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夏天,冷气充足的连锁书店里弥漫着新纸与油墨的沉静气味。
我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行,指尖滑过一排排书脊,微凉的触感却未能消解心头的燥意。
空调送风口正对着后颈,那一点持续的、细密的冷风,莫名地,像极了二十年前高中教室里总也关不严的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穿堂风。
带着点尘土,带着点汗味,带着点青春无处安放的微酸气息。
就在这恍惚的冷风里,我随意地朝“外国文学”区域瞥了一眼。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血液轰地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瞬退潮般褪去,留下冰凉的麻痹感。
是她。
隔着两排高大的书架,她正微微踮着脚,专注地伸手去够上层的一本书。
侧影的线条,那下颌到脖颈的弧度,熟悉得如同刻在记忆最深处的纹路。
二十年的光阴,像一层薄雾,笼在她身上,并未模糊她的轮廓,只是添了几分沉静的重量。
她穿着一件剪裁极简的浅杏色亚麻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颈边。
无名指上,一点细碎的钻石光芒在顶灯下安静地闪烁,无声宣告着一个圆满的、与我无关的人生章节。
我的脚像是生了根,牢牢钉在原地。
视线却贪婪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追随着她的动作。
她取下了那本书,低头翻开,指尖习惯性地捻过书页。
那动作……那翻书的韵律,几乎和十七岁那年,在课桌下偷偷翻开那本薄薄的《飞鸟集》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她翻动的是崭新的书页,带着墨香和某种滚烫的、我无法承受的期许。
而此刻,她指间的书,厚重而陌生。
那一年,2002年,夏末秋初。
蝉鸣正拖着长长的、疲惫的尾声。
教室里的风扇徒劳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发出嗡嗡的低鸣。
门被推开,班主任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同学们,这是新转学来的林小悠同学,大家欢迎。”
阳光像倾泻而下的碎金,正好从高窗泼洒进来,不偏不倚地笼罩在她身上。
她微微歪着头,唇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眼睛清亮得如同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
“大家好,我叫林小悠,以后请多关照。”
声音清脆,像山涧敲打石头的清泉。
那一刻,教室里所有黏腻的空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