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水流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柱冲刷着他的手掌,皮肤己经搓得发红发烫,可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却像是渗进了骨缝里。
郇临突然发狠地将拳头砸向镜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将他的脸分割成无数碎片。
每一块碎片里,都倒映着夜鹰最后那个平静的眼神。
门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郇临条件反射地将警徽藏进袖口,另一只手摸向了后腰的枪。
"是我。
"一个低沉的男声透过门板传来。
郇临松了口气——是"無",那个游走于黑白两道的黑客,也是他在这个地下世界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盟友"的人。
门开了一条缝,無闪身进来,黑色连帽衫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敏锐地注意到郇临苍白的脸色和碎裂的镜子,却什么也没问,只是递过一个加密U盘。
"教父要的东西,"無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明天码头交易的集装箱编号和安保布局。
"郇临接过U盘,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夜鹰逐渐冷却的皮肤。
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教父还说了什么?
"闻言,無顿了顿,最后摇摇头,“不是什么好话,你别听了。”
郇临没有追问,只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恨意。
“东西送到,走了。”
無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
郇临叹了口气,脱力倒向沙发。
—————————————————郇临没有再休息,他睡不着,他也不敢睡。
见证了太多死亡,结果了太多生命,他见过很多人死前的眼神,愤怒的、痛苦的、绝望的、憎恨的,还有,平静的。
或许他早己麻木,但他未曾遗忘。
————————————————早上九点。
郇临站在集装箱阴影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警徽碎片。
金属边缘割破了他的指腹,血珠渗出,却很快被海风吹干。
远处传来引擎的低吼,三辆黑色奔驰G级越野车碾过潮湿的沥青路面,停靠在7号泊位。
教父推门下车,白色西装在灰雾中格外刺目,手中的象牙手杖轻叩地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货呢?
"教父用俄语问道,目光扫向郇临身后的集装箱。
郇临抬手指向12号柜:"验过了,三十支玩具,配五百发糖果。
"(黑话:枪械与弹药)教父轻笑,突然伸手掸了掸郇临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脸色很差,孩子。
"他的指尖刻意划过郇临颈侧动脉,"像刚杀过人。
""昨晚没睡好。
"郇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六束车灯刺破浓雾,一列装甲路虎驶入码头。
车门开启,公爵迈步而出,黑色皮手套裹着修长的手指,身后跟着西名荷枪实弹的佣兵。
"迟到了十七分钟。
"教父叹息,"你的时间观念还是这么......自由主义。
"公爵摘下墨镜,瞳孔在月光下泛着***的冷光:"海关临时抽查,不得不绕路。
"他看向郇临,"这就是你新养的狼犬?
听说他昨天刚咬死一个警察。
"郇临的脊椎绷紧。
"验货吧。
"教父打断对话,示意郇临打开集装箱。
集装箱门锁"咔嗒"弹开,郇临率先踏入。
昏暗的灯光下,三十个军绿色长箱整齐排列。
他随机抽检第三箱——掀开泡沫垫,一支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