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腐烂的菜叶在狭窄的巷子里打转，洛恩蜷缩在破木箱后，屏住呼吸。
他的胃像被火烧一样疼，己经三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粗哑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敢偷老巴特的面包，活得不耐烦了！
"洛恩的指尖掐进掌心。
那根本不是面包店老板的东西，而是贵族马车掉落的糕点，沾了灰就被扔进垃圾堆。
但在贫民窟，连垃圾都是有主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
洛恩数着心跳，在守卫拐弯的瞬间，像只野猫般窜上堆叠的货箱。
腐朽的木板在他脚下发出危险的吱呀声。
"在上面！
"箭矢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墙壁。
洛恩没有回头，他在倾斜的屋顶上奔跑，光脚被碎瓦划出血痕也感觉不到疼。
五年来，这样的追捕早己成为日常。
转过三个街区后，他钻进一条只有孩子才能通过的墙缝。
黑暗中有老鼠窸窣逃窜，洛恩靠着湿冷的石壁滑坐在地，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沾满尘土的蜂蜜蛋糕。
"生日快乐，洛恩。
"他对自己说，声音比十二岁的少年应有的更加沙哑。
蛋糕在舌尖化开的甜味让他眼眶发热。
父母去世那年，他七岁，只记得母亲最后塞给他的也是这样的蜂蜜蛋糕。
之后就是贫民窟的泥潭，老杰克收留了他，教会他用刀片和谎言活下去。
"臭小子！
又惹麻烦了？
"熟悉的声音让洛恩猛地抬头。
老杰克蹲在墙缝出口，缺了门牙的嘴咧开着，但灰眼睛里闪着怒火。
老人枯瘦的手像铁钳般揪住他的衣领。
"巴特的人带着猎犬在找你！
知道被抓住会怎样吗？
"老杰克压低声音，"上次偷他面包的孩子，手指被剁了三根。
"洛恩挣开束缚，"那是他们扔掉的！
""在贫民窟，贵族扔掉的狗屎都算他们的财产。
"老杰克从腰间解下破布袋，"拿着，去旧城区躲几天。
"袋子里有发霉的干粮和生锈的匕首。
洛恩没接，"那你呢？
""老子在这活了西十年，知道怎么应付。
"老杰克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快滚，别连累我。
"远处传来犬吠声。
洛恩咬咬牙，抓起布袋钻向墙缝深处。
在拐角处回头时，看见老人正把什么液体洒在自己刚才停留的地方——能掩盖气味的炼金药剂，价格抵得上贫民半年的口粮。
夜色降临时，洛恩爬上了废弃钟楼。
从这里能看到整个贫民窟的灯火，像一片肮脏的星河。
更远处，贵族区的魔法灯将夜空染成紫色，高塔上的水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总有一天..."洛恩的指甲抠进砖缝。
不是羡慕那些光鲜亮丽的魔法师，而是恨。
恨那些把剩饭倒进火堆也不施舍的贵族，恨那些为半个铜板就能杀人的守卫，最恨的是自己——天生无法感应魔力的"废人"。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钟楼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声。
"谁？
"洛恩拔出匕首。
月光下走出个戴兜帽的纤细身影。
银发从帽沿漏出几缕，在风中轻轻飘动。
"把偷来的东西交出来。
"是个少女的声音，清冷如冰，"那不是你该碰的。
"洛恩眯起眼，"我偷的东西多了，你说哪件？
"少女抬起手，他怀里的布袋突然剧烈震动。
那块吃剩的蜂蜜蛋糕浮到空中，包裹它的油纸散开，露出里面闪着微光的银色碎片。
"天启之印的残片..."少女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居然被当成垃圾..."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洛恩感到胸口像被烙铁击中，灼痛中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他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发光，皮肤下浮现出陌生的银色纹路。
"不可能..."少女的兜帽被气浪掀开，露出苍白的脸和震惊的紫瞳，"没有魔力的人怎么能..."剧痛中，洛恩最后看到的是少女向他伸来的手，和远处突然亮起的无数火把。
雷德将军的猩红披风在火光中如血浪翻涌，猎犬的狂吠撕碎了夜空。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少女的耳语："想活命就别出声。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银色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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