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之前只想啃路人的手抓饼

低血糖发作时，我抢了路人手里的手抓饼啃。“同学你……要不先喝口豆浆？

”男生错愕地举着只剩一半的饼。

后来他天天带早餐蹲守教学楼：“今天有煎饼果子和南瓜粥。”我捂脸逃窜：“别找我！

那天真是饿疯了！”直到实验课他把我堵在仪器前，

白大褂下变出热腾腾的饼：“紫薯馅儿的。”“只给你一个人的。

”---1.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摇晃、扭曲、褪色。冰冷的汗水毫无征兆地渗出来，

瞬间浸透了后背薄薄的校服布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心脏都跟着发虚，

在胸腔里突突地跳着，却又绵软无力。胃袋像个被抽干空气的瘪口袋，

一阵阵尖锐的绞痛伴着剧烈的空虚感翻搅上来。低血糖。又来了。

我死死攥着楼梯冰凉的金属扶手，指节用力到发白，试图汲取一点支撑的力气。

眼前阵阵发黑，

嬉笑、匆忙的脚步声、远处老师模糊的讲课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嗡嗡作响的水幕，

变得遥远而失真。世界在旋转，脚下的台阶仿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边缘。就在这时，

一股霸道浓烈的香气，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精准无比地刺入我混乱的感官！

子焦甜、混合着鸡蛋的醇厚、还有……还有那点睛之笔般浓郁的、带着微辣肉香的里脊味儿！

这味道汹涌澎湃，蛮不讲理地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是手抓饼！刚出炉的！

热腾腾的！这香气像一个钩子，

牢牢钩住了我那仅存的、被饥饿烧灼得只剩下本能的神经末梢。所有的眩晕、虚弱、冷汗，

瞬间被一股更原始、更蛮横的力量压了下去。活下去！填满那个空得发痛的胃！就是现在！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甚至没看清目标的具体轮廓，只循着那香气最浓烈的源头，

像一颗被饥饿发射出去的炮弹，猛地向前扑去！

双手精准地抓住了一个温热的、用纸袋包裹着的物体。触感柔软又带着韧劲，

那致命的香气近在咫尺，浓烈得几乎化为实体。理智的堤坝彻底溃堤。

我甚至没来得及低头看一眼，凭着那股刻在骨子里的生物本能，张开嘴，

朝着那散发着极致诱惑的源头，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牙齿穿透薄韧的饼皮，

触碰到里面柔软滚烫的鸡蛋层，

紧接着是带着酱汁咸香微辣的里脊肉……酥脆的生菜在齿间碎裂，发出细微的声响。

温热的、油润的、混合着各种极致香气的食物瞬间填满了口腔。那一刹那，

几近罢工的味蕾被粗暴地唤醒，爆炸般的满足感沿着神经直冲头顶，

驱散了盘踞的黑暗和眩晕，像一道暖流注入冰冷的四肢。

“唔……”一声满足的、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的喟叹，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逸出。

这声喟叹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拧开了凝固的时间。我迟钝地眨了眨眼，视野终于艰难地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属于男生的手。这只手正有些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而它的主人，显然还维持着几秒钟前，那个准备享用早餐的姿势。视线再往上移，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干净的浅蓝色牛仔外套，再往上……是一张写满了震惊、错愕，

甚至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脸。那是个很高的男生，眉眼干净，

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微微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手里，

那个被他握着一半、被我啃掉了一大半的手抓饼。他的嘴唇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

又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噎了回去，喉结极其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空气死一般寂静。

我嘴里还塞满了嚼了一半的饼和里脊肉，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可悲的仓鼠。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如同烧红的烙铁，“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瞬间烧得我耳根滚烫，几乎要冒烟。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饼的手指，

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世界只剩下我咀嚼的细微声响，和他带着震惊的、安静的注视。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个世纪。血液在我脸上奔涌，耳朵里嗡嗡作响，

教学楼里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嘴里美味的食物瞬间失去了所有滋味，

像粗糙的木屑一样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甚至不敢再看他那双写满了“这是真实发生的吗？”的眼睛。

就在我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干脆当场晕过去一了百了的时候，

那只悬在半空的、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男生像是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挣脱出来，

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试探性地，将他手里那个印着快餐店Logo的白色纸杯往前递了递。

杯口还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豆香。“……同学，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带着一种努力维持平静、却依旧掩不住错愕和一丝丝好笑的微妙腔调，

“你……要不要先喝口豆浆？顺一顺？”这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

“噗——咳咳咳！”我被他这句话吓得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嘴里没嚼完的饼渣瞬间呛进了气管，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出来，撕心裂肺，咳得我眼泪狂飙，

弯下了腰。手里的半张饼差点脱手飞出去。“呃……对不起！

”男生显然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把豆浆再递近点，

又似乎觉得不太合适，动作僵在半途，显得有些笨拙。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平息，我直起腰，

脸上火烧火燎，根本不敢抬头。视线死死黏在自己沾了油渍的鞋尖上，

仿佛那里开出了一朵绝世名花。“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的声音细如蚊蚋，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尚未平息的颤抖，每一个字都烫得灼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低血糖犯了，刚才……刚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语无伦次，逻辑混乱。

“没……没关系。”男生似乎也找回了点镇定，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人没事就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手里那半张惨不忍睹的饼上，犹豫了一下，

还是问道：“那……这个……”“啊！还给你！对不起！”我像被烫到一样，

猛地将手里那油乎乎的半张饼塞回他悬着的手里，动作快得近乎粗鲁。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微凉的手指，又是一阵电流般的尴尬。做完这一切，

我再也无法忍受哪怕多一秒的煎熬。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猛地低下头，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一头扎进了旁边通往教室的楼道里。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慌乱而急促，咚咚咚地敲打着我的心跳，一路向上狂奔，

只想离那个可怕的现场越远越好。---“快走快走，从东侧楼梯绕！”一连几天，

我都活在手抓饼事件的阴影里。早上的教学楼门厅简直成了我的噩梦高危区。

我死死揪着书包带子，像做贼一样，脖子僵硬地梗着，

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瓷砖地面，脚步又快又轻，

恨不得整个人都贴着墙壁溜过去。室友赵晓敏被我这一惊一乍的架势弄得莫名其妙，

小声嘀咕：“干嘛呀薇薇，跟后面有鬼追似的？这大清早的……”“嘘！

”我猛地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紧张地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别问！快走！

”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撞见那个噩梦般的蓝色身影和那双错愕的眼睛。然而，

墨菲定律总是在这种时候发挥它该死的威力。就在我拽着赵晓敏，

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拐进安全通道时，一个清朗的、带着点熟悉感的男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毫无预兆地从侧面传来：“同学，早啊。

”我的脚步瞬间像被强力胶水粘在了原地，血液“嗡”地一下全涌到了头顶。

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果然是他。那个穿着浅蓝牛仔外套的男生。

他就那么随意地斜倚在一楼大厅通往图书馆的廊柱旁，晨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嘴角似乎微微弯着一点点弧度，

手里……赫然提着一个印着“老王家煎饼”字样的、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

他居然真的来了！还带着“作案工具”！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巨大的社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几乎是条件反射，我猛地低下头，

用书包带子死死挡住脸，转身就想跑，动作快得差点把旁边的赵晓敏带个趔趄。“哎！

别跑啊！”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动作却更快。

长腿一迈，几步就轻松地堵在了我慌不择路的逃跑路线上，

正好挡在通往东侧楼梯的必经之路上。

一个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看起来相当厚实的纸袋子被递到了我眼前，

挡住了我试图寻找地缝的视线。“喏，”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煎饼果子，加双蛋和薄脆，没放葱。

还有一杯热的南瓜小米粥，暖胃。”袋子口微微敞着，

煎饼果子特有的、混合着鸡蛋、面酱和油炸薄脆的霸道香气，

以及小米粥醇厚温暖的谷物甜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无声无息地钻进我的鼻腔。

这香气本该是诱人的，此刻却像无形的绳索，把我牢牢钉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撞得肋骨生疼。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袋子，仿佛它是个潘多拉魔盒。接？拿什么脸接？

那天饿疯了的丢人画面还在眼前循环播放。不接？他这么杵在这儿……“拿着吧，

特意给你带的。”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挣扎，又把袋子往前送了送，语气放得更轻缓了些，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低血糖不是小事，早餐得按时吃。

”周围已经有几个路过的同学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脸上火辣辣的。赵晓敏在一旁，眼睛瞪得溜圆，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脸“有情况？！

”的兴奋八卦表情。“我……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那天……那天真是饿疯了！我平时不那样的！你别……别找我了！” 语无伦次，

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嗯，我知道。”他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眼神却很认真，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所以，更要吃早餐啊。拿着。

”那袋温热的早餐悬在我和他之间，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在周围若有若无的注视和赵晓敏几乎要实质化的八卦目光下，

我仅存的最后一点抵抗意志终于彻底崩塌。大脑一片空白，

手却像被那香气和那温和的眼神蛊惑了，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指尖触碰到纸袋温热的表面，带着食物传递过来的暖意。他轻轻松开了手。袋子落在我手里，

沉甸甸的，带着暖意和食物的香气。这重量却像有千钧重，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

“谢……谢谢。”声音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不客气。”他应了一声，

声音里那点笑意终于清晰地漾开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

然后很自然地侧身让开了路，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我如蒙大赦，

一把拽住还在状况外的赵晓敏，攥紧手里那个烫手山芋般的早餐袋，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

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背上那道温和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几天后，

基础化学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化学试剂的独特气味。

我套着宽大的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正全神贯注地俯身在实验台前，

小心翼翼地用滴定管往锥形瓶里滴加着浅粉色的高锰酸钾溶液。瓶中的溶液随着滴定，

颜色正经历着微妙的变化。指尖捏着冰冷的玻璃旋塞，精神高度紧绷，

生怕手一抖就前功尽弃。实验报告上那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反应方程式，此刻像一张无形的网，

罩得我有点喘不过气。突然，实验台另一侧的光线似乎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大半。

有人靠了过来，离得很近。一股清爽的、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味道，

隐隐约约地盖过了实验室里刺鼻的化学气味，悄然钻入我的鼻腔。这味道……有点熟悉？

我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窜上脊背。

捏着滴定管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指尖微微发凉。我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视线死死锁定在锥形瓶里那逐渐变浅的液体上，坚决不肯抬头。“同学，

”一个刻意压低、却依旧带着点清朗质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借过一下，拿个坩埚钳。

”这声音……果然是他！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

瓶中的溶液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慌乱，颜色猛地变浅了一大截。糟了！终点过了！

我懊恼地闭了闭眼，飞快地记下此刻滴定管的读数，心里哀嚎一声。这下数据又得重新做了。

脚步声并没有离开。那个身影反而更近了一步，几乎贴在了我的实验台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