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不知疲倦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短暂的清晰,旋即又被新的雨水覆盖。
车窗玻璃上,沈聿模糊的侧影轮廓在水痕中晃动。
他的目光,穿透流动的水幕和昏暗的光线,沉甸甸地落在倒影中我小腹的位置。
那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不是温情,不是好奇,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被纳入计划的重要资产——冷静、专注,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
红灯转绿。
车子重新启动,碾过积水,溅起水花。
那道目光也随之移开,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总,到了。”
老张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也打断了那无声的评估。
车停在市中心的民政局门口。
雨势未歇,灰蒙蒙的天空下,这座代表法律契约的建筑物显得格外肃穆。
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亮的车窗,我看到沈聿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专用通道旁,低调而沉稳。
推开车门,雨点夹杂着冷风立刻扑在脸上。
我撑开伞,深红色的伞面在灰暗的雨幕中划开一道鲜明的界限。
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沈聿也已下车,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同样是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
他站在几步之外,隔着雨帘,目光平静地望过来,像是在确认一件准时送达的重要货物。
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我们如同两个最有效率的商务伙伴,在民政局门口汇合,然后并肩走入那扇旋转玻璃门。
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带来一丝沉闷。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等待区的长椅上零星坐着几对新人,有的依偎着低语,有的略显局促。
我们这对组合显得格格不入——没有喜悦,没有紧张,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沈聿的助理早已等候在一旁,是个戴着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年轻人。
他快步迎上来,低声向沈聿汇报了几句,同时将两份厚厚的文件分别递给我们。
“沈律师,林总监,都准备好了。
流程已经打过招呼,很快。”
我接过文件。
纸张带着新打印的温热感,封面上是加粗的黑体字:婚前财产协议。
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手心。
“嗯。”
沈聿应了一声,接过自己的那份,没有翻开,只是夹在臂弯。