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提示音还在脑内余音未绝,那串悬浮在视野正中的蓝色倒计时数字,正以令人心悸的精确度,一秒一秒地无情跳动:99天23小时58分47秒……生命,被量化了。
以一种冰冷、荒诞、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方式。
而它兑换的货币,是虐渣打脸。
嘴角那抹混合着嘲讽与决绝的弧度尚未消散,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却真实地顺着西肢百骸蔓延开,驱散着被雨水浸泡的刺骨寒意。
这感觉……竟该死的让人上瘾。
检测到强烈反击能量,生命值+10天!
新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视野中蓝色的数字猛地一跳:生命值:110天(99天23小时58分32秒)我微微一怔。
强烈反击能量?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混乱的漩涡中心——赵大强那张被死死按在冰凉大理石地面上的、因暴怒和窒息而扭曲涨紫的脸。
他徒劳地挣扎着,粗壮的脖颈被保安强健的小臂青筋毕露地锁住,每一次试图抬头的动作都换来更凶狠的压制,脸颊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口水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溢出。
是他?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想要毁灭我的疯狂反扑,被系统判定为“强烈反击”,反而成了我的续命燃料?
荒谬感更甚,心底那簇幽蓝的火焰却“腾”地烧得更旺了。
原来,不只是主动打脸,连对方垂死的反噬,都是养分!
“放开我!
你们这群瞎了眼的蠢货!
放开!”
王金花杀猪般的哭嚎还在继续,她披头散发,昂贵的礼服被扯得歪斜,像个真正的疯婆子,被两个侍者架着双臂,双脚离地还在胡乱踢蹬,“是她!
是那个小贱蹄子陷害我们!
她嫉妒晚意!
她想抢走晚意的一切!
视频是假的!
全是假的!
沈先生!
沈太太!
你们不能信她啊——!”
她的声音嘶哑绝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却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任何同情的水花。
周围宾客的目光早己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了***裸的鄙夷和厌恶,如同在看两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闭嘴!”
沈先生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盖过了王金花的哭嚎。
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在王金花身上,“证据确凿!
还敢狡辩!
保安!
堵上她的嘴!
等警察来!”
立刻有侍者找来一块干净的餐巾,在王金花更加惊恐的“呜呜”声中,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只剩下她喉咙里绝望的呜咽和赵大强被压制后发出的粗重喘息。
“念念……”一个带着巨大悲痛和难以置信颤抖的女声响起。
是沈太太。
她挣脱了搀扶的女眷,踉跄着向我走来。
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了几缕,昂贵的礼服前襟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她脸上交织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滔天的恨意,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迟到了二十一年的巨大愧疚。
她走到我面前,距离很近。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汹涌的泪水,看到她保养得宜却在此刻因痛苦而深刻起来的皱纹。
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几次张开,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恐惧的试探,轻轻碰触了一下我湿透冰冷的手臂。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随即爆发出更汹涌的泪水。
“我的……我的念念……”她终于哭喊出声,声音破碎不堪,“是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她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让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旁边的女眷慌忙再次上前扶住她。
沈先生也大步走了过来,他强压着翻腾的怒火,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审视,有探究,有巨大的、尚未完全消化的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属于父亲的痛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
他没有像沈太太那样情绪外露,只是站在妻子身边,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仿佛要穿透我狼狈的外表,看清这具身体里装载的究竟是怎样的灵魂。
“孩子……”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克制,“这里……太乱了。
先……先跟我们回家。
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和法律。”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扫过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赵大强和塞着嘴、眼神怨毒如鬼的王金花时,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回家?
这个曾经在无数个绝望的雨夜里,连幻想都带着刺痛的词语,此刻却如此轻易地被说了出来。
我的目光平静地迎向沈先生,没有激动,没有委屈,也没有孺慕。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被冰封过的湖面。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好。”
我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雨水的凉意,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太太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哭声更大了,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释放。
“快!
快带念念去换身干净衣服!
叫医生!
叫家庭医生马上到家里等着!”
她语无伦次地吩咐着旁边的人,目光死死黏在我身上,仿佛怕一眨眼,我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立刻有训练有素的女佣和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恭敬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小姐,这边请,有准备好的休息室和衣物……”我没有再看被制住的赵大强和王金花一眼,也没有看人群中脸色惨白如纸、死死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苏晚意。
他们的结局,在真相暴露的那一刻就己经注定。
法律会给予制裁,而舆论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我转身,跟着引路的佣人,在无数道或震惊、或探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金碧辉煌、却刚刚上演了一场人性最丑恶戏码的宴会厅。
身后,是沈太太压抑不住的悲泣,是沈先生冷硬的命令声,是警察赶到现场的呵问,是宾客们再也压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议论声浪……“天啊!
真是人贩子!
沈家太惨了……那个假千金苏晚意,刚才还装模作样呢!
现在脸都白了!”
“真千金太狠了!
这反击……绝了!”
“看沈太太哭的……唉,作孽啊……明天的头条……不敢想……”这些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穿过长长的、铺着厚厚地毯的回廊,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下来,照亮我湿透的、廉价衣物下摆滴落的水痕,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的印记。
佣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实木门。
“小姐,您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干净的衣物和毛巾马上送来。
需要热水吗?”
女佣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恭敬,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低垂着。
这是一间极其奢华的休息室。
天鹅绒沙发,波斯地毯,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雪松香氛。
一切都精致、昂贵,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不用。”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海,与宴会厅内的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门被轻轻带上。
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雪松香气。
视野中,那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依旧固执地悬浮着:宿主:沈念初生命值:110天(99天23小时45分18秒)数字,在稳定地倒数。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玻璃窗,留下模糊的水痕。
窗外,雨丝被风卷着,斜斜地抽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110天。
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
前世的冰冷与绝望,并未因为这短暂的“胜利”和突如其来的“系统”而彻底消散。
沈太太的眼泪是真的,痛楚也是真的,但那迟到了二十一年的愧疚,又能支撑多久?
沈先生眼中的审视和陌生,苏晚意那隐藏在惨白脸色下的刻骨怨毒……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家”,真的是避风港吗?
不。
这里,只会是另一个战场。
苏晚意绝不会坐以待毙。
王金花和赵大强虽然倒了,但他们背后,是否还有隐藏的推手?
那个精心策划的KTV***视频,真的只是巧合?
还有……这个所谓的“功德打脸续命系统”……它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还是有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虐渣打脸就能换取生命……这力量,太过诡异,也太过……诱人沉沦。
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带着疯狂意味的弧度。
管它是什么。
既然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给了我这把名为“系统”的刀。
那么,欠债的,一个都别想跑。
赵大强的疯狂反扑,价值10天生命值。
那么,苏晚意……你的“反击”,又能为我续上多久的命呢?
我有些……期待了。
窗外的雨,似乎更急了。
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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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中的蓝色倒计时,无声地跳动:99天23小时44分59秒。
虐渣续命的路,才刚刚铺开第一块染血的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