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刺骨的寒气顺着墙缝钻进破屋,冻得苏鼎一激灵醒过来。
他揉着干瘪的肚子,喉咙火烧火燎,下意识扭头看向炕角。
空的!
破被子和墙角那个灰布小包袱也不见了影。
苏鼎心里“咯噔”一下:“他娘的......真跑了?”
他撑着坐起,饿得眼前发黑,心里骂开了花:“白瞎了破被子。
那点浅蓝感情不靠谱?
系统你行不行啊?”
他磨着后槽牙,饿得心慌,也懒得再琢磨那小娘们。
跑了拉倒!
眼下填饱肚子活命才是顶天的大事。
苏鼎想到打猎,可枪这玩意儿要是大白天亮出来多少不合适,空手去也太离谱了。
村子小,多少会遇到熟人。
“得找个由头......”他整了下露脚趾的破草鞋,晃荡到后院。
记忆里,苏老根活着时,好像还留着点破烂家什。
他在柴火堆、破瓦罐堆里扒拉,弄得灰头土脸。
“这死鬼老爹穷得叮当响,好歹给我留个家伙。”
他骂骂咧咧,猛地瞅见草棚子最里头,挂着个黑乎乎的长条物件。
扯出来一看,是把老弓。
弓身磨得油亮,弓弦倒还紧绷着,旁边挂着个破箭袋,里头稀稀拉拉插着三西支秃毛箭。
“嘿!
就它了!”
苏鼎咧嘴一笑,有这玩意儿打掩护,山里打出什么肉来都好说。
他抓起弓,掂量掂量,还成。
刚把弓挎上肩膀,打算回屋,后院墙角传来一阵轻轻的撩水声。
苏鼎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大猫送肉上门吧?
他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声音来处挪了两步,扒着草棚竹墙往里瞅。
这一眼,苏鼎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草棚角落,陈翠儿背对着他,正用一块破布巾蘸着木盆里的水,擦拭身子。
天光暗淡,却足够照亮那一片晃眼的雪白。
水珠顺着光滑的脊背往下淌,在昏暗的光线下勾魂摄魄。
她微微侧身去够水盆……看到这,苏鼎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天灵盖,眼里只剩下那片晃动的雪白。
他喉咙里“咕咚”一声巨响,口水咽得震天响。
这一下坏事了。
“谁?!”
陈翠儿猛地一哆嗦,吓了一大跳,倏地转过身,双手捂住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团,脸上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看清是苏鼎,那双杏眼瞬间瞪圆,羞愤交加:“啊——你!
你流氓!
偷看俺!”
“我......我没!”
苏鼎脸上臊得通红,梗着脖子,眼神却像被磁铁吸着,贴在她身上撕不下来。
“我......我找东西,谁知道你大清早搁这儿......那啥......”他心虚地别开眼,又忍不住飞快地瞟了一下,果真是老六。
“你......你还看!”
陈翠儿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忙脚乱地去抓地上散落的破衣服,七手八脚地往身上套,动作慌乱得差点摔倒。
“不看!
不看!”
苏鼎赶紧捂住眼,手指缝却开得老大,“真不是故意的!
我这就走!”
他嘴上说着走,脚底下像生了根。
陈翠儿胡乱套上那身灰扑扑的粗布袄裙,裹得严严实实,一张脸红得要滴血,狠狠剜了苏鼎一眼:“臭流氓!
俺......俺告诉俺爹去!”
“别啊!”
苏鼎一听“爹”,想起那欠的一只老母鸡,头皮发麻。
他赶紧放下手,挤出个讨好的笑:“翠儿,好翠儿,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看咱家都这样了,你爹......咳......咱爹!
那鸡债还没还呢,他老人家知道了多闹心。”
陈翠儿咬着下唇,眼里泪花首转,羞臊得说不出话。
苏鼎看她那委屈样,心里那点痞气有点压不住,又瞄了一眼,嘿嘿一笑:“再说了......我婆娘......我看看怎么了?
又不犯法......”他瞥见她头顶,那浅蓝色的气芒还在,颜色似乎更深了些。
此刻他心里欢喜得很:嘿,没跑就好。
“哼!
谁是你婆娘!”
陈翠儿又羞又急,跺了跺脚,抓起地上那个灰布小包袱,扭头就要往屋里冲。
“哎!
等等!”
苏鼎想起正事,赶紧叫住她,拍了拍挎着的弓,“我去后山转转,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陈翠儿停住脚,回头看他,杏眼里全是惊讶和不信:“你?
打猎?”
她上下打量苏鼎那副风吹就倒的饿痨鬼样:“俺爹......俺爹以前说,石沟子村就数你苏鼎懒筋最粗,连耗子洞都懒得掏。
你会打猎?
别让狼叼了去。”
这话像针扎在苏鼎肺管子上,他顿时炸毛,也为了讨陈翠儿欢心:“瞧不起谁呢?
那是以前!
老子现在有媳妇了,老虎来了都敢薅它胡子!
耗子洞?
老子今天要掏的是兔子窝、野猪窝!”
“吹吧你就!”
陈翠儿撇撇嘴,明显不信,但看他那正儿八经的眼神,又有点怕他真去送死:“......那......那你小心点......山里雪厚,路滑......”她犹豫了一下,手里抓着那床破棉被,不由分说就往苏鼎身上裹,动作有点笨拙,但力气不小:“裹上!
冻死你个懒鬼!”
她踮着脚,想把被子缠紧些,整个人几乎贴到苏鼎怀里。
一股少女身上的气味钻进苏鼎鼻子。
苏鼎一僵,低头看她,那樱桃小嘴儿真诱人,一时入神。
她额角沾了点灰,鼻尖冻得微红。
“看......看啥看......冻死你活该。”
陈翠儿被他看得不自在,怕他乱来,用力把被角在他胸前打了个死结,勒得苏鼎首翻白眼。
她退后一步,又从小包袱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塞进苏鼎手里。
苏鼎低头一看,是半个拳头大的糠菜窝窝头,硬得像石头。
“就......就这点了......省着点吃......”陈翠儿声音低低的,不敢看他。
苏鼎捏着那又冷又硬的窝窝头,再看看身上裹得跟粽子似的破被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流。
他扯开嗓子,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行了行了!
啰嗦!
在家把门关好,别让野狗进来。
等老子回来吃肉。”
他说完,扛起那破弓,像个裹着棉被的怪胎,往院外走。
陈翠儿站在破烂的院门口,望着那裹着破被子、挎着老弓、摇摇晃晃走向村口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被苏鼎眼神灼烧过的胸口,又羞又恼,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