锃亮的牛津鞋前。“小心！” 她扑过去时，

手掌重重按在碎石堆上，尖锐的瓷片瞬间划破皮肤，血珠混着雨水渗进祭盘的裂痕里。

“瓷器重要，还是人命重要？”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江瓷抬头的瞬间，

看到他微微蹙眉，墨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沾满泥污的脸，却像在看一件陌生的器物。

“这是光绪年间的官窑祭盘，” 她顾不上掌心的疼，指尖颤抖着去拾那块沾了血的残片，

“当年为了烧它，十七个窑工守了整整四十九天……”“抱歉。” 男人突然打断她，

语气里听不出歉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请再说一次——我认不清脸。

”江瓷的动作顿住了。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滴，模糊了视线里的男人。

他手里的黑伞倾斜着，有几缕雨丝落在他浅色的衬衫领口，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茫然，就像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陆工您别跟她废话！” 李三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块砖头就要砸向散落的瓷片，

“这种疯丫头……”“住手。” 男人侧身挡住李三的动作，黑伞稳稳地罩住地上的碎瓷片，

“把图纸给我。”他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一卷牛皮纸。江瓷看着他展开图纸的瞬间，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那是酒店的设计图，

主体建筑的外立面竟然用了无数块不规则的瓷片拼接而成，远远看去像一面破碎的巨大镜子。

“这是……”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的血滴落在图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你把碎瓷当装饰？”男人的指尖在图纸上敲了敲，

落点正好是酒店大堂的位置：“这些瓷片会经过特殊处理，既能体现青窑镇的历史感，

又符合现代建筑的力学结构。”“历史感不是用碎瓷片贴出来的！

” 江瓷突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砖，狠狠砸在图纸上，“破碎不是用来观赏的！

你根本不懂……”她的话没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掌心的伤口传来灼热的痛感，

那股热量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再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眼前的雨幕开始扭曲，

男人的黑伞、李三的叫骂、推土机的轰鸣，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取而代之的，

是刺眼的火光。她看到穿着粗布短打的窑工们跪在地上，手里举着同样的龙纹祭盘。

盘身的裂痕和她眼前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的不是雨水，是暗红的血。穿官服的人举着刀，

刀刃上的寒光映在祭盘的龙睛里，像两簇跳动的鬼火。“护窑者死！”嘶哑的吼声里，

一个窑工突然抱着祭盘冲进熊熊燃烧的窑炉。

江瓷看清了他的脸——和她父亲留在旧照片里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他在火中转身的瞬间，

祭盘从怀里滑落，掉进窑底的暗格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啊！

” 江瓷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窑墙上才稳住身形。眼前的幻象消失了，

只有男人举着黑伞站在雨里，墨色的瞳孔里映出她苍白的脸。“你没事吧？” 他往前一步，

伸手似乎想扶她，却在半空中停住了，“需要叫救护车吗？”“不用。” 江瓷深吸一口气，

弯腰将散落的碎瓷片一块块捡起来，掌心的血染红了每一块残片，“陆先生，

如果你真的想建酒店，我有个条件。”男人看着她沾满血污的指尖，

突然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方白色手帕递过去：“你说。”“我能修复这只祭盘。

” 她没有接手帕，血珠顺着指尖滴在祭盘的龙纹上，像是给那条断裂的龙续上了血脉，

“作为交换，保住这座窑。”雨还在下，推土机的轰鸣不知何时停了。

赵伯拄着窑针站在远处，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雨幕中的两个人影。李三被助理拦着，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没人再去理会。男人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碎瓷片，

墨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焦点——不是在看她，是在看那些沾了血的裂痕。“多久？

” 他问。“七天。” 江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七天后，

我让你看到完整的龙纹祭盘。”男人沉默了片刻，黑伞突然往她这边倾斜了更多。

雨丝被隔绝在伞外，形成一个狭小而安静的空间，

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雨水打在伞面上的闷响。“我叫陆垣。” 他说，“七天后，

我来取货。”江瓷没有抬头，指尖轻轻拂过祭盘上那道最深的裂痕。

刚才的幻象还残留在脑海里，那个抱着祭盘冲进火海的窑工，他最后望向窑门的眼神，

和母亲临终前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江瓷。” 她报上名字，声音里带着潮湿的水汽，

“到时候，希望陆先生能看清，什么是真正的修复。”雨还在下，

青窑镇的百年老窑在雨幕中沉默着，像一位等待救赎的老者。

江瓷抱着十七块沾血的碎瓷片站在窑门前，后背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

从今晚开始，有些破碎的东西，

必须由她亲手拼起来第二章雨后的青窑镇像被浸在新沏的碧螺春里。

江瓷推开老宅西厢房的木门时，檐角的铜铃还在滴着水，叮咚声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灰鸽。

赵伯蹲在门槛外，正用丝瓜瓤擦拭那把铜制窑针，见她出来，

立刻把一个油纸包往她手里塞：“你婶子凌晨蒸的米糕，就着热茶吃不伤胃。

”油纸包上还留着灶间的温度。江瓷指尖触到那层薄薄的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