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所有人眼中，安雅是天使般纯洁的小女孩，而我是那个总是惹麻烦的坏孩子。
“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还没等我回答，她突然用力将发卡掰成两半，然后突然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妈妈，她推开门时，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安雅和呆立在一旁的我，以及地上断成两半的水晶发卡。
“妈妈！”安雅扑进母亲怀里，“姐姐......姐姐说想看看你的发卡，我不让，她就抢过去......然后故意掰断了......”
“安宁，你怎么能这样？”她蹲下身抱住安雅，“安雅都知道不能碰妈妈的东西，你作为姐姐更应该懂事。”
“不是我......”
那天晚上，我被罚站了两个小时，而安雅得到了额外的零食作为安慰。
当我饿着肚子站在墙角时，透过门缝看到安雅对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十几年，都是如此，直到我被赶回奶奶家。
我大学回到家之后，安雅还想用谎言陷害我。
可我已经忍受够了。
......
十岁那年，安雅几乎要了我的命。
那是个炎热的夏日午后，我们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在河边玩耍。
安雅提议去踩水，我虽然不情愿，但怕她又在父母面前说我“不合群”，只好跟着去了。
河水清凉，我们挽着裤腿在浅水区嬉戏。
“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下一秒，我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河底的岩石上。
冰凉的河水瞬间灌入我的口鼻，眼前一片黑暗。
安雅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沉没。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时，路过的邮差跳入水中救起了我。
当我咳着水醒来时，听到安雅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我想拉住姐姐的！”她抽泣着对围拢过来的大人们说，“她说想看看深水区有什么......我劝她不要去......然后她突然挣脱我的手......”
母亲紧紧抱住安雅，父亲则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
“安宁，你差点害死自己和妹妹。”
“是妹妹想杀了我......”
我被送回了家，而安雅得到了所有人的安慰和关心。
没人相信我的话，他们始终认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故意谋杀自己的姐姐呢？
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安雅站在我的床边。
“为什么？”
“因为这样很好玩啊姐姐~”
第二天，父母决定把我送到乡下外婆家“好好反省”。
在外婆家的七年是我生命中最平静的时光。
远离了安雅的谎言，我终于能够正常地生活、学习。
外婆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她说安雅的眼睛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十七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城里的大学，和安雅在同一所学校。
大学开学第一周，安雅就开始行动了。
她“偶然”认识了我的室友，经常“顺路”来宿舍找我。
每次她走后，我的舍友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安宁，你妹妹说你有时候会......嗯......拿别人的东西，让我们别介意，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
我辩驳，解释，却没有一点成效。
毕竟谁会相信甜美可人，成绩又好还和善的许安雅在撒谎？
大三那年，我暗恋的学长终于约我出去。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两周，直到安雅“偶然”在图书馆遇到了他。
一天晚上，她溜进我的房间，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姐姐，你猜怎么着？学长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约会呢。他说和你在一起很无聊。”
第二天，我就“偶然”碰上了安雅和学长在校园里拥吻。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学长，我姐姐有时候会......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不会嫌弃姐姐的，对不对?”
我看着学长眼神中露出的嫌弃，终于明白了安雅折磨我的游戏永远都不会结束的。
因为她享受我痛苦的表情。
我露出一个和安雅如出一辙的甜美笑容，“妹妹，听说工程系的那个学长昨天还给你买了超大的一束鲜花呢，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我亲爱的妹妹，镜中的双胞胎本就是一样的。
你会的，我也会。
安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惊讶，真正的惊讶，不是她平时表演出来的那种。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她的声音依然甜美，但眼神已经变了。
学长皱起眉头，“什么工程系的学长？”
“就是那个，”我故意拖长音调，“上周五在图书馆门口等你的高个子男生，安雅。我记得他送了你一条项链？”
安雅的脸色微微发白。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学长，你别介意啊......我姐姐有时候会......幻想一些不存在的事情。”
“是吗？”我拿出手机，“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安雅正和一个男生在咖啡厅接吻，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学长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安雅，这是怎么回事？”
“学长......你听我说......”
说完，我转身离开，留下安雅和学长在原地。
化学实验课，我和安雅被分到了同一组。
是安雅自己要求的，理由是姐妹在一起可以互帮互助。
既然她这么想跟我在一起，我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知道安雅肯定会在实验中途对我动手，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安雅居然会用一整个实验室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你们两个！都说了加材料之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们差点把整个实验室给烧了知道吗！”
“教授......我劝过姐姐，可是姐姐怎么都不听，非要加那个试剂，所以才......”
我没有理会安雅的表演，直接拿出手机，“教授，我按照您的要求实验全程有视频记录，既然安雅你认定是我的错，那不如我们来看看视频？”
安雅的脸刷地变白。她没想到我会录视频这件事情。
周围人看见我们两个之间的反应，也明白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加上波及到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众人皆是一脸仇怨的看着安雅。
“这......这是个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她结结巴巴地说，但已经没有人相信她了。
“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来。”教授严肃地说。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安雅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你会后悔的，姐姐。”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冰冷得不像人类，“我保证。”
我没有退缩，“游戏规则变了，安雅。不再是只有你能陷害别人了。”
化学实验课事件后，安雅被记过处分。
虽然她极力否认，但视频证据确凿。
校园里的风向开始微妙地变化。一些人开始质疑安雅的“天使”形象，我的室友们也为之前轻信她的话而向我道歉。
周五晚上，我正在图书馆自习，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你外婆是怎么死的吗？晚上十点，老化学楼见。一个人来。”
外婆是在我高中毕业那年突然去世的，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
但外婆从没有心脏病史......
九点五十分，我站在老化学楼前。
“你来了，姐姐。”
“外婆的死是怎么回事？”
安雅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老太婆啊，在明知道这是陷阱的情况下还来见我？”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很好奇如果你知道老太婆真正的死因之后，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什么死亡的真相......”
安雅站在我面前，“你知道吗？那天我去乡下看外婆，她居然又在说我的坏话，说我眼睛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老太婆实在是可恨的要命。所以我帮她吃了药......很多很多的药......然后，她就没命了。”
“你......你这个怪物......”
“怪物？我只是在玩游戏啊，姐姐。”
“这不是游戏！你杀了人！”
“证据呢？”安雅摊开手，“谁会相信你呢？外婆已经火化了，死因是心脏病。完美的结局。”
随后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向后倒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安雅躺在楼梯底部，“救命啊！林安宁她想杀了我！来人啊！”
几个保安听见动静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保安扶起安雅，安雅立刻哭了出来。
“我......我和姐姐吵架了......”安雅抽泣着说，“她突然生气推我......我不是故意的......”
保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同学，这是真的吗？”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要报告学校，故意伤害是***行为。”
安雅在保安身后对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又一次，我落入了她的陷阱。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安宁了。
“等等。”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有录音。”
安雅的笑容僵住了。
“从进入这栋楼开始，我们的每一句对话都被录下来了，当然也包括安雅承认谋杀我外婆的部分。”
一开始我就知道安雅找我来这里没有什么好事。
从小时候开始，只要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安雅总会制造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诬陷我，所以这一次，我做了十全的准备。
“你......你不可能......”
“要听听看吗？”
我拿出手机准备播放录音，还没点开，安雅直接推开了搀扶她的保安。
“哈哈，刚才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是我自己脚滑才摔下来的，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呦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冤枉人啊？”
安雅怨毒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直接离开了化学楼。
保安们面面相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妹妹精神有点不稳定。”我说，用着安雅曾经用来形容我的词，“她需要帮助。”
第二天，校园里传遍了安雅深夜闯入老化学楼并袭击保安的流言。
虽然事实不是这样的，但是那又如何呢？
大家只相信他们想看见的事情，真相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
无论真相究竟是什么，安雅的完美形象都彻底崩塌了。
老化学楼事件后，关于她“精神不稳定”的传言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教授发来的信息。
“安宁，方便来我办公室一趟吗？关于昨天的意外。”
“坐。”教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听说昨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
“是的，教授。我妹妹她......情况不太好。”
“保安处的报告说你妹妹承认了一些事情......关于你外婆的死亡？”
“她只是......情绪失控了。”我抬起头，直视李教授的眼睛，“安雅从小就有妄想症，总是编造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来引起注意。”
“你确定她只是......编造？安宁，如果真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教授。安雅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李教授靠回椅背，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你知道，校园心理咨询中心可以提供帮助。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
“我会转告她的。谢谢您的关心，教授。”
一群人正围着什么热闹，我本不想理会，直到听见安雅的声音穿透人群。
“真的不是我！是姐姐她......她有妄想症，总是编造一些可怕的事情......”
安雅站在人群中央，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团纸巾。
“安雅同学，我们只是按程序调查。”学生会主席推了推眼镜，“昨晚有保安报告说你承认了一些......关于谋杀的事情？”
安雅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那都是姐姐逼我说的！她......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承认就要跳楼......”她抽泣着，“你们都知道她精神不稳定......”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我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曾经相信过我的室友，现在又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走回宿舍的路上，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母亲。
“安宁！”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你对安雅做了什么？学校刚刚打电话说她可能要被强制休学！”
“我什么都没做，妈妈。是安雅自己，”
“别再说谎了！”母亲打断我，“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总是嫉妒安雅，总是编造故事陷害她！现在你居然说她......说她杀了外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七年了，自从我被送到外婆家，母亲从未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现在第一通电话，就是为了指责我“陷害”安雅。
“妈妈，您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在河边发生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安雅差点杀了我。”我继续说，“而您和爸爸选择相信她编的故事。您知道吗？那天晚上她来我房间，亲口告诉我她这么做是因为好玩。”
“你......你疯了......”
“也许吧。但疯的不是我，查查外婆的医疗记录吧，妈妈。看看她死前最后见的人是谁。”
心理咨询中心的灯光总是太柔和，像是刻意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我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翻看着一本过期的杂志。安雅应该在里面，根据校园规定，昨晚的事件后她必须接受心理评估。
门开了，安雅走出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看到我，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她小声说，“你是来看我的吗？”
我合上杂志。“我来拿外婆的遗物清单。心理咨询中心应该有备份。”
安雅的眼睛微微睁大。“什么遗物？外婆的东西早就，”
“被处理掉了？”我站起身，与她平视，“真巧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理医生说我有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都是因为你长期的虐待。”
“精彩。连专业术语都用上了。”
安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陷入我的皮肤。
“你以为你能赢吗，姐姐？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说得对。”我轻轻抽回手，“但这次，规则由我来定。”
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给县医院伦理委员会写的举报信，要求重新调查外婆的死因。”
“你......你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只要有合理的怀疑，医院就必须重新审查病历。而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临终病人的用药记录是必须保存二十年的。即使尸体火化了，证据依然存在。”
安雅后退一步，“你不敢......”
“试试看，哦对了，妈妈打电话骂我了。看来你还没告诉她，为什么外婆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
“你......你在诈我。”
“明天这封信就会寄出，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自由吧，妹妹。”
安雅盯着我手中的信封，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