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车祸濒死需要骨髓移植时,我是唯一匹配的捐赠者。可医生说我怀孕了,捐赠风险极高。
病房里他嗤笑:“让她捐,死了正好换新的。”我流着泪签字,手术台上高烧流产。
他复明后疯找消失的我,
却在监控里看到我蜷缩在血泊中喃喃:“宝宝不怕...”后来他跪在茶山求我回家。
我咳着血笑:“沈先生,你配吗?”他永远不知道,那场捐赠让我免疫系统崩溃。
就像他不知道,此刻他抱着的,已是具渐冷的躯体。1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狠狠切割着ICU病房里粘稠的寂静。每一次“嘀——”的拉长,
都像濒死者的最后一声哀鸣,重重砸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发苦,
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那是生命流逝的味道。她隔着厚重的玻璃望进去,
目光穿透惨白的灯光,落在病床上那个模糊的人影上。沈确。她的丈夫。
一个名字刻在金融圈金字塔尖、眼神却比西伯利亚冻土还要冷的男人。此刻,
他被一堆冰冷的仪器和管线缠绕着,像一尊正在碎裂的昂贵瓷器。氧气面罩下,
他削薄失血的唇紧抿着,即使在昏迷的深渊里,也固执地维持着那份拒人千里的倨傲轮廓。
这轮廓,苏晚刻骨铭心。三年前,一纸冰冷的商业联姻合同,
把她从江南温润的茶山带到了这座钢筋水泥铸就的冰冷森林,带到了沈确身边。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她扮演着沈太太这个完美而沉默的符号,
住在他奢华却空旷得像博物馆的顶层公寓里,呼吸着他施舍般的稀薄空气。她的存在,
于他而言,大约和客厅里那件价值连城却从不被多看一眼的古董花瓶没什么区别——昂贵,
体面,仅此而已。“RH阴性,
Panda血型…罕见…骨髓移植是唯一希望…”主治医生疲惫而严肃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砸在苏晚耳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熊猫血…她和沈确一样。这是她嫁入沈家后才知道的巧合,
一个曾让她在无数个寒夜里,荒谬地生出一丝卑微窃喜的“缘分”。她甚至偷偷想过,
这会不会是命运埋下的一根微弱的线,终有一天能将他们真正系在一起?“沈太太,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到她面前,
镜片后的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初步筛查结果出来了。
您…是唯一与沈先生HLA配型成功的亲属。”“亲属?”苏晚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她和他,除了那纸法律文书,何曾有过半分“亲”的牵绊?
医生点点头,递过来几张密密麻麻印着数据的纸:“是的。但…”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苏晚苍白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刚给您做的全面检查显示,您怀孕了。
孕早期,大概四周左右。”“轰——”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苏晚的颅骨里炸开。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她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巨响,震耳欲聋。她怀孕了?
她和沈确的孩子?一个在她近乎绝望的、单方面的婚姻里,悄悄降临的微小奇迹?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海浪瞬间将她吞没,几乎让她窒息。可下一秒,
医生的下一句话,却像最锋利的冰锥,将这刚浮起的泡沫狠狠刺穿、冻结。“苏女士,
这种情况下进行骨髓捐赠,对您自身,尤其是对胎儿,风险…极高。
高烧、感染、强烈的药物反应…极可能导致流产,甚至危及您的生命。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砸在苏晚的心上,“您必须慎重考虑。
”孩子…和沈确的命。冰与火的极致撕扯,瞬间将她扯成了两半。
一边是腹中刚刚萌芽、承载着她所有隐秘渴望的生命,
一边是病床上那个她爱入骨髓却也伤她至深的男人。手心手背,剜心蚀骨。
“我…”苏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她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去消化这足以将她灵魂碾碎的消息。她踉跄着推开休息室的门,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巨大的疲惫和抉择的痛苦瞬间将她淹没。就在这时,
病房里隐约传来沈确沙哑、虚弱,却依旧带着惯常冷峭讥诮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穿过门缝,刺进苏晚的耳膜。“……苏晚?配型成功?呵…”一声短促的冷笑,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她捐。死了…不是正好?省得碍眼…换新的也清净…”每一个字,
都清晰无比。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住,停止了流动。
她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石雕。耳边嗡嗡作响,
反复回荡着那冰冷刻骨的几个字——“死了正好…换新的也清净…”原来,在他眼里,
她的命,连同她腹中可能存在的、属于他的骨血,都轻贱如尘,可以随意丢弃、替换。原来,
她三年小心翼翼的守候,那些深夜里无人知晓的眼泪和期盼,
那些因他一个偶尔的皱眉而牵动的所有心神,在他那里,只换来一句“碍眼”。
巨大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汹涌而上,瞬间灭顶。
那刚刚萌芽的、关于孩子、关于未来的脆弱憧憬,在这滔天的恶意和冰冷面前,
碎得连齑粉都不剩。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她痉挛的绞痛,
比任何生理上的痛楚都要来得猛烈、彻底。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苏晚扶着墙壁,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脸上所有痛苦、挣扎、难以置信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一种抽空了所有情绪后的空茫。她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
病床上的沈确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半阖着眼,脸色依旧灰败,
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傲慢却丝毫未减。他感知到门口的光线变化,微微侧过头,
视线冷淡地扫过苏晚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苏晚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径直落在主治医生身上,
声音平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起伏,只有一种耗尽一切的疲惫:“医生,我签字。
”她接过笔,在那一叠厚重的、意味着巨大风险的知情同意书上,一笔一划,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指尖冰凉,字迹却异常清晰、稳定。签完字,
她将笔轻轻放在桌上,动作没有一丝颤抖。然后,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便签本和一支笔。
她撕下一页空白的纸,俯下身,就着冰冷的窗台,开始写字。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她写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沈确冷漠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眉头不耐地蹙起。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她又一次试图引起他注意的无聊把戏。他厌烦地闭上眼,
彻底隔绝了视线。苏晚写完,将那张小小的纸片仔细地折好,
放在离沈确病床最近的那个床头柜上,一个他抬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
那里还放着一个她早上带来的保温桶,里面装着费心熬煮了几个小时的清粥,此刻早已凉透。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再看病床上的人一眼。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
走出了这间充斥着死亡气息和冰冷心肠的病房。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
发出规律而空洞的回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确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彻底清醒过来的。麻药的效力退去,意识回笼,
首先感知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纯粹的、浓稠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像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茧,将他死死地包裹其中。他猛地睁开眼,徒劳地睁大。
眼前依旧是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恐慌,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恐慌,
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索,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牵扯着胸口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钝痛。“谁?!”他嘶哑地低吼出声,声音干涩破碎,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开灯!为什么不开灯?!”“沈先生!您醒了?别激动!
”护士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您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但是…手术中出现了短暂的颅内高压,压迫了视神经…医生判断是暂时性的失明,
需要时间恢复…”暂时性失明。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沈确心上。他躺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
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骨髓移植…成功了?那苏晚…她捐了?
混乱的思绪被一阵细微的摩擦声打断。他感觉到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过来,
似乎想帮他调整一下输液管的位置。那手指带着凉意,无意间蹭过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背。
不是苏晚。沈确几乎是立刻就分辨了出来。
苏晚的手指常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的暖意,触感也截然不同。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空落瞬间攫住了他。“她呢?”他打断护士的动作,声音冷硬地问。
“您是说沈太太吗?”护士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迟疑,“沈太太…手术结束后,
情况有些不太好,被送去观察了。她…她留了张字条给您,就在床头柜上。”字条?
沈确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想起了苏晚离开病房前那异常的平静,
想起了她伏在窗台写字的侧影。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冰冷地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朝记忆里床头柜的方向伸出手,不顾牵动伤口的剧痛,
手指在冰冷的柜面上急切地、慌乱地摸索着。
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是他熟悉的那个保温桶。旁边,
果然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触感柔软的纸。他一把将纸抓在手里,
那薄薄的纸片此刻仿佛有千钧重。他看不见,只能用力地攥着,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把它紧紧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积蓄了足够的勇气,颤抖着手指,一点点将那纸片展开。
他看不见上面的字迹。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像一头被困在黑暗牢笼里的野兽,暴躁而绝望。“念!”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嘶哑扭曲,“给我念出来!上面写的什么?!”护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赶紧接过那张被攥得有些发皱的纸条。她展开,
目光落在上面那几行娟秀却透着决绝的字迹上,犹豫了一下,
才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句地念道:“沈确:骨髓已捐,两不相欠。从今往后,死生不复相见。
——苏晚。”“死生不复相见…”护士的声音消失了。
病房里只剩下沈确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张薄薄的纸片,此刻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他的手心,又像淬了剧毒的冰刃,
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两不相欠…” “死生不复相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他骤然紧缩的心脏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而冰冷的恐惧,
瞬间攫住了他的咽喉。他猛地攥紧了那张纸,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它揉碎在掌心里。
“去找她!”他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和失控。“立刻!马上!把她给我带过来!告诉她,
我要见她!现在!”他的咆哮在病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护士吓得脸色发白,
连忙应声出去。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次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都让沈确的心脏提到嗓子眼,每一次推开的门缝里透进来的,
都不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回应他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出院记录…她好像…自己离开了…”“沈先生…我们查了监控…沈太太手术结束后短暂清醒,
自己换了衣服…从侧门离开了医院…没有叫车…”2离开。消失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那张写着“死生不复相见”的字条,像最恶毒的诅咒,应验了。
沈确躺在彻底的黑暗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彻底地、冰冷地碎裂了。那是一种比眼前这片黑暗更令人窒息的深渊,
正在他脚下无声地张开巨口。苏晚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从未在这座城市、在沈确的生命中存在过。沈确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以及比黑暗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躺在VIP病房奢华却冰冷的大床上,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
也牵扯着心口那片被硬生生剜走的空洞,那里灌满了凛冽的寒风。起初是暴怒。
他砸碎了护士送来的所有药瓶和水杯,昂贵的瓷器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开,
如同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对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咆哮,
用最刻薄、最伤人的字眼咒骂着苏晚的“不知好歹”和“忘恩负义”。他命令保镖,
用尽一切手段,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挖出来!他要亲口问问她,谁给她的胆子!
保镖们倾巢而出,沈氏集团庞大的资源和触角被调动起来,像一张无形的巨网,
笼罩了整个城市。然而,苏晚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她的银行卡没有消费记录,身份证没有使用痕迹,
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医院侧门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她常用的社交软件头像灰暗,
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半年前,是一张模糊的、开满白色小花的山坡照片,
配文只有两个字:“归处。”那张照片,沈确“看”过无数次。
保镖用最清晰的平板电脑展示在他面前,
专业的描述人员用最精准的语言向他描绘: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
一片片整齐的墨绿色茶树梯田,云雾缭绕在山腰,远处隐约可见黛瓦白墙的村落。照片一角,
有几株开得正盛的茶树,细小的白色花瓣簇拥在绿叶间。“像…像下了一场小雪。
”描述人员斟酌着词句。小雪…沈确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苏晚的家乡,
在南方一个以云雾茶闻名的小镇。她刚嫁过来时,曾小心翼翼地带过一小罐自家炒制的茶,
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期盼,轻声对他说:“尝尝看?和外面的…不太一样。
”他当时正被一份棘手的并购案弄得焦头烂额,只冷淡地扫了一眼那朴素的罐子,
连一句敷衍都吝啬:“放着吧。”那罐茶,后来大概是被保姆清理掉了。他从未尝过。
一股迟来的、尖锐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烦躁地挥手让描述人员离开。黑暗里,那模糊的茶山影像,
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混乱的脑海里。暴怒之后,
是更深的焦灼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噬心蚀骨的空虚。他像个偏执的幽灵,
一遍遍拨打那个早已停机的号码,听着机械的女声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每一次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在他心口狠狠刮过。他命令助理,
去查苏晚过去三年所有的消费记录、通话记录、出行记录…任何能拼凑出她生活轨迹的碎片。
他要找到她,立刻,马上!这念头成了支撑他在黑暗中不至于彻底沉沦的唯一执念。一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